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口气,还轮不到你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弑杀的气息,让纪云薇一阵心悸,要想到夷国的使者不能再有事了,否则,三国之间若关系僵化,那可是会生灵涂炭的。
“姬容渊,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想在我大昱朝明目张胆的杀人吗?”
“杀人?难道女帝就任由他国使者诬陷我这一国之君吗?”
姬容渊此话说的在理,纪云薇对着使者扫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警告道:“现在各位都是在我大昱皇宫中,说话做事都请注意分寸!”
姬容渊可不是一个软柿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几个使者见女帝生气,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说一言。
看在纪云薇的面子上,姬容渊放开了那个使者。黑着脸背过了身,慢慢道了一句:“你们口口声声说那些杀手是我雇的,那敢问你们可有证据?”
“是被抓的那个杀手亲口说的!”
“那又如何,全凭这一面之词吗?”这些杀手都抱着必死的心,是不会轻易供出主人的,这么说分明是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朕相信姬国主,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也请诸位使者相信他。杀手的话并未经过论证,还请稍安勿躁。”
话已至此,几名使者只得先回去等消息。
还没走出南偏殿,刑部来人禀告说有一个重要发现。
那名中毒身亡的杀手眼中发现了蛊虫,这种蛊术能控制人超过一段时间,若得不到解药就会暴毙而亡,在南疆国盛行。
“大昱日益强大,南疆人想假借夷国之手打败你们,也不无可能!”姬容渊悻悻说着,他国对大昱的发展产生了恐惧,以杀掉夷国使者来挑拨两国关系,引起战乱,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刚刚好。
这样的事情自从他当上韶国主,屡见不鲜。
“南疆?原来是他们想要杀我们,挑拨离间,方才我们三人对韶国主多有得罪了!”
既然不是姬容渊,他们立刻道歉。
姬容渊并不理会,他只觉得这些夷国使者很不聪明,他既然和大昱签订了盟约,又怎么会故意制作矛盾,而且还如此低级。
几个使者商量一番,当下决定把此事的详细过程,以及南疆的野心全部告诉夷国国主。
三个使者先行告辞离开,纪云薇转头看向姬容渊问道:“姬国主,我有一事不明,这等顶尖杀手武功高强,看你对付他们似乎很轻松。”
姬容渊却突然笑了起来:“女帝还是怀疑我的吗?你大可放心,这些杀手我可不是靠武功杀死的,难道你忘了我擅长用毒吗?”
纪云薇一时语塞。
姬容渊却悠悠开口:“国家政事处理起来绝对不是女帝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知女帝可否考虑之前的联姻,很多事你可以躲在我的身后,自然高枕无忧。”
“不必。”纪云薇嘴角扯了一下很快恢复,留给了他一个坚定的背影。
联姻固然不错,若不是因为心中之人,看在姬容渊的美貌和自己咸鱼特质,说不定早就从了。
但,她可不是个愿意将就的人,尤其是感情。
刚用过午膳,几位夷国使者又找来了,嚷嚷着要以大昱朝的名义发国书讨伐南疆国。
纪云薇直接拒绝了。
蛊虫确实只有南疆国有,但任何人都能从南疆找到蛊虫,目前证据上不完整,不能盖棺定论说就是南疆国所为。
三位使者却不肯,一口咬定了南疆国。
纪云薇觉得头疼,便直接说了自己身体不适,打发了使者,一个人待在大殿静思。
这国书不是一纸信笺,不论是夷国还是南疆国,她都得罪不起呀。她可不想给安居乐业的百姓再带来战争了。
两日后,纪云薇终于等到了兰子离。
那日,当发现杀手眼中蛊虫之后,明里让刑部继续调查,暗里又交给了兰子离悄悄调查。
兰子离首先找到了眼中有蛊虫杀手的老家。
杀手并不是南疆人,家中很是贫寒,并未娶妻,只有年迈的老母,兰子离没告诉她儿子已死的噩耗,说是朋友,先给了银两,想着找机会在家中查看一番。
没想到话还没问,老人先说了话。
神情激动的说儿子每次回来都会给她银两,但她都舍不得用,颤颤巍巍的拿了那些银两出来,看来是把兰子离真的当成自己儿子的朋友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这银子和普通银子并不一样,上面有一个特殊的符号。
兰子离换了一枚杀手的银子,去了南疆,所有人看见银子上的符号连连摇头,表明这符号他们从没有见过。
后来,兰子离去了南疆与离国交汇的驿站休息,拿出这枚奇怪的银子询问小二。
本没报什么希望,但小二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银子上面的符号就是夷国贵族使用的专用钱,兰子离干脆去了夷国人在海岸密集居住之地,很多人都是给夷果贵族运送货物的商家,他们每个人都说这银两就是夷国贵族的专用钱。
至此,兰子离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夷国人?莫非兰哥哥的意思是?”
“陛下,臣正是如此猜测的。”
杀手是夷国人,却特地在身上中了南疆国的蛊虫,目的就是混淆视听,让他们以为此次刺杀是南疆的挑拨离间。
但其实,是他们夷国国主的计谋。
大昱迅速崛起,夷国很担心大昱朝会对自己不利,尤其是女帝实施了新政反响很好的情况下,夷国迫不及待了!
所以,这一场刺杀完完全全是夷国自导自演。
自己派遣的使者遇害,先是诬陷韶国不成,后又嫁祸给南疆,目的就是想挑起几国之间的战争,自己好作收渔翁之力。
但夷国国主太想当然了,她和姬容渊岂是那么好被利用的人?
他想当霸主,又想找个合适的理由,计谋是不错,但实施计谋的人却不聪明,才留下了这么多的漏洞。
“兰哥哥以为那些使者可知道想让他们死的正是他们尊崇的夷国国主?”
“臣认为,他们不知。”兰子离回答的干脆。
两名使者已死,剩余三名使者的惊慌不像是装的,是真的恐惧害怕,他们一直想要给夷国国主送去消息,由此可知,他们是不知的。
既然如此,纪云薇决定派人互送他们回去,留在大昱多一天都是危险。
得知可以归国,使者们自然高兴。临行前,纪云薇特别赠予一本记录农业知识的手抄本。
三位使者感激不尽,纪云薇又增派百余人护送他们三位回去。
大昱到夷国,大船只需几日。
送走夷国使者,纪云薇心里轻松了许多。
姬容渊得知此事大感不妙,立刻前来劝说。
“女帝,你如此聪慧之人却不想糊涂一时。”
“姬国主此话怎讲?”纪云薇不明所以。
“夷国主野心勃勃,早想借使者遇刺一事挑起矛盾,此番怎可让使者平安回国?”
“已有两名使者亡故还不够吗,对于忠于自己的臣子夷国国主当真如此心狠?”
话音刚落,就有人前来送急报。
在互送使者归国路途之中,遭遇刺杀,两位使者当场身亡,一位命在旦夕,正在赶回帝都的路上。
五名使者,如今死了四人,所纪云薇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是我大意了,也是我仁慈了,看来姬国主常遇此种事情,可有什么办法让我大昱度过此次危及。”
“若我没猜错,杀手定当禀报五名使者全部遇难,夷国很快就会下战书,在此之前,你可以尝试和夷国谈判?”
他们的目的就是两国交战,在大昱没有完全强大起来之前,就要先行灭了大昱。
纪云薇皱眉:“夷国主计谋已久,他会善罢甘休吗?”
“如今女帝可有其他办法?我自是知道你火|药武器威力巨大,但我也更加知道你是厌恶战争至极。”
是呀,两国交战,非到迫不得已,她是不会让大昱百姓陷入战火之中的。
正如姬容渊料想的那般,夷国很快下发了讨伐书,他们直言大昱傲慢无礼,全然不把夷国放在眼里,直接残忍的杀害了他们诚心派去的五位使者。
声称大昱虽对外宣称欢迎各个国家前来交流学习,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第三日午后,如意匆匆来禀告。
“陛下,夷国使者醒了。”
纪云薇放下用了一半的午膳匆忙赶去。
床榻之上的使者脸色苍白,眼睛半睁,看见来人是纪云薇立刻面露惊恐。
“啊……”
在他的认知里,纪云薇背信弃义,表面说互送他们回夷国,却半路埋伏,大开杀戒。
纪云薇慢慢的坐在了床边,安抚道:“使者不用害怕,我若真想要了你的命,又怎么救你?”
使者言语吞吐:“那…那些杀手是南疆国派来的吗?”
纪云薇摇摇头,暗叹这可怜的使者,到现在都不知,自己衷心的国主只把他当做了一颗棋子。
“也不是南疆派来的杀手。”
“那是谁?”
“朕自是查出了幕后之人,就怕使者听了不信呀。”
似是已有所预料,使者点点头:“女帝请说。”
于是,纪云薇把夷国主的狼子野心计划全盘托出。
又命人拿来了那锭银子让夷国使者辨认。
夷国使者手捧银子嘴中不断念叨:“国…国主…”
要他们命的不是他国家的人,而是他们最尊敬的国主。
知道真相的使者悲痛至极,他们五人都是夷国的栋梁,却不曾想国主这次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面对物证,将前后因果联系起来,整件事情就都一目了然了。
只是,原本该死的他如今却活着,若让国主知道他还活着,势必会殃及他的家人。
纪云薇自然也是预料到了。
“使者不必担忧,您的家人我已先行派人去接了。”
“女帝想让我做些什么?”
事到如今,干脆开门见山:“想请使者您写一份状告书,状告夷国国主杀害本国使臣,意欲嫁祸他国,故意勾起两国矛盾。”
使者为难的愣了愣,状告国主,岂不是意味着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我给女帝写了这状告书,那我岂不是千古罪臣?”
“使者大人可以为国忠义献身,不过你的家人,你的孩子,你也忍心让他们陪葬吗?而且,他们还回得去夷国吗?”
是呀,夷国国主如此卑鄙,想置他于死地,就是他有心回去,他的家人有心回去,怕也无立足之身了。
如今,自己的家人又在女帝手中,说来说去他都无从选择。
“使者放心,我知你难处,待事情结束后,大昱疆土你挑一处居住,我赠你一宅院,让你们一家人安度余生。”
虽不知纪云薇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只能相信了。
使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眼泪水汪汪,心如刀割。
“女帝,请放我家人一条生路,状告书…我,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