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用胶囊作为一种药品辅料,主要是供给给药厂用于生产各类的胶囊类药品。吕梁记得当时节目里的调查人员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不同的胶囊出厂价差别非常大,同一种型号的胶囊按一万颗为单位,价格高的每1万颗要卖上七八元甚至上百元,而价格低的却只要四五十元。
胶囊的主要生产材料是明胶,胶囊价格悬殊和明胶原料的差别有很大的关联。
为什么有的胶囊那么便宜,是因为它们使用了一种价格低廉的“蓝皮”作为原料。这种用“蓝皮”生产的明胶,在业内一般被称为“蓝皮胶”,吕梁还记得当时电视上播出的“蓝皮胶”原来生产的空地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东西并不是生产垃圾和废料,而是用来生产“蓝皮胶”各种碎皮子,看记者捂住鼻子的样子,就知道那不好闻。
所谓“蓝皮”,其实就是从皮革厂鞣制后的皮革上面裁剪下来的下脚料。这些下脚料的价格十分的便宜,一吨只要几百块钱。而根据《中国药典》的规定,生产药用胶囊用的原料明胶至少应该是能够达到食用明胶的标准。按照食用明胶行业标准使用明胶,应当使用动物的皮,骨等做原料,严禁使用制革厂周之后的任何工业废料。
因为皮革在工业加工鞣制中会使用含铬的鞣制剂。因此使用蓝皮加工的工业明胶,重金属铬的含量一般都会超标。铬超标的话对人体的危害是非常大的。六价铬对人体的毒性非常强,容易进入人体细胞,对肝、肾等内脏器官和dna造成损伤,如果在体内蓄积。到一定的量之后便具有致癌性,还有可能诱发基因突变。
一旦铬进入人体,但是和被清楚的速度十分缓慢。六价铬会导致慢性中毒,从一开始的局部损害,逐渐发展到无可救药。
现在距离这个事件被权威媒体报道出来还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尽管没有被报道,但这是行业内大家熟知的,吕梁当初在药企做销售的时候,就有所耳闻。
所谓劣币驱逐良币,因为蓝皮胶的生产成本十分低廉,让很多正正规规生产明胶的企业活不下去。开始逐渐也使用起了蓝皮作为生产原料。
吕梁铁定是要正规生产的,他不可能去赚这种黑心钱。但正规生产的成本很高,没有办法和那些厂子打价格战。
这该怎么办?
大破才能大立。
媒体是群众的咽喉,也是不见血的利刃。只要现象存在,曝光就有可能。
根本不需要将近十年的累计。
因为疫情期间晶灵口罩厂的优秀表现,这里来了不少的记者,他们争先报道晶灵口罩厂,抢着给晶灵口罩厂说好话,一方面是因为晶灵口罩厂足够正面,足够典型。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晶灵口罩厂对他们这些媒体朋友足够尊重,足够厚待。
来了住的地方是最好的,吃的东西是最好的,走的时候一人一箱子的口罩,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就这样,吕梁结识了不少的媒体朋友。
媒体朋友们人脉广着呢,吕梁从一位记者口中打听到他的大学同学,笔名叫做石头的,就是个卧底记者。
他曾经揭发了黑煤矿、民工讨钱、职校骗局等等轰动一时的恶□□件。这个人十分有正义感,不怕艰难甚至不怕死,就为了维护他心中那作为记者的正义。
吕梁作为一个商人,出钱出线索让他去调查这么一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像是在利用他。但石头却不怎么认为,如果吕梁说的是假的,他这样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打击竞争对手的话,他是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他卧底毒胶囊厂的。
可是来到了吕梁提供的地点,成为胶囊厂的一位生产工人,石头就知道吕梁不是在骗他,事情比吕梁口中所说的还要恶劣许多。
这些人简直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石头是个很有经验的记者,他的偷怕工具在吕梁的支持下得到了更新换代,更加高级和隐蔽,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摸清了他所在的那个厂子主要的销售渠道。及时反馈给吕梁。
另外一方面,他联系之前帮助他曝光黑煤矿的央视栏目组,让他们逐步去采购那些成品胶囊药物进行化验。因为吕梁一开始就交代他,他就是个正经做生意的,就怕的就是打击报复,让他一定要保密。
石头规矩都懂,他揭发这些事情也是一直很小心,很多人知道石头这个社会记者,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叫做石头的记者到底长什么样,因为他也要保护自己和家人。
一些明着的事情,得让更加权威的单位去做,才足够服众。
一条完整的线被拉扯出来。石头也辞掉了胶囊厂的工作,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离开之后没有多久,全国震动。
大量相关的违规企业被查封,药业局紧急叫停问题药品,公安部彻查严打“毒胶囊”犯罪,各方都在行动。胶囊价格开始回归理性。
吕梁的胶囊厂,作为手续严格,生产严格重视污染处理的明星企业,再次作为典型登上了各大报纸电视台。吕梁给石头汇出了最后一笔润笔费之后,交代他,“工作固然重要,还是要保护自己。”
很多人夸赞石头是社会的良心,却很少人关心他的生活和安全。石头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差点因为吕梁这一句话落泪了,他逞强地对吕梁说的“你也要好好生产,别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然下一个我曝光的就是你!”
“好的,我知道的,我会时刻摸着我的良心做事的。”吕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失真,但石头却能够听出他的认真。石头挂掉了电话,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心想,还是有很多有良心的企业家的,在他们的努力下,国家会越来越好。
一定的,国家会越来越好。
吕梁这一年多来,是真的忙,忙的脚不沾地的。等他停下来忙碌的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老婆两年支教的时间已经到了,她接到盛市教育局发来的调令,要把她调回华容小学去。
简直晴天霹雳。
吕梁还想着没有那么忙了,可以好好陪陪老婆孩子了呢。结果她们要回盛市去了。吕梁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
但没有办法,老婆已经为他做出很大牺牲了,他不能一直这么的自私,老婆回到盛市之后,才能够有更好的发展。
今年年初,张月灵已经通过了非全研究生的考试,她现在还有一个身份是盛市大学教育系的研究生,导师就是吴教授。
他们非全研究生的很多课程,是在寒暑假的时候授课的,一上课就是上一天。所以张月灵一放暑假,就要回盛市去。
好在开发区的码头建设的速度很快,客运码头在今年年初已经正式通航,从开发区码头坐船到盛市码头,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船是两个小时一班,从早上7点到晚上7点都有船只摆渡在这两个城市之间,给交通多了一种选择。
吕梁这次是跟着老婆孩子一起回盛市的,这也是他第一次通过客运的船只从开发区前往盛市。
客运的船只主要用的是快艇,里面有空调还有电视,在这个时候看来,算是条件很不错的。
这次回盛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称之为搬家。吕晶和张月灵很多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都要搬回去。这留下一些比较基本的放在口罩厂的宿舍里面。她们有时候过来这里看吕梁的时候可以用。
离开这个住了两年的房子,张月灵和吕晶都有一些舍不得,这里虽然面积很小,生活也不是很方便,有很多地方需要他们去克服。但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房子,承载了一家人很多的美好回忆,这是人生中难忘的一段时光。
在临走之前,张月灵拿着数码相机拍了好多照片,就和当初刚刚来到口罩厂一样。他们在同样的地方,用同样的姿势又拍了一张合影。
东西打包好了,寄了快递,他们轻装上阵,坐着快艇从开发区回到盛市。
快艇在水中飞驰的时候,偶尔还能够看到几只海鸥在天空中翱翔。
他们一家人有一点挺好的。就是都不晕船,有一些人不仅晕车,还晕船,就像他们前面坐着的那对夫妻中的妻子,看那脸色就很不好,手里面攥着个塑料袋,随时都有可能朝塑料袋吐出来。
那个丈夫还挺照顾人的,拿着风油精在她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捏着,帮她缓解不适。
吕晶不太想喜欢风油精的味道,好在窗户是可以打开的,窗户一打开,海风吹进来,还挺舒服的,快艇的快速移动难免会激起一些水花,水花大一些的时候甚至会喷起来,从窗户上喷进来。
吓得吕晶赶紧把窗户重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