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李钦一行人,“你们也快进去吧!”
“院长,不是不让外人进么?”
“事急从权!”
青年人听了院长的话,立即推推搡搡地将他们推了进去。
青砖绿瓦。
李钦走进发现,这学堂算得上这方圆十里数一数二的建筑了。
洪水来的速度很快。
他们刚进院子不久,就看见学堂外有洪水冲过。
幸好学堂地势较高,看起来还淹不到。
院长却急急忙忙让学堂里的众人将学堂内的各类用具搬到二楼去。
学堂虽然没有学生,但面积颇大,一共盖了三层。
青年人敲敲烟杆,里面连残存的烟叶都没有了。
“院长,怎么不把东西都搬到三层?”
“你这小子能不能动动脑筋。那些可都是精贵精贵的纸,万一三楼漏水淋湿了怎么办?”
“哦哦。”
“诶呦喂!就怕时间来不及了。”
李钦闻言,也指挥着士兵和侍卫上前帮忙,士兵们平时就经常训练,又因为前段日子在甲板上一起联系方式行进,此时搬起东西来不仅轻车熟路,而且步伐还整齐划一。
很快就将院长要求的东西搬到了二楼。
“今晚人都去三楼睡着吧,谁也不知道这洪水会不会漫到一楼。”
青年人不置可否,“院长,你别老瞎担心!今年洪水最严重的时候都没漫到这里来,现在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洪水!若是雨水太大,乡里面那些人不早跑了?”
“……也是。”话虽如此,院长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李钦一行人上了三楼,发现除他们之外,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早已在这学堂三楼安了家。
谢公公略微数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人,老弱妇孺居多。
看到这么多士兵上来,不少女人都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一位小女孩害怕地蜷缩进妈妈的怀里,“妈妈我想走。”
“别闹,这到处是水,能往哪走?没事的,这里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
虽然这学堂不小,但是突然上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拥挤。
谢公公尤其担心——陛下能受得了如此恶劣的环境么?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这多稀奇啊。”青年人嗦了一口烟,“只许你们来得,别人就不能来?”
“这都是乡里的百姓,”院长答道,“因为事前早已料到洪水可能再来,能跑的人都跑了,不能跑的就守在家里。
这些乡亲家里都被水泡了,实在回不去,又没有力气走到县里。如今只能留在这学堂了。”
“也就是说这乡里还有人?不怕洪水么?”
“放心吧,如今还主任的房子都在高地,淹不到那里去的。”
李钦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打开窗子往外看。
学堂前十几米处就是一片洪水滔滔的景象。
直播间里一片担忧之声。
【清瓦堂主】:要不你们趁着洪水还没过来赶快跑吧,总感觉这里也不是很安全。
【全体就位】:能跑早跑了!没看到这里就是个小山坡的山顶么?
【氪不改命】:别想地太差嘛~没听那个拿烟杆儿的说以前水最大的时候都没淹到这里。
【孔明的羽扇】:不是我打击主播,看这水势,确实是有些悬,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齐责也是这么想的。
他曾经也经历过洪水,深知洪水的可怕。
若是只有自己在这还好,但是如今陛下也在这里,他不敢赌这个万一。
只是还未等他说出口,他就听见陛下的声音——
“院长,你们这里有没有能离开的船?”
“有是有,但公子不必担心,洪水不会漫到这里来的。”院长顿了一下,“若是公子实在担心也可以坐船离开,只是这一艘船上最多也只能上四五个人。”
拿烟杆儿的青年人在一旁补充道:“若是你旁边那些侍卫上去,估计也就只能坐三四个人。”
“不是他们,”李钦摇了摇头,“先把老弱妇孺送走。”
“不是我们不想送,”老院长叹气,“这里离最近的县城也有十几公里,这群妇孺没有一个会划船的,如今这里能划船的也就我身旁的小徐了。他前些天划船受了伤,送一趟公子你还行,把这么多老弱妇孺送到县城确是不能够的。”
“这个不必担心,”李钦问道,“齐责何在?”
“臣……属下在。”
“我记得你出身江南?”
“是。”
“原来还做过水军?”
“是。”就是因为他做过水军,镇国公这次才选了他护送陛下南巡的。而且不仅是他,这些将士个个都是水军出身。
“会划船么?”
“会。”
“现在开始,带领你的将士护送这群百姓去县城。”
“是。”
看到他们的对话,青年人的眼神发亮,“原来这位兄弟以前是当兵的?听说了很多兵油子的事迹,如今一看真正的将士,当真是不同凡响!”
院长听到这位富贵人家的公子的侍从会划船,也放了心。
先把老弱妇孺们送出去也好,虽然水不大可能漫到学堂三层,但是以防万一也好。
他谢过李钦一行人,又跑到二层去清点朝廷拨发的笔墨纸砚了。
洪水总会过去,可以后这里的孩子可都还是要用这些笔墨纸砚的,万万不可有失。
荀嘉心情复杂地上前,如是自己一人在此,那自己必定要先行离开,但是小皇帝却让老弱妇孺先行。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小皇帝做的也许比自己好。
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真心劝诫道:“陛下万金之躯,不若让齐将军带陛下先走一步再运送妇孺?”
荀嘉看到小皇帝侧过头看到了小女孩好奇的眼神,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喝下了里面的水。
李钦喝下了「弟弟的眼泪」,下定了决心。
“不必,先送老弱妇孺。”
一条小船运送不了几个人,但幸好水流还算得上平稳,没有什么危险。
是夜,一行人和衣而睡。
一夜大雨。
突然,一道亮光划过天空,不久众人的耳边响起了轰隆的雷鸣。
“陛下!水要漫过来了!”
“有消息没有?”
文渊阁中灯火通明,张阁老焦躁地踱步。
陛下已经五天没有消息了。
大雨倾盆。
宫门半夜被打开,墙角的枯枝上传来乌鸦的鸣叫,蓝白色的闪电在雨夜中劈开了天空,照亮众人惨白的面孔。
镇国公吕安淋着大雨快步赶来,他对此地有些陌生,但是此时他也无暇他顾。
他的衣摆上的水淌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了一块儿水洼,雨滴从吕安的眼角流下。
只恨当时自己没有要求和陛下一起去!
“有消息了?”
连夜赶来的士兵跪倒在地面,“……还没有。”
“……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