滕琰虽然有些悲哀自己不得不下令杀人,但也没什么遗憾的,那个时候,她不心狠,自己就可能没命,还有跟着她的几万将士,所以,只能是让敌人没命,但她还是自嘲了一句。“这回知道我也能心狠手辣了吧。”
燕王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他冷酷地说:“要是你自己动手就更好了。”
“如果能避免,我还是不想杀人的。”
“不过,你还是杀了。”燕王的话是实话,但滕琰真不愿意听,可能是看到滕琰皱起了眉,他总算是缓和的语气说:“你不杀,我来了后,也一样会杀了的,而且还没有你那时候动手效果好。不过,我也算放心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慈手软,为了个不认识的人,也能跟我吵上一架。这次要是你又拼着命求情,我还真不知道怎样办好。”
“我求情的都是有道理的。”滕琰不客气地回击。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大体的情况都交待清楚了,滕琰准备离开,燕王在她走到帐篷的门前时叫住了她,“滕琰,”燕王连名带姓地称呼人还是跟她学的,“你确实是个人才,很多地方本王都自愧不如。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嫁人,一直留在我身边,无论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
滕琰回眸笑了笑说:“谢谢王爷对我的肯定,王爷不想我嫁人其实是担心我嫁了人不再帮王爷做事了,我以前就答应过王爷,我可以一直追随王爷,你可以相信我,至于嫁不嫁人,我保留自主权。”
“但女人一旦有了丈夫,总会一心听丈夫的,”燕王并没有完全信滕琰的保证,他笑着说:“我会想办法留住你的。”挥手让滕琰离开了。
滕琰并没有太介意,燕地现在困难重重,燕王看重自己也很正常,但过几年后,自己的作用就没有这样大了,而且她也亲手培养了不少人才,自己被取代是早晚的事。现在陆伯甫已经尚了公主,她心无所属,就是想嫁人,一时间也没有可嫁的,倒不必与燕王争论这些。
第二天,燕王拔营向平阳方向进军,滕琰带着邓钰回了燕都,本来她想将宋十二交给燕王带走,怎么也是多一员猛将,不过燕王还是让宋十二保护她回燕都了。宋十二脑筋不灵活,可是有一点谁也比不了,就是忠心听话。
滕琰成了燕王妃后,燕王再次把宋十二派给她,并告诉宋十二王妃是滕公子的姐姐,宋十二就死心塌地跟着滕琰了。滕琰有时觉得自己耽误了宋十二的前程,跟在一个王妃身边,立功的机会太少,好在宋十二命也算好,跟着她只打了一仗,就生擒了伪燕的皇帝。
回去的路上,邓钰对滕琰钦佩不已,她心思简单,没有想太多,只是问:“琰姐姐你可真厉害,怪不得我爹妈总是夸你呢?不过,你原来的骑术可没有这样好,什么时候练的?”
滕琰少不了找点借口把她哄了过去,也问邓钰:“王爷笑着同你讲话,你怎么不回答呢?他也算是你哥哥的好朋友了。”
邓钰绞着手里的马缰说:“我刚见到燕王时,他也这样同我说起了哥哥,可是我好好地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就不耐烦了,把我赶回了自己的院子。后来我去找他,他就让唐姑姑看着我,再也不跟我说话了,现在我可不敢再多话了。”看了看滕琰嬉笑着说:“还是琰姐姐好,我愿意同你一起说话。”
滕琰也没兴趣再问邓钰到底同燕王说了些什么,把燕王惹成这样。不过,更可能是燕王的反应不正常,他的心理有问题。滕琰不满燕王,既然不近女色,还纳什么侧妃?再一想,那时燕王也是被逼的,应该也是受害者。这样算来,竟不知道错误在谁,总之,就是现在的习俗害了王蓉、邓钰、滕琳,燕王也应该算上一个,至于安宁公主,她的情况特殊,还真不好说。
滕琰回来带了两千多人,还押着萧氏兄弟和几名来自东山郡的将官,其余投降的普通士兵和小军官们就交给了官府,按滕琰的承诺,这些人只要改变立场,就可以转成良民,分到土地。
滕琰在李瑞山与燕地官员的热烈欢迎下回到了燕都,现在的燕都比她离开时稳定多了,燕王虽然没进燕都,但他从燕都经过还是让大家都知道了,平阳郡那边的胜利也传了过来,燕都的人可以高枕无忧了。
滕琰继续管理着燕地政务,经过这一次出征,她的威信建立起来了,燕都的人都在传说着她的事迹,怎么说的都有,当然很多根本就不是实际情况,但不管怎么样,燕地的官员对自己真的是毕恭毕敬了。能在燕都危急时,亲自领兵出征的人,怎么也会让人佩服的。
不用说现在燕地对女子的压制本来就不是特别严重,就是在历史上对女子最为压制的时代,也有不少的女子脱颖而出,得到大家的认可。只此一仗,滕琰在燕地军政上的地位完全确立了。
滕琰抽空回了一次家,她出征前没有时间,并没有与家人打招呼,只是派人通知了一下,毕竟是瞒不住的,父亲从外面知道更担心。现在得胜回来了,自然要安慰安慰家里人了。
滕琰在家里也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对待,王夫人笑语晏晏中多了些尊重,滕玮、滕环几个都崇拜的目光看着滕琰,滕珂的眼神却有些复杂了,滕琰明白她又敬又怕的感觉。不过,现在燕地的传言中,对滕家的孩子分外关注。滕珙、滕琰、滕瑾,都如此出众,就是家里剩下的几个弟妹们也一定会不错。
但滕琰心里也添了一处伤疤,她一直不愿面对。当父亲单独问她是否亲手杀了伪皇帝时,她的伤疤被揭开了,倒不是痛,而是非常的不舒服。滕琰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但下令杀了一下过去认识的人,还是在这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多少有些说不清的不自在。
至于外面的传言,还要更甚一步,很多人活灵活现地说她是如何一刀取了陈王的首级的。滕琰无力去改变,时间一长,自然就会过去,但愿如此!
她如实回答:“不是我亲手杀的,但确实是我下的令。”
滕琰这时才意识到,父亲能让孩子们在吴国出仕,自己接受了吴皇的封侯,说明他已接受了吴国的统治。但在他的内心总会对燕国有那么一些怀恋,这也是他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思想了,所以恐怕很难接受滕琰杀了伪燕皇的事实。
父亲一定是不赞成她这样做的。
滕琰看着父亲,听了滕琰的话,父亲的身体还是抖了抖,但他还是摸了摸滕琰的头,安慰说:“不是你动的手就好,虽然是你下的令,但你也是没办法,谁让陈王不好好地留在海岛上,非要出来当什么皇帝呢?就是你不杀他,燕王也不会放过他的。”
滕琰原以为会受到父亲的批评,最起码也会有些不满,没想到父亲难过归难过,但还是为自己找理由。她抱住父亲的胳膊感动地说:“您不怪我就好,我也不愿那样,可当时只能那样做。”
“我明白,我明白,”父亲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好象在哄孩子一样,“你现在是燕王的王妃,是赵家的媳妇了,自然要按夫家的原则行事。这事,你没什么可内疚的。就是祖宗有所怪罪,父亲为你一力承担。”
滕琰安慰父亲,“燕国的皇帝和滕家的祖先,也不会怪我的,燕地不能再经历一场战火了,我为的是燕地的百姓。再说,我虽然杀了陈王,但周王和前皇室的祭祀都是我保下来的。”
父亲如释重负,对滕琰说:“但愿你以后不再上战场。”
滕琰笑着说:“燕地平稳了,我自然不会再上战场了。你看,燕王回来了,我马上就回燕都了。”
这一场战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八月初,燕王已经领兵从平阳郡回来了,萧家只有几百人逃回了海岛,因为缺少船只,燕王并没有出海继续追索,而是加强了沿海的防御,船厂的建设,就回了燕都。
由萧家和公孙家共同凑出来的几万人大半死于战争,小半投降后被分散安置了。这一次公孙家与萧家、刘家的联合,算是彻底失败了,虽然三家仍然还存在,但实力都大打折扣:公孙家又重新被围进了崖城,损失了几万人,萧家更是大伤元气,损兵折将外,还有不少的子弟或死于战场,或被俘;刘家则与吴国翻脸,现在靠着犬戎人才堪堪保住了一半的领土。
不过,燕王现在倒不再那么冲动地急于打仗了,刘家那里因为与犬戎人联合,不可能轻易出兵,崖城易守难攻,再困上一段时间再打更好,而萧家那边呢,不管怎么样,也得造了船才能打不是?
就连吴国那边原打算派兵出晋地,也听说形势平稳了,马上撤兵了。燕地的收复,吴国出兵出粮,想来国库也会紧张。
燕王进燕都时带了几个被俘的将领,这些人是不可能饶恕的,与滕琰上次带回来的萧家人一起在燕都斩首示众。飞珠去了行刑的现场,被杀的人中就有当初害了她的,飞珠总算是心愿完结了。
滕琰就劝她从此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飞珠打断了滕琰让她成亲的话,笑着说:“小姐,你总说是要看缘份,现在又一味地劝我嫁人,岂不矛盾?我也学小姐一样,缘份来了就嫁,没有缘份就一辈子跟随在小姐身边。”
要说飞珠一直跟着她,对她的了解确实是比一般人来得深,但滕琰仍长叹一声,她真的是等缘份,可飞珠这样说明明就是推脱。但也只好不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眼下燕王和滕琰的思想,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大的,需要过程的。大家是皇帝不急,那个啥啥急了,哈!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