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很不满,不屑于同自己说话,滕琰觉得是应该的,换成自己被人下了药,也会生气的。而且又遇到了只顾滕琳的自己,燕王没有发火也是他在忍着了。想到这儿,滕琰柔声说:“王爷,您多喝点水,药就会早些排出。”又让林公公端些水过来,嘱咐说:“只要煮开的清水,不要加别的。”
喝水能促进代谢,加快排毒,总不会错的,林公公对滕琰也很信服,马上让人准备去了。
滕琰走到燕王身边,诚肯地说:“刚刚我以为王爷没事,只顾着堂姐,忽视了王爷,其实王爷才是受害者,而且堂姐还是我请王爷收下的。对不起。”说着给燕王行了一礼。
“这不关你的事。”燕王极快地答道。
这时,水送了进来,滕琰接过来,用手试了试温度,递给燕王,燕王一口喝了,滕琰示意林公公再倒一杯,这样连喝了几杯,直到燕王摇头,滕琰才停了下来。煎好的药也送了过来,燕王也端起来喝了。
看燕王喝水喝药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很不舒服,滕琰又想到了□□,心里也不舒服起来,要是燕王生了病,哪怕是服了□□,滕琰都知道如何安慰,可是□□,她真不知怎么说好了。滕琰难得地结巴了一次,“王爷,您不舒、舒服,还是先休息吧,要不,我让王侧妃过来侍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觉得这话更错,不舒服这词用得肯定不对,但用什么词能合适呢,滕琰感到自己脸红了,赶紧闭上了嘴。好在屋子里点了不多的几支蜡烛,并不是太亮,还不至于让人觉得无可掩饰。
燕王并没有太在意滕琰的情绪波动,他还是冷静地说:“今晚就处理好,我不希望闹出去。”
这倒是对的,这样的事传出去可真够丢人的,滕琰自然是同意,但她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王爷的身体能行吗?”
燕王摆了摆手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替滕琳求情,确实是因为她是我的堂姐,但换上是别的人,我虽然不会求情,但也要为她说上几句话的。”
“我们认识时间不短,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任人唯亲,徇私枉法的人,我确实是认为滕琳罪不至死。”
燕王的脸色缓和了,滕琰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还是不满地问:“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是啊,”滕琰接着说:“王爷,您刚才说滕琳是□□,我并不同意,古人说,食色,欲也,这话不仅是对男人说的,女人也一样。您也知道,滕琳倾慕您,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的本意肯定是想与你亲密,没有害人之心。”
“倾慕我?倾慕我就下药?”燕王低沉地话语,带着令人窒息的怒气。
滕琰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她错就错在这里了,王爷您可以罚她,但想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说她罪不至死。”
燕王锐利的目光落在滕琰身上,滕琰坦然迎了上去,过了一会儿,燕王才问:“你也如此吗?”
滕琰不知怎么把问题绕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不知道这个如此是指什么,下药还是她所说的想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关乎滕琳的性命,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不会给谁下药的,但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每一个女人心中的愿望,我自然不例外。”
“我是问你,食□□也,你也如此吗?”
“是如此。”滕琰直截了当地回答。
食□□也,说得很直接,但却是真理,对男人来说,都能接受,可偏偏又要求女人没有□□,其实女人也一样,需要吃饭,也需要这个。只不过,女人更加感性一些,她们更在意的是缱绻情深的感情,滕琰回答后,也觉得应该进一步解释一下,但对燕王说这些,她还是觉得很难开口,怎样才能用合适的语言把这些表达出来呢?
但出乎意料地,她能感到燕王对她的实话并没有反感,甚至绷得紧紧地气氛还有所松弛。就在滕琰上前一步,再解释几句的时候,燕王开口了。
“人交给你处置吧。”
没想到能有这样好的结果。
“谢谢您,王爷,”滕琰真诚地说:“不管怎么样,滕琳都是我的堂姐,又是我把她送到王府里的,我总归是不愿意见到她这样离开人世。”
燕王挥了挥手,滕琰退了出去。
第二天,滕琳就传出了急病去世的消息,葬礼按定制进行,滕琰派出了飞珠亲自看着滕琳,通知宗房的人已经连夜去送信了,想来他们接到滕琳去世的消息会最快的速度赶往燕都。
飞珠回来禀报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大堂伯夫妻和五堂叔最先到了燕都,就住在滕琰陪嫁的房子里。一家人相见,那时滕琳的伤还没养好,她挨了燕王的一脚,燕王武功不错,一怒之下的一脚并不轻,没死就是幸运的事了,弄清了事实,大堂伯夫妻俩当时就让滕琳死,滕琳自己也寻死觅活的。
一家人在院子里大闹了好几场,不只是滕琳寻死,还有大堂伯母也闹,她是找大堂伯算帐,都是九姨娘带坏了滕琳,一定要大堂伯答应处死九姨娘。好在飞珠把事情全都压了下来,在宗房大批人马都来了后,总算没弄出什么笑话,事实也只有大堂伯夫妻和五堂叔知道。
飞珠说了半天,叹了口气,“堂小姐也是可怜,爹妈没一个真心管她的,要不,也不能这样。小姐跟王爷顶着牛才救下来的命,亲生的父母竟然要一根绳子勒死。我实现看不下眼,想着小姐已经救人一命了,总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堂小姐死在我眼前,就把人偷偷送到了庄子里,让可靠的人管起来。小姐,你看可好?”因为收留孤女的庄子人多事杂,滕琳被送到了滕琰最偏僻的一个庄子里。
滕琰也感慨,大堂伯夫妻不睦,大堂伯只顾跟着小妾混在一起,大堂伯母眼里只有儿子,她在昌平时自然知道,但到了关键时候,没一个把女儿放在心上的,还是够让人齿冷的,滕琳变成这样,也与这个家庭分不开的,她无奈地说:“也只能这样办了,你办的事我还是放心的。”
看看飞珠,虽然这几日过得不容易,可是言谈举止依然从容镇静,忍不住表扬她说:“飞珠可真的成熟了,这样麻烦的事,处理得妥妥当当,将来不知道哪能一个有福的能娶了你去。”
飞珠笑笑说:“我这些都是跟小姐学的,莫不是小姐见我没夸您,就自己拐着弯地夸自己几句?”
滕琰大笑,“我现在也说不过你了!”
飞珠却面色一沉说:“小姐,堂小姐犯的错,就是她的父母也都说是该打死的罪,你却好心一定要救她一命。不过,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吓坏了,今后您可不要与燕王这样硬顶着说话了。”那晚,飞珠一直跟在她后面,什么都看到了。
“嗯,”滕琰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她后来再想起来也不是没后怕,燕王中了□□,她还与之争辩了半天,幸好燕王神志还算清楚,要不出了什么意外都怨不得别人。“以后,我是再也不会介入到燕王的私事里了。”滕琰下了决心。
“王爷对小姐真好。”飞珠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
滕琰听出了飞珠的潜台词,笑着告诉她:“你可不要想偏了,我是王爷的得力手下,王爷才会对我让上三分,要是真有了别的,我不就和滕琳一样了?不用说,我对王爷没意,王爷也对我一点想法也没有,你就看他中的□□后还能同我正常交谈就知道了。”
飞珠让滕琰这几句话说得把只有不多的一点小心思也散去了,马上点头说:“是我想错了。小姐在王府里日子过得顺心,又挣了这么些的银子。过上几年,出了王府,遇上如晚郎君就真正地嫁出去,就是没有合适的人,自己想过什么舒服的日子没有。”
“正是这样,”滕琰笑道:“飞珠,知我者莫过你呀!”
滕琳的葬礼办得并不隆重。虽然是有品级的侧妃,但无出,又是急病,只停了三七二十一天的灵。葬礼的事,外面自然有礼部管,里面,滕琰就让王蓉负责。她自己一则是真忙,二则是实在没心思去管滕琳给她带来的烂事,只是按日子去上个香,最后的送殡她也没参加。
“王侧妃来了。”丫环们通报。
王蓉给滕琳办完了丧事,最后把棺木送到了道观,回来向滕琰交差。滕琰直接让人把她带到翠薇殿里,自己也从小院出来回了翠薇殿。
这些天,王蓉累得不轻,刚从郊外回来,脸上还带着些风尘,见了滕琰却谦和有礼,规矩十足。滕琰给飞珠一个眼色,屋里的丫环们留下了茶水点心就都退了下去。
滕琰伸手拉了一把王蓉,笑着说:“没有外人,蓉姐姐也不必再和我这样了。”
王蓉并没有推辞,脱了鞋上炕,坐在滕琰身边,滕琰把后面的大靠枕递过去一个,和她并排靠在一起,“蓉姐姐辛苦了!”
王蓉笑了笑说:“为王妃分忧,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