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船上的生活如何。总是没有什么大事。
荀嘉也渐渐习惯了那些编排。
朝廷中的大臣们如果不是听人特意提起,也渐渐忘了三年前陛下曾派出过一个宝船船队。
又是一年科举时,虽然陛下不似先帝那么强硬,反而经常有种得过且过的样子,但大臣们隐约感觉这天要变了。
张阁老还在位置上坚持着,俨然要为大新奋斗一生的样子。魏礼年纪也大了,但是眼力心思更盛当年。
“哪有什么天要变了,这只不过是陛下下的一盘棋而已。”
林鸿文正在魏府和他下棋。思索良久林鸿文落下了自己的棋子,问道:“此话怎讲?”
“草蛇灰线,如今才图穷匕见。”
林鸿文在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了太久,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次科举,竟有不少人是从陛下办的学堂里出来的寒门子弟。每天张口闭口就是“陛下曾说过”。
连圣人之言都不引用了。
不少有才学的世家子弟又在那宝船上待着,也不知是否安全,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时之间那些世家竟在朝堂上都说不出话来了。
“若是陛下从办学堂起就想到这里,那真是天纵之才深谋远虑。”
魏礼摇摇头,落下一子,眼中有少见的笑意,“非也非也,我猜啊,陛下想到这一点可比办学堂早。”
林鸿文略微猜测了一番,心中震惊,瞪大了眼睛,胡乱下了一子问道:“莫非陛下从办《大新周报》起就想到这一茬了?!”
魏礼暗自数了数子,继续说道:“也许要更早一点呢?”
林鸿文苦笑着摇了摇头,“魏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告诉林某吧。”
“我看呐,陛下说不定从即位起就在想这件事了。”
*
“朕在想什么?”
李钦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高之的脑袋。
“真在想怎么让你能动动脑子。”她叹了口气,最近东厂的事情很忙,谢公公经常到处奔波,只能将这位高公公安排到自己身边。
听说这位还是谢公公的得力助手。
真不知道谢公公平时是怎么忍他的。
“我说要一些有趣的话本。你拿的是什么?”
高之也觉得冤枉,“陛下啊~最近真没有什么有趣的话本了。最近出的话本奴才都给搜罗过来了。”
“……这不应该啊。”
高之觉得这很应该。书肆的人写话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陛下看话本的速度啊?
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生活平静。写书人写的故事也都有些寡淡了。
而陛下看话本却是越来越挑,寻常的根本入不了陛下的眼。
“算了算了,”李钦也不喜欢为难人,“将今年状元的卷子拿过来让朕看看吧。”
“是。奴才这就去。”
今年状元司兴学的卷子十分好找,就放在卷宗的最上面。因为陛下常常让他们拿出来。
高之他们对这份卷子也不敢怠慢,保存地十分好。
高之看了一眼卷子上整洁的字迹,有些感叹。
这才叫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尽管很多世家的大臣对他们这位状元不屑一顾,但是高之却觉得这状元比他们强很多。
那群人从小就在族学上学,耗费世家大量的钱财,不少也是勉强登科,而这位状元识字上学不过几年时间,就轻松超过了他们。
可不比那些眼红的世家出身的大臣强多了。
“陛下,要不咱们出宫看看吧?”
自从陛下说了自己喜欢男人之后,怜玉就一直在陛下身边当众所周知的男宠,而陛下好像也对这位怜玉公子情根深种,也没有提出再纳一些男宠进来。
而张阁老好像是因为年纪大了,对皇帝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面的小官看到这情况也不敢多说。在这朝堂里,贸然说话就是多说多错。
李钦也很喜欢怜玉陪着自己逛这京城,反正现在确实无趣。
她将高之他们刚刚找来的卷子放到桌子上,吩咐他们再收起来。让他们拿出一身普通的红色锦衣给自己换上。
怜玉笑道:“陛下,还是我来吧。”
李钦点点头。
确实,怜玉要比高之顺眼地多。
*
李钦和怜玉来到他们常坐的酒楼二层靠窗的位置。
怜玉熟练地点了一壶李钦喜欢的酒和几道酒楼擅长的菜。
让侍卫都站到房间外面,李钦直接瘫到了桌上。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怜玉这三年早已听陛下抱怨了不少,知道这位众人眼中的明君一直在想些什么。他熟练地安慰道:“赶快找个继承人就好了。”
“唉~”这种事李钦也知道,但是继承人哪有那么好找。
如今在这个位置坐久了,随便找个人她也不放心。
突然,她看见了什么。
“诶?那是什么?”
怜玉将她从窗口拉回来,责备地开口道:“陛下,这样危险。”
他从窗口探头出去,也十分惊讶。回头看着李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陛下,那是新科状元司兴学么?”
李钦点点头,“我看的也是。”
她将侍卫叫进来,小声的吩咐。
不一会儿,下面的司兴学收了画摊,跟着侍卫走上了酒楼。
作揖道:“陛下安康。”
“宫外就不必叫陛下了,”李钦从上到下扫视了司兴学一眼,“朕还不知道,朕的新科状元竟然要卖画为生。”
司兴学看到陛下的眼神,笑道:“陛下,臣平时可不出来卖画,只是想出来偶遇陛下。”
李钦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也听说了,这群学堂出身的寒门子弟好像一直读学堂发放的免费课本。
仇宾白他们在编撰这些免费课本的时候夹带了很多私货,将自己夸地天上有地下无的,并且里面按照《论语》的格式写了不少自己说过的话。
弄得这群人将此奉为圭臬。对自己有些盲目崇拜。
看着司兴学亮晶晶的眼睛她说不出别的话。
这位状元是虽是寒门,确是朝中众所周知的天才,如今才不过十六岁。
在朝廷中一众老狐狸的眼中透明地像一汪水。
见陛下没有说话,司兴学大胆地问道:“陛下您出宫是来玩的?我最近找了不少好玩的地方,就在……”
李钦听怜玉在一旁好心提醒着他:“司兴学,司状元。您是朝廷大臣,这样容易被叫佞幸之臣。”
司兴学笑着露出了自己的牙齿,闪地怜玉眼睛疼。
“只要陛下开心,臣不在乎那些。”
怜玉很是有贤内助风范地说道:“臣子就是要规劝陛下,这种事情我们来做就好了。”
司兴学急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不介意。”
“……”
他看了看怜玉的眼色,有些小心地问道:“请问这位……您是不是介意?”
怜玉微笑着说道:“没事,我也不介意。只是怕对状元的名声不好。”
“对了,”他小声地惊呼着转过了头,“陛下,您介意么?”
李钦隐隐约约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除了僵在一旁没有说话的侍卫,着房间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而且怜玉和司兴学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是真情实意的开心。
但是自己怎么会觉得有些冷?
这酒楼长时间没有修缮,如今漏风了?
她搓了搓肩膀,“既然司兴学这么说了,那就去看看吧。”
她也对那些好玩的地方感兴趣,总在这酒楼里面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
“……”
“怎么了?”李钦有些不解,总感觉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一下。
司兴学急忙回道:“没什么,陛下。这就去?”
李钦点点头,“不用叫我陛下,叫我公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