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薇可是给足了银杏权利,现在看来,当初她选择和公主站在一条战线了可谓是再正确不过了。
“至于我以前宫里的那些人嘛。”纪云薇翻了个白眼:“她们以前怎么伺候本宫的自己心里没点数?统统都不用回来了,直接让他们去做杂活。你再去重新挑选几个听话机灵的太监婢女过来吧。”
“是!”银杏认真听完,后又忍不住疑惑的问:“就这些?公主您初管宫内事物,难道不打算去见见众人们,了解一下他们的具体状况吗?”
纪云薇摇摇头:“不了,面是要见的,但不是现在,如今事物繁多,本宫实在腾不出手去搭理他们,倒不如先让他们快活几日,看看他们的态度,待过些时候本宫腾出手来,再好好的收拾他们,重新拟订一个宫内管事的章程,好好整顿一下后宫。”
纪云薇满眼柔和的看着银杏说:“说起来这几日要辛苦银杏你了,还要劳烦你在本宫腾不出手来的时候多盯着宫内宫人们的态度,若有什么稀奇古怪之事及时向本宫禀告。”
“殿下!”银杏猛然跪地,受宠若惊般急言:“殿下怎么可以这么说,能够帮上公主殿下,那便已经是奴婢的荣幸,又如何能够谈得上辛苦?公主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可。”
纪云薇淡淡一笑,不语,只是挥挥手让她出去。
银杏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封建朝代的奴仆们最怕什么?最怕自己的主子和自己见外。如果说之前纪云薇还在用现代的礼貌思维,那么现在银杏的反应让她明白了,这里是封建社会,尊卑是最无法僭越的事情了。
银杏的办事效率很快,晌午才吩咐完的事情,不到傍晚,她便已经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回来复命。
因为提前吩咐过一切从简,所以除了那些二等三等做杂活的宫女外,一等贴身伺候的宫婢银杏只带了四个人回来。
分别是红花,落玉,红杏,香枣。
纪云薇看过之后嫌弃这些名字绕口,干脆给她们改了名字,分别是杏仁,花生,绿豆,红豆。
嗯,都是自己爱吃的。
而她宫内的管事太监小李子,纪云薇看着眉目清秀,挺机灵顺眼的,干脆也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吉祥。
吉祥吉祥的喊着图个吉利。
大致打量了一下众人,对这几个近身伺候的宫婢太监大概也有了个印象,不轻不重敲打了几句,又赏了些见面礼,纪云薇挥挥手,便也让她们散了。
日久见人心,这时日还短,要说了解什么的,倒不如之后慢慢来,也不急于一时。
不过还别说,她今天让管账的管事把账本拿来才发现自己捡到大昱皇朝这么一个残局后,还真有了一个能够苦中作乐的好处!
那就是,她,大昱皇朝唯一存活的皇室公主,帝裔延续的唯一血脉,现在终于有钱啦!!!
老皇帝一“死”,国库,皇帝私库,后宫各公主嫔妃生前的库房,如今全部都任由她支配。
她留了一小部分放入自己的库房后其余全部的东西都被她纳入国库之中!
天知道她今天下午看着那几乎塞满国库的大量奇珍异宝,简直不要太开心,太兴奋!
在这个风雨漂泊的大昱皇朝终于让她发现了一个可取之处(有钱)时,是有多么的感慨。
至少自己不用再费尽心机筹钱,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幸福!
……
兰子离是在见过他那表弟后的第二日给纪云薇送的消息,信上说,他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那时纪云薇刚刚醒来,在银杏等侍女的伺候下吃着早茶。
看过手里密信后她沉吟一会,看看天色,干脆放下点心让银杏准备一下,带一些吃食,一起去看看那软禁在宫内的沈公子。
说起来昨日那沈羽住进来的时候,她这个主人好歹也应该见见他的,只不过待那沈公子安顿妥当之后天色已晚,思及沈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梳洗休息过,便没有去打扰他,只让太监好好伺候着。
而今天已经是人家住进来的第二天,她若再不过去看看,恐怕就真的不太合适了。
毕竟人家表哥早就再三拜托希望她照顾好他这位表弟呢。
给这位沈公子安排的地方叫做醉玉阁。
这处院落距离纪云薇的宫殿并不算远。
严格来说,如今整个后宫的主子也就纪云薇一人,所以她不需要顾忌些什么男女大防的。
而且因为这位沈公子身份特殊的原因,他所在的院子都是经过特殊封锁的,在醉玉阁的周围设了些机关,还派了人专门在暗处站岗,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让有心之人提前发现这位沈公子的存在。
几乎可以说,这醉玉阁除了纪云薇和几个下了禁口令的奴才之外,无人能够自由进出。
自然也包括这里目前的主子沈羽。
也因为这些原因,其实纪云薇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愤怒贵公子的准备,毕竟在兰子离的口里,他这位表弟可是脾气火爆直接的很。
可她却没想到,这次她还真是猜错了。
在进入醉玉阁的时候,那沈羽正在落院里耍着拳法,并且看起来耍的时间还不短,不然也不会一副满头大汗的模样。
纪云薇瞧着那沈羽一副全神贯注练拳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的,干脆就制止了伺候的奴才出声行礼的动作,自己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
还别说,虽然这沈羽并没有他表哥那般的绝世容颜,可却也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嗯…怎么说呢,如果他那表哥看上去好像是价值连成的寒玉,那这位沈公子就是那炙热的火石。
这看似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张脸,却通过他那有力的拳风和跳跃的眼神,给人一种炙热而活力十足的感觉。
纪云薇歪头,眨眨眼,这种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鲜活气息的少年郎,怪不得兰子离会对他如此特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呐,永远都向往着自己身上所没有的东西。
或许兰子离和沈羽也是如此?
胡思乱想间那沈羽已经停了拳法,见纪云薇站在一边,他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只是撇了撇嘴,上前行了一礼:“沈羽叩见武安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纪云薇颇为惊奇的发现这沈羽虽然说对她行礼的神情似有些不情不愿,但是他好歹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怨怼的情绪,还算平和。
虽然这是好事,还让她受宠若惊了些,可是这…纪云薇眼里的情绪闪了闪,突然就感觉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就如同当初察觉兰子离的违和感一样,总觉得这之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给忽视了。
但是,现下面对沈羽时,她并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套话。
纪云薇挥挥手,一副极为温柔和善的让沈羽免礼:“沈公子快快请起,你既然入了这内宫,那自然是本宫的贵客。沈公子若次次这般多礼,那本宫可要伤心了,也更加不知该如何向兰家主交代。”
贵客?
被抓进地牢囚禁审问过的贵客?还是被软禁在这醉玉阁的贵客?
纪云薇那虚伪至极的话简直让沈羽差点没有忍住翻了大大的一个白眼,简直不要太搞笑好不好。
不过如今自己人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记得表哥临走前的交代,便也只能默默的把那一口气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尽量做到面无表情,然后虚与委蛇:“谢公主隆恩,沈某感激不尽!”
“沈公子客气。”纪云薇一顿又软言细语道:“听闻沈公子最喜自由,如今却不得不让公子屈居在这小院中,倒是委屈沈公子了。”
沈羽一愣,颇有些惊讶的看了纪云薇一眼,那满脸的真诚之意倒是没有让他发现一丝伪装之相。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纪云薇还会真的对他一个“阶下囚”真心实意的说出抱歉这种话,脸色显然缓和了些:“公主殿下这说的哪里话,沈某会在此,完全是自己的选择,又怎么会责怪公主。至于不能离开落院之事,这也是形式所迫。公主如此做也是事出有因,沈某又怎么会怪罪公主呢?”
纪云薇笑了,摆摆手让婢女红豆把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承上来,又和这沈羽客套的聊了一会后,才看着天色,委婉的告辞。
同来时沈羽还带有些抗拒的心态相比,他现在的心态要好上许多了,虽然并没有那么快对纪云薇放下芥蒂,但是好歹送她走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语气神情都是非常客气的。
看着纪云薇那抹逐渐走远的妙曼身影,沈羽靠在院墙边,莫名烦躁的揉了揉头。
这女人,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原本以为会娇蛮无理,自视甚高,又或者全无主意,来走走过场,也许她就是某个重臣的傀儡,毕竟曾经听说她知道自己是克夫的命后忧惧而病,想必也是孱弱的很。
只是没想到她落落大方,礼数有加,说话更是滴水不漏,语气却是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怪不得表哥会说出钦佩之语。
这样一个女人,面对着各方纷争,莫名有点心疼咋办?
但愿她的命好点咯,沈羽轻轻的痞笑着,竟隐隐显露出危险十足的冷酷淡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