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杜蘅怎么可能先走。
晏榕的战斗力虽然很强,但毕竟许龙手里有凶器。
报警!
他得赶紧报警然后帮晏榕。
杜蘅飞快拿起手机拨110,然而,电话刚刚接通,许龙的那辆suv里,从后座上又冲下来四五个手持棍子的人。
艹,许龙真的疯了,还带了一堆帮手。
正和许龙缠斗在一起的晏榕也注意到身后的情况,他回头看了眼,再次冲杜蘅叫道,“快走,这里我来。”
晏榕的阿斯顿马丁就停在距离他四五米的地方,杜蘅扫了一下冲过来的几个人,又扫了一眼晏榕。
单打独斗,许龙确实不是晏榕的对手,哪怕许龙手里有刀,但格斗技巧的差距让他输了一大截,他手里的刀已经倾向了其他地方,膝盖也被晏榕踢得跪倒在地。
但再加几个人,又都有凶器,情况一下危险得多!
这种情况依靠不了别人,只能靠他们自己,这层停车场很大,又是半夜十二点,哪怕机场有监控一时半会儿保安也赶不过来。
杜蘅在心里飞快抉择了一下,立刻朝阿斯顿马丁冲过去。他自己的车子被许龙的车子堵住了,开不出来。
不过杜蘅才刚跑出去两米,就感到背后一阵风声而至。
杜蘅往旁边一闪,风声擦着他的鬓角落下去,登时太阳穴的位置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两个人朝他追了上来。
杜蘅擦了一下额角落下来的血,喘了一口气,转身迎着铁棍抱住一个人的胳膊,将人撞倒在地,把棍子从人手中踢飞。
他虽不像晏榕会各种格斗技巧,但凭本能打架还是会。
可是对方有两个人。
没等他从地上站起来,背上就挨了重重打了一棍子。
杜蘅痛得差点又趴回去。
他重重喘了一口气,把疼痛的声音压回去,他不敢叫出来,怕影响晏榕让晏榕分心,晏榕那边围了更多人。
他忍着痛,一面压制住地上的人,一面手撑着地板站起来,余光所及,铁棍又朝他挥下来。
没有地方可以躲,杜蘅咬牙,只能挨下这一击。
然而一秒钟后,背上没有传来预想中痛感,一根铁棍从天而至,把杜蘅身后的人打飞。
晏榕跑了过来,车库里光线暗,但他依旧清晰看到了杜蘅脸上的血。晏榕脸色一沉,眼中迸射出一道寒光,本来略显迟缓的动作一下重新变得迅捷,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抡起来,凶狠异常地朝杜蘅对面的人挥下去。
“哐当”一声,刚才朝杜蘅下手的人被打得后退一大步,嗷嗷惨叫。
“痛不痛?还能走吗?快去车上,这里我对付,你别管。”
晏榕把杜蘅从地上拉起来,匆匆上下看一圈,刚刚还冰封一样的眼神瞬间变得担忧而充满柔情。
杜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虽然刚才那一棍子打得他半边身体发麻,痛得喘不上气。
晏榕也受伤了,脸上一大块青紫,手臂上被划了一刀,鲜血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杜蘅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件事完完全全是他连累了晏榕。
他早知道许龙是怎样的人,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让晏榕搅和进来。
但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机会,许龙已经追了上来。
许龙手里挥着刀,瘸着腿,气急败坏地大叫道,“把人拦住,别放他们走!”
晏榕把杜蘅拉到自己身后,用脚一踢,将一根棍子拿在手上,眼神阴冷从面前的人身上扫过去。
接下来是一片惊叫和怒吼声。
杜蘅只感到无数的棍棒和拳脚朝他们的方向击打过来,不过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他被晏榕护在身后,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像之前几次一样,在机场、在汇报厅,晏榕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他虽然抗拒晏榕,和晏榕保持距离,不想再重蹈覆辙,但不得不说,在他最需要的时刻,每一次晏榕都在。
最后,他们终于在一片混战中到了阿斯顿马丁旁边,杜蘅立刻去开车门,晏榕依旧挡在他的身前,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
他又一次看到了晏榕手臂上的血迹。
他的心紧紧抽搐了一下。
不过此时顾不上那许多,在一片斗殴和围攻里,他冷静又颤抖地发动汽车。
然而,在汽车发动之前,许龙侧后面朝驾驶室里扑了上来。
他可以躲开,或许会受伤,不,是百分八十会受伤,可能被刺中手臂,也可能被刺中肩膀。
但结果哪里都没有刺中,他看到刀尖刺进了晏榕的身体。
他瞬间感到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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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高架空旷,密闭的车厢内,安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杜蘅全副精力都放在开车和导航上,他不敢分心,不敢往后看,不敢去想晏榕的情况,他知道情况一定很坏很坏,他怕多想一下就扶不住方向盘踩不住油门,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开到医院。
现在,此时此刻,他只要还能听到晏榕的呼吸就够了。
其实他自己也受伤了,太阳穴上划破了皮,血液凝固在脸上没干,还有后背那一棍子,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地疼,不过他没心思想那么多,他现在心里么都没有,只有晏榕,他满脑子只有晏榕身上的血和许龙手里的刀,只恨不能翼生双翅,立刻将晏榕送到医院。
“杜蘅。”
后面传来晏榕沙哑虚弱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伤得很重。
杜蘅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
“杜蘅,如果我死了,你会原谅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吗?”
道路、灯光都在杜蘅眼中摇晃,但他必须保持冷静,他从喉咙深处叫道,“闭嘴,别瞎说。”
一阵急促的喘息。
晏榕语无伦次,自顾自续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和商陆在一起,然后忘了我吗?你现在喜欢他是不是超过了当初喜欢我?你对他真温柔,你从前对我也这样……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晏榕说的这些话实在孩子气,杜蘅不知道他伤成这样怎么还会想这些傻的事情。
“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后悔,我后悔死了,后悔从前对你不够好,后悔没有早点知道你对我这么重要……我做么你都无所谓了是不是?杜蘅……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杜蘅感到眼眶发烫,手脚却一片冰凉,他根本没心思思考晏榕说的那些话,他只关心晏榕的伤。
他强自镇定道,“你少说点话。”
还有五公里就能到医院门口,五公里,最多六七分钟,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
“你会伤心吗?你还会爱我吗?”晏榕固执又伤心地问。
“如果能重来的早一些就好了,回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么一开始就会不一样了,我一定不会做那么多错事。”
“杜蘅,杜蘅,你说几句好听的话骗骗我也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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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榕后腰中了一刀。
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
鲜血从座椅上流下来,汇集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杜蘅双腿发软,抵着车门瘫坐在阿斯顿马丁旁边,刚才一路上支撑着他平安开到医院的意志全部消散,被理智强压下去的恐惧现在通通涌上来。
晏榕流了这么多血。
晏榕会死吗?
一想到晏榕可能会死,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害怕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样将他吞噬。
是他害了晏榕。
要是晏榕今晚不出现在车库不来接他,现在流这么多血的就是他。
他宁愿是自己也不愿意是晏榕。
傅思铭第一个闻讯赶来善后,与他说,“警察已经把许龙那伙人带走了,证据确凿,许龙这辈子都不可能从监狱里放出来,你可以放心。”
“嗯。”杜蘅点点头,迷茫恍惚地看着手术室的灯。
他俩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说话,灯一直亮着,不知结果如何。
手术室外面人来人往,医生、护士、艾伦、陆冲、苏梅朵、晏庭远、章若菲、商陆……全部都赶来了。
但是杜蘅好像谁也没有看到,只是怔怔地盯着一闪一闪的红色灯光发呆。
傅思铭看他的样子,叹气,“这和你关系不大,你没必要感到自责。为了让许龙尽快签署离婚协议,晏榕跑了好几次南昌,抓了不少许龙非法ji资的证据,还上门威胁了许龙几回。他的手段是狠了些,把人逼得有些急。我当时劝过他,逼急了小心狗急跳墙,但是他说他答应了你,要尽快把事情办好。”
杜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还是因为他才连累了晏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