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钦和怜玉、司兴学也没有出去游玩。
因为宫里的人传来了消息。
宝船回来了!
宝船近年来消息并不少。
听说宝船船队边航行边办报。将航行的所见所闻都写到了报纸上。
那报纸叫做《宝船周报》,在京中很是盛行,基本上和《大新周报》齐名。
但李钦不知道的是,《宝船周报》何止在京中盛行。
宝船所到之处,都在看这个《宝船周报》,尽管很多地方语言不通,但是总有那么些博学的的人将报纸翻译开来。
还有一些商人专门派船队在宝船后面跟着,一有新的报纸出来,直接将报纸翻译成本国语言运回本国。
这还引起了所到之处皆学汉语的潮流。
尽管《宝船周报》往往不能真的每周都发到京城,但是对于《宝船周报》中那些有趣的冒险故事,百姓们并不怕晚。
只是往往有些遗憾。
回宫的路上,李钦就听到路边有人唏嘘不已地给身旁的人吹牛。
“想当年,老子也是要上船的。那些官老爷都求着老子去。”
“大哥,那你怎么没去呢?听那报纸上讲的,那些地方多有意思啊!”
“我……我这不是想老婆孩子么?我要是去了,她们怎么办?”
“唉~这倒也是。等我孩子长大了,小弟我也想去。”
“没事!”大哥猛地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拍的一个趔趄,“没事儿,到时候老子带你去!”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
“……”李钦在马车上听着,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她转头问身边的怜玉,“当时朕确实没有随便从民间选人吧?朕记得当时只招了那些有经验的船工,选人朕都是让层层选拔的。”
怜玉掩袖笑道:“陛下没有记错。”
他看了一眼坐在马车里的司兴学,“司状元,我们要回宫了。您也跟着去吗?”
司兴学用崇敬的眼神看了一眼,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小声道:“陛下,您是不是嫌臣烦了。”
“没有没有。”李钦急忙摆摆手。说实话,司兴学长得十分赏心悦目,自己对美人向来摆不起来脸色,怎么会嫌烦。
“那臣送您到宫门口?”
李钦想了想,还是算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宝船也回不来,她吩咐外面的马夫将马车先行驶到司兴学家。
她怕司兴学误解,李钦解释道:“宫门口也没有马车,你回去不方便。直接送你回家吧。”
司兴学眼睛更亮了。
李钦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小狗——有着明亮的眼睛、湿漉漉的舌头和柔软的皮毛。
“谢陛下!”
“陛下!”
“啊?”李钦不明白,怜玉为什么要突然叫自己。
怜玉见李钦看向了自己,问道:“陛下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李钦很想说不累。但是看着怜玉的眼神,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么回答是错误的。
她点了点头,闭目休息。
车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司兴学家很快就到了,李钦看着那破旧的小院子,总觉得自己这位小状元有些凄惨。
司兴学却好像半点没有感觉。脸上只有喜悦的笑容。
“陛下,明早见~”
明早见?
李钦一时没想起来,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说的是明天的早朝。
“唉~”她有气无力地回了司兴学,“好,明早见。”
本来她还想下马车去看看,如今却没了心情。
一想到明天早上还要早早起来上早朝,她觉得自己还是早点回宫比较好。
司兴学站在家门口,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心情不好。
怜玉却很清楚,他没有看懵在门口的司兴学,笑着对李钦说:“陛下,咱们早点回宫吧。”
“……嗯。”李钦这次不用怜玉说,就闭起了眼睛。“回宫了叫朕。”
“是,陛下。”
*
第二天早朝,群臣主要讨论的就是宝船之时。
不少大臣对宝船的记忆已经淡忘了。但是宝船回来又重新唤醒了他们对宝船的记忆。
那可是当年陛下耗费巨资建造的宝船船队。
其他人会忘,户部尚书绝对不会忘。
如今听到宝船回来,也不用耗费朝廷的银子,户部的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关心《宝船周报》上写的,宝船经历了多少冒险。只知道宝船确实花了朝廷不少钱。
幸好这些年国库充裕。户部也不像往年一般斤斤计较。
“陛下,如今宝船已经靠岸,荀翰林一行人正在往京城来,不日就将到达。”
“嗯。”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李钦想了想自己印象中的荀嘉的面孔。
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这三年来,她有时也会有些后悔,不该将荀嘉派出去。
不过,如果真让荀嘉在翰林院蹉跎时光,李钦又觉得有些耽误了他。
她开口道:“到时候他们到京城的那个晚上,就在宫中举办宴会吧……”
李钦想到了昨天司兴学的那个眼神,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到时候无论大小官员都可以来。”
在大殿之外站着的司兴学拢了拢袖子,听不到陛下在说些什么。但是只要想到陛下和自己如此之近就觉得万分开心。
站在他身后的都是他的同僚,往日里对他少不了冷嘲热讽。但在早朝期间,大家都刚刚从自己府中赶来,又是站在这冷风中。少有吵架的力气。
他听自己身后的人喃喃地说道:“忍一忍,忍一忍。等当了尚书就能进到大殿里面了。”
“……是么?”
司兴学的声音很小,没有被对方听见。但是他现在有了目标。
他想要离陛下更近一点。
寒风凌烈,司兴学拢一拢袖子,站得笔直。
“阿嚏!”
张玉恒猛地打了个喷嚏,有些怀疑人生。
他有些担心地和身旁的金飞说:“你说我到哪里都没有水土不服,不会回了大新反而水土不服了吧?”
金飞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三年他和张玉恒很是熟悉,知道了他的性格。
也对他更是无奈,“不会,你就是打个喷嚏。”
“不不不,我轻易不会打喷嚏的。”
“这风这么冷,打个喷嚏也正常。”
“不对,”张玉恒很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金飞有些好奇。
张玉恒一脸正色地说道:“会不会是有人想我了?”
金飞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不想你哥么?张玉庭!”林语兰追上来。
“不。”张玉庭惜字如金。
“唉~”林语兰叹了口气。“三年时间,你们都在船上,却好像没看到你们说几句话。你们兄弟是有什么矛盾吗?”
“没有。”
张玉庭知道有人对此有议论,尤其是船上的人经常议论张家两兄弟的关系。
他不置可否,他和自己的哥哥并没有什么矛盾。只不过无话可说而已。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林语兰。
吵吵闹闹的只有这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他望向前方。
那就是自己阔别了三年的京城。
自己和走时的变化,就是脸上多了一道疤。
他想到自己在那个小岛上的经历。
对方不会什么武功,但是人多势众,双方又互相听不懂对方的语言,难免使用了武力。后来虽然化解了误会,握手言和。
但是自己脸上的这道疤确是永远留下了。不知陛下会不会嫌弃自己。
不过……
这道疤也并非没有意义。
为了表达对自己的歉意,当地人送了不少种子过来。
这里面就有陛下想要的那些。
有了这些东西,百姓就不需要年年为粮食发愁了。
这次回来的人比去的人少了很多。
并不是那群人死到了路上,而是……
阿九问自己身边风尘仆仆的殿下,“那样真的没问题么?”
荀嘉微笑道:“当然没什么问题,这可是为陛下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阿九有些犹疑,“那地方也太荒凉了一些。”
荀嘉目光坚定,“什么地方最开始都是荒凉的。这不是什么问题,可以建造嘛。”
“可是……”
“咱们又不是不回去了。下一批,陛下会派更多的人,他们想回来就回来了。”荀嘉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他们那样可就错过了我给他们的机会。”
*
“这可是个能看到陛下的好机会!”
*
大家都这么说。少有的不论大小官职都能去的宴会。
并且还是为宝船船队接风洗尘的宴会。
“我可早想看看宝船船队那些人了!”
旁边的人喝着宫中的酒,只觉得比自家酒窖里几十年的老酒都香,心不在焉地回道:“怎么了?《宝船周报》看多了?”
一旁人听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么惊险的冒险。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人和东西……”
“……你们是在说《宝船周报》?”
“对啊对啊。”
“我也喜欢《宝船周报》!我觉得《宝船周报》当属大新第一报纸!”
这下喝酒的可不乐意了,他有些微醺,砰地一声放下酒杯。不满地反驳道:“《宝船周报》怎么可能是大新第一报纸?!《大新周报》才是大新第一报纸!
那个杂七杂八的报纸里面有大新二字吗?!”
“话不能这么说,名字里面有大新的就是大新第一报纸么?当然是办地好的才算大新第一报纸。《宝船周报》当之无愧!”
“不过是有些冒险故事罢了,怎么好意思说这些?无论从风格还是质量上来说《宝船周报》哪里比得上《大新周报》?!”
刚才在一旁挑起话头的人发现这两人都有些醉了。而不少人都在看他们三个。
他心中有些害怕。
自己可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宫中宴会,不会被赶出去吧?
他急忙捂着脸拽着两人坐下,和稀泥道:“都是第一,都是第一。”
没想到这下两人都有些不满。质问道:“什么叫都是第一?!”
他喃喃答不上来,没想到身边却传来一道救人于水火的天籁之音。
“这两份报纸都是我大新朝廷中人办的,自然都是第一。”
看到这人,两人都酒醒了,急忙作揖道:“仇大人。”
仇宾白笑了笑走远了。
一旁的柴言对他挤眉弄眼,“怎么样?有人说你办的报纸不好了。”
仇宾白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你办的报纸。最近确实是有些懈怠。”
他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对柴言说道:“下周,你多审二百份稿件。”
“……”柴言愣住了,急忙跟上仇宾白的步伐,“喂!你用得着这么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么?!”
仇宾白没有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在听到柴言叨叨不停后,才小声道:“陛下来了。”
“谁说……”陛下来了。
一转头,柴言发现这陛下真的来了。
“奇怪,陛下往常不会到的这么早啊?”
确实。
李钦往常并不会来得那么早。不过想起三年未见的荀嘉,李钦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对方变成什么样子了。
《宝船周报》她也有看。
里面的冒险故事让人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也能到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乘风破浪,去那神秘的丛林之中探寻上古宝藏。
但是里面的危险也是显而易见,只不过隐藏在了那激动人心的故事之中。
宴会开始。
宝船众人早已沐浴更衣,穿上精致的礼服参加宴会。
李钦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荀嘉。
荀嘉看着她的眼睛,拜伏道:“陛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荀爱卿。”
荀嘉有很多话想要对陛下说,但是只能望了陛下一眼。
谢公公吩咐小太监们指引着他们入席。
这次宴会是宫中少有的大型宴会。
朝廷中的大臣们都知道,陛下一般不太喜欢这种宴会,平时都是能不举办就不举办,如今却为荀嘉他们破了例。
他们相互敬酒,眼神交汇,感叹着陛下对宝船的重视。
直播间也很少看见如此热闹的场面。
这三年,直播间里直播的内容很是平静,甚至陛下还学会了钓鱼。
经常直播几个小时的钓鱼。
直播间里的众人都觉得自己现在都够修身养性了,突然遇到这种热闹的宴会,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一无所有王老板】:这才叫做宫中的热闹啊~
【二柱子是我男神】:是啊!
【一位路过的喵】:其实钓鱼也不错啊,我觉得我都习惯了。
【一条裤子】:你说是在御花园的池子里面钓金鱼再放走么?那只是在折磨鱼吧?
【钦钦是我女儿】:唉~好久没见我们的状元郎了,感觉都黑了。
【一条裤子】:猛地一说状元郎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位你说的是那个新的。
【氪不改命】:怎么可能不黑,毕竟在海上奔波了三年,不过感觉更帅了是怎么回事?
【冻栗子】:五官好当然怎么都帅气。现在这样子总觉得有股野性的美。
【全体就位】:野性的美?
【二柱子是我男神】: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是在原始森林里面练出来的吧?
【一无所有王老板】:有可能啊。而且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觉得。
【用户1827】:我也……
【清瓦堂主】:你们眼中只有状元郎么?只有我关注到我们的侍卫长了么?!
【二柱子是我男神】:我也看到了!怎么回事?!!
【用户1827】:天啊!那道疤!
【一条裤子】:好帅!
【一位路过的喵】:这才是野性的美!
【二柱子是我男神】:野性的帅!
在弹幕的提醒下李钦也看到了自己的侍卫长——张玉庭。
看起来确实十分帅气。和过去不同。
他脸上有一道疤,并不长。
在眼睛下方,有三四厘米左右。
这种伤疤反而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