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你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
腾姬咳嗽着走上前,虽然之前刘绫用元气帮她抵挡了一些落石,但也仅仅是保证她不死而已,她从高处落下还是受了点伤。
其它人摔下来没有防护,不是被砸到石头堆里,就是被灰尘淹没,现在恐怕都没法行动,只有她一直是清醒的,所以注意到刘绫的动向,跟了过来。
刘绫抬起头,挪动双腿,随意坐在玉床旁边的地上,她伸手抹了把脸,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见她没说话,腾姬也不追问,她也看得出来,平时一脸云淡风轻的刘绫,此时失魂落魄状态很不好。
她放轻脚步,小心环绕玉床游走,观察被钉在玉床上的男子。
六根钉子深深刺进他的骨肉,但伤口处却不见血,人早已没了呼吸,面容安详的躺着,表情上看不出一丝痛苦,不仔细看与活人无异。
转到正面,腾姬停下脚步,望着他的容貌疑上心头,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里有字!”她视线向下一扫,就看见床尾处刻着几行字,平时她对古文并没有研究,只知道是字,却认不出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刘绫一怔,蹒跚的挪过去,发现上面真有字。
吾妻借天运为吾延寿,行差踏错,天道有改,汇天元于吾造不死身,另世间元气骤减,近乎与无,使万道凋零,是为重罪。吾虽长生,妻却不在,今日吾自封于此,愿借噬元钉散尽元气,返还世间,为妻赎罪。
——为妻赎罪。
刘绫指尖摩擦着赎罪两字,难过的几乎不能呼吸。
初醒来时,她还疑惑此间为何元气如此稀薄,来到交流大会,也曾在心里感叹当世修士竟凋零至此。
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因为当年她借天运,却篡改了天道导致的。
宋元容他获得了不死之身,终于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然而他却不愿独活,自己造了这般阴毒的阵法,磋磨自己,使元气通过广场扩散出去。
“一定很痛吧……”她抚上他脚背的钉子,不顾那上面对元气的疯狂吞噬,一把握住,用力向外拔去。
腾姬的眼睛看到了元气的不正常流动,她大喊到:“你在干什么!快松手!”
虽然说这个对手在战台上一直牵着她的鼻子打,但她却不想对方就死在这上面。
刘绫不为所动,手中再次使力,竟是生生拔下那根钉子,然后远远抛出。
宋元容脚背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不一会就变得光滑如初,和正常皮肤没什么两样。
她触到他的脚踝,元气随着经脉而上,一瞬便探查到这是一具蕴含浩渺元气的不死之躯,然而这其中却没有灵魂。
刘绫明白了,为何会有两个宋元容,因为他的魂已经入了轮回,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躯壳。
“就算你不在,我也不要你的身体在这里继续受罪。”她也明白了,生在宋家的宋元容为何能吸收元气而不能修炼,甚至幼年时还有夭折的危险。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身体,他的魂与体并不相配,魂远远强于体,自然承受不住。
每五年来一次这里吸收元气,看似状况有了好转,但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随着他年纪增加灵魂壮大,中有一时仍会有性命之忧。
她要把这躯壳带出去,帮他灵魂回归原本的身体,他才能健健康康的一直活着。
刘绫张开手,手掌已经是血红一片,那顶子上不光有吞噬元气的阵法,还有攻击拔取者的倒刺。
管不了那么许多,她的手再次伸向另一边的长钉,重重握住,簌簌吞噬着她所剩不多的元气。
——
此时已经日出东山,宋元容与宋母约着邬航一同往山上走,他们走到半山腰时,忽然听见一声闷响从山上传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宋元容有些心神不宁,甚至在走到结界边的时候停下歇了歇,才有些恍惚的往广场走去。
等他们走到广场边上,看见那巨大的深坑时都为之一愣,立刻联想到刚才的闷响。
邬航看着四处乱跑的修士,还有跳下高台,面色焦急四处游走的几位家主,正想提议先下山再说,就见宋元容一下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宋母急急把他扶起。
可宋元容却像感觉不到脚一样,就是站不稳,他脸色苍白的摇着头,“我也不知道,两只脚像是打了氢气一样,一直发飘。”
邬航看着情况也是不能下山了,赶紧指着旁边的一条石凳说道:“伯母,还是先把他扶到凳子上歇歇吧,今天早上元容没吃饭,又脚上发飘,可能是低血糖了。”
低血糖……
宋元容直觉自己不是这个毛病,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慌慌的坐在了凳子上,哪知他刚坐下,一只手就跟着失去了知觉,仿佛不能控制自己似的,无力的垂在一边。
“妈,我好像中风了,一点知觉都没有……”说着话,他的另一条胳膊也开始发飘,紧接着就是肩膀。
到现在,宋元容已经有了一种灵魂随时会离开身体的感觉,他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怕得呼呼流眼泪。
宋母手忙脚乱的捏着他的腿,希望能帮忙找回点知觉,商场上所向披靡的女人,此时慌的不行,“别吓我!元容姬别吓妈!”
“我,我……”只含糊不清的说了两个字,宋元容就感觉自己身上一轻,意识极速的离开身体,被莫名力量拉扯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