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回头一看,余忍冬带着助理正从后面一辆卡宴上下来。
“杜蘅,等等我。”余忍冬让助理在原地等着,自己几步走到杜蘅跟前,“好巧,我正准备上去看你。你去哪了?刚从外面回来?”
“嗯,公司有点事。”
余忍冬立刻嘲讽道,“晏榕手下是没人用了吗?你伤没好让你去公司?”
说罢,余忍冬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关切道,“身体好了吗?本来前几天就想来看你,怕引起你和晏榕的矛盾,反而让你休息不好了。”
杜蘅伸出右手摇了摇,轻松道,“本来就是小伤,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余忍冬一脸严肃,“哪里是小伤,那天我又不是不在场。”他盯着杜蘅的小臂,因为今天要去公司,杜蘅穿了一件长袖衬衫遮挡,不过还是能看到纱布缠绕的痕迹,“缝针了?痛吗?会留疤吗?”
“打了麻药。还好,不痛。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就能拆线。”
余忍冬皱眉,“右手多重要,下次别做这种傻事。”
“嗯。”
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余忍冬回头把助理招过来,助理两手各提三四个礼品袋,最外面一个袋子看图标是个vr眼镜。
余忍冬说道,“我怕你在医院无聊,带了些吃的玩的。”他看了看杜蘅的手,“你方便拿上去吗?还是我给你送上去?”
杜蘅没说话,似乎在思考接不接受这么多礼物。
余忍冬失笑,“你是怕晏榕误会?”
“不是。”杜蘅立刻摇头,他不是怕晏榕误会,他一直怕的就是余忍冬误会。
****
另一边,十楼病房里,晏榕正随意地坐在沙发前翻一叠项目资料,夏寻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瞟瞟,有一茬没一茬的和晏榕说着话。
晏榕飞快地翻手上的资料,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怎么接话。
艾伦则站在晏榕边上,一言不发、认真削苹果。
夏寻见晏榕今天心情不太好还有点焦虑,识趣的闭嘴不再说话。他在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两个卡地亚盒子,“学长买了两个什么?”
晏榕没说话,表情更不好。
艾伦替晏榕回答,“买给杜先生的。”
夏寻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闭嘴,目光往右手边一瞥,瞥到椅子上放着的的一本书,拿过来翻开第一页,就看到杜蘅的名字,又悻悻放下。
这时晏榕也跟着把手上的资料放下,不耐烦地朝艾伦嘟囔一句,“都几点了,杜蘅在干嘛,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了。”
艾伦马上把削好的苹果递上去,“可能公司里事情多,您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
晏榕摆了摆手,晃着腿没接苹果。
夏寻闻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聊天没注意时间,都两点多了?”
接着转过身来,向晏榕提议,“要么学长我请你吃饭吧。去年暑假我回来时一起吃过的那家西班牙餐厅怎么样?把韩峥一起叫上,讨论看这个项目要不要做。”
晏榕想也不想直接否决,“那家海鲜饭太腻了。”
夏寻懵逼了一下,他还特意挑了一家晏榕喜欢吃的餐厅,“呃……还好吧,你上次不是说小食炸得不错嘛……”
晏榕不怎么想谈这件事,抬了抬眼皮,飞快打断夏寻的话,“那下次再说。你刚回来,要请也是我请客。”
“好。”夏寻不太满意的站起来,神情郁郁地在房间里转了个圈。
晏榕还在念叨公司里有些什么破事要弄这么久,忽然听夏寻说,“楼下和人说话的是杜蘅哥吗?”
“嗯?杜蘅?他回来了怎么不上来?”晏榕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门口走,刚迈出脚又调转方向去窗边,“他和谁说话?”
夏寻,“可能是好朋友吧,看起来关系挺好的。”
艾伦反应贼快,一听夏寻的话心里就暗道不妙,抢到晏榕之前往楼下看去,赶紧拦在晏榕身前说,“老板,既然杜先生已经回来了,要不您先准备吃饭?我下去叫他。”
晏榕眉头一皱,拨开艾伦,锐利的眼神往下一扫,半晌,从牙缝里骂道,“艹,这个姓余的怎么阴魂不散?!”
****
楼下,余忍冬听了杜蘅的话,思考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一个无奈又可怜的表情,“你和晏榕的事我知道我管不了,以后我也不多说什么。像上次我和你说的,我就是想和从前一样,你别看到我就躲那么远,弄得我好像是坏人似的。”
杜蘅被余忍冬说得脸色一红。
余忍冬露出一个和煦明媚的笑容,拍了拍杜蘅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那今天我就不上去了,让小于把东西送你病房去,过几天等你出院了,我再请你吃饭给你接风,好吗?”
“不好!我家又不缺米,用得着你请客吃饭?”不待杜蘅说话,抢先被晏榕拒绝。
晏榕在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双手插在口袋里,表情非常倨傲地看向余忍冬,
“奥基地产是要倒闭了?余总闲得三天两头往我这里来跑?今年生意确实难做,余总要是做不下去我可以考虑投资试试看,亏点钱也没关系,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晏榕朝他们走过来,伸手一揽,将杜蘅抓到自己怀里,牢牢扣住。
余忍冬盯着晏榕粗鲁抓人的动作,眉头拧成川字型,他抬起下巴,也高傲地回视晏榕,“我的公司很好,用不着晏总操心……”
余忍冬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往晏榕身后瞟了一眼——夏寻正紧随晏榕之后从另一部电梯里下来,朝他们三个人走过来。
杜蘅顺着余忍冬的目光回头看去,看到夏寻时微微愣了一下。
夏寻带着笑走过来,走近三人时朝晏榕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打扰到你们了吗?”
晏榕没看他没理他。
余忍冬双手抱胸,眼眸中略过一丝嘲讽,“晏总还是和从前一样忙呀。”
晏榕挑眉,无视了余忍冬的话外之音,只揪着前面的话题不放,“现在的市场瞬息万变,余总趁着公司没倒闭就多放些心思在工作上,别天天盯着不是自己的东西。”
余忍冬,“我邀请的是杜蘅,需要其他人回答吗?你和杜蘅什么关系,能决定他的社交关系?”
晏榕直视余忍冬,勾起嘴角,琥珀色的眼睛全是狡黠骄傲的笑意,“我当然有权利干涉我男朋友和谁吃饭。”
“男朋友?”余忍冬低声重复一遍这三个字,然后敏锐地将视线落在杜蘅身上,“你和他……”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被忽视了的夏寻也对这个词语表示了震惊,目光犀利的盯着杜蘅。
杜蘅没去看晏榕,只是朝余忍冬点了点头。
“你怎么……”
余忍冬显然没料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进程,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掩饰自己有失风度的表情。
夏寻立马调整表情说道,“学长什么时候和杜蘅哥开始交往的?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
夏寻这句话说完,余忍冬和杜蘅都没说话,场面一时有点诡异微妙的寂静。此处是住院楼,很安静,反衬得他们几个特别突兀,引得偶尔经过的路人都看向他们。
只有晏榕和其他三个人都不同步,他很自得的顺口回答,“就这几天。”回答完之后qiang口依旧对着余忍冬,“怎么样?还有意见吗?”
余忍冬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面色略显苍白但整体还算镇定的对杜蘅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下午要去做检查?那我先回去了,我们电话联系。”
杜蘅,“好。”
晏榕几乎与杜蘅异口同声,“联系个屁。”
余忍冬的目光从晏榕和夏寻身上飞快的扫过去,和杜蘅说一声“再见”,踏着台阶走了。
****
看着卡宴远离视线,晏榕的脸色才垮下来,
“他怎么又来?要不要脸?这么没完没了?”
夏寻在一旁开口,“学长别生气,可能人家也只是很关心杜蘅哥吧。这也挺难得的,我在学校生病时,同宿舍的舍友都做不到这么关心。”
杜蘅听得出夏寻的弦外之音,不过他懒得多说什么,有些事他想使劲也没用,关键是晏榕的态度。
而晏榕的态度一向……都算偏向这个学弟。比如三四年以前晏榕手上有个项目,他挺想加入一起做,晏榕却把位置给了夏寻。
杜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过身转向住院楼的方向,“回去吧,我还要去做检查。你有客人你就去忙。”
“忙什么忙?”晏榕死死扣住杜蘅的胳膊,夏寻的话明显戳到了他的痛处,让他很不开心,声音也拔高了几个度,
“你下次不许再约他!”
晏榕使了点手劲,掐得杜蘅很痛。
夏寻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一边观察着晏榕的反应。
“叮——”十分钟时间到来。
画面外的晏榕感受到自己在暴怒的边缘徘徊,立刻接管了自己的身体。
冷静冷静,生气和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晏榕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