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茗早已神志不清,想着“疼”就想起三日前听见此人戏谑地说自己一看就很怕疼。
竟是全没顾上前一句在问他愿不愿意,只满脸倔强地回了声:“我死都不怕,怎么会怕疼!”
“本王从不给人后悔药吃。”
“我说话从不后悔。”
姜青岚将他搂了回来,语气郑重起来:“本王较你年长五岁,已是二十有五,曾经无心情|爱,从未在风|月事上拈花惹草过,对你一见倾心,是真心的。”
姜青岚轻柔地顺着楚亦茗来时未束的长发,取下自己的发簪挽起,眼见没了黑发遮掩的身子现出了一整片的雪白,他呼吸一滞,将人翻过身去,用力推着背压下。
楚亦茗仅存的力气全用在以曲折的手臂支起身,头脑昏沉沉的也偏要回身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殊不知,从身后看来,匀称的肌肉勾勒出蝴蝶骨,脊椎一处微微塌下,凹出了一个诱人的窝。
就见姜青岚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光,骤然倾身挨上楚亦茗的背,低哑沉醉地说:“我不想伤着你,要是疼了,别怕,告诉我。”
……
这一夜。
疼是真没感觉到疼。
这药,好生霸道,竟能让人心动情动,配合至极,分明虚弱得呼吸都不顺了,可除了爽快,半点难以觉出不适来。
楚亦茗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仿佛是一尾被投到了冰冷海水中的鱼,挨着块发烫的石头不舍得离去,鱼儿一时享受,贪恋暖意,那石头便压住了鱼,任鱼翻腾,拼命拍打着尾巴,也摆不脱,逃不离,阵阵暖流涌动,恍然间,再一次归于宁静,再一次开始。
“你让我歇一会儿吧。”楚亦茗无意识地提了又提,嗓子哑得厉害。
“你不是还特意给我点了香,担心我没劲吗?”姜青岚一把低沉的好嗓音,听着就游刃有余。
楚亦茗想不起来什么香,只觉得自己的魂都要散了,无力地推搡,轻轻地抽泣,低语着:“我明日,我,我真的要疼的。”
……
天明之时。
何为筋骨碎裂般的疼痛,楚亦茗是有过病痛经历之人,都为之险些痛出了泪来。
无关情绪,他甚至根本没意识到发生过什么。
只是单纯被疼痛折磨的。
楚亦茗眼前还觉昏暗着,撑着床沿想起身,却是腿一摆下了地,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幸好被什么人伸手在腹部一捞,才没摔个头破血流。
“起这么早做什么?”身后之人臂力惊人,一手就将他揽回了怀里。
楚亦茗眼睛闭上,耳朵都在嗡鸣,试图说话,微微一发声,就喉咙刺痛起来。
“唔……”
“你说什么?”身边的男人忽然将耳朵挨到他唇边,“难受了吗?”
“呼,呼……”楚亦茗这声混着呼吸的话语模糊不清。
男人听得耐心,缓声重复,道:“头晕,难受,好疼。”
“来人!”姜青岚倏然放开他,蹙紧了眉头看向进屋的近侍,吩咐道,“带个医官过来,快些。”
“不要。”楚亦茗急出一声话来,忽然意识到身边的是谁,羞耻心使他不愿意配合医官来检查。
他艰难伸手,拽了拽姜青岚的寝衣,目光相对时,摇了摇头,道:“殿下别让我难堪,求你了。”
“你……”
“我真的,快要,疼死了,我拟个药方,我自己治。”
姜青岚敛眉严肃,道:“这怎么行。”
却是一见他委屈的模样,立刻命那近侍退了出去。
姜青岚理了理楚亦茗的额发,温柔关怀的目光与原书中第一次过后截然不同,瞧得楚亦茗的心里一阵发憷,不知是不是自己拂逆了这男人的命令,又要见识到什么原书中都没有过的狠厉。
他呼吸都凝滞了。
却听姜青岚缓缓开口道:“我以为你要哭了。”
“我不敢哭,”一清醒过来,知道身边的男人是姜青岚,他疼到快死了都不敢哭,“你说过,我如果再在你面前哭,你就要……”
说不出口,明明已经被反反复复折腾过一夜了,却仍然说不出口。
姜青岚忽然神色一愣,继而了然的模样轻笑着,手抚上他的脸,垂首在他眼睛轻吻,一边一下,温柔且善意。
“小傻瓜,我那是吓你的,你都这样了,我又不是禽兽。”
昨夜发生的事,才过了几个时辰,这人还敢说自己不是禽兽。
楚亦茗看着禽兽,就觉心酸,鼻子酸。
想起自己一心只想摆脱原书中的命运,却不仅改变不了,还将坏事提前了,他忽然奋力推开了姜青岚。
却是这一下用力,人家没被推多远,自己先“啊”的一声痛出了泪。
竟是呼吸一滞,药方子都还没来得及拟出来,就双眼闪过一抹白光晕了过去。
昏睡中,楚亦茗恍恍惚惚又梦见了书中事。
书中的姜青岚为人霸道,从不听人说理,指东就不准往西,对谁说话都是颐指气使的。
哪怕是在床上,面对的是自己挚爱的主角,只要这霸王要什么姿势,就根本不会问主角想不想。
不过,主角那隐忍的倔脾气也不会提出不舒服就是了。
“他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他说你身上一处外伤都没有。”
楚亦茗迷糊着,也不知是谁在跟自己说话,只觉着好笑。
原书作者可是用了大篇幅描写两主角第一次过后,楚亦茗是怎样的一身淤青,发热三天,躺了三天,险些丢了半条命。
他此刻就是昏着的那三天呢。
可他很快又嗅到了浓郁的药草香,这香气舒缓提神,唤醒了他的意识。
他不情不愿地掀了眼帘,瞧向说话之人,问:“先生,我昏沉了有几日了?”
这屋内如今只有一个楚雅风。
还真是和书中一模一样呢。
“何来几日之说,这才午后呢,你这身子,他不允人瞧,你还是得让我检查一下才好,”楚雅风面色凝重,还在捡着姜青岚的好话说,“他这样的身份,还能顾及将你照顾得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楚亦茗强忍住才没讽刺出声,只是再合上眼帘,叹了口气,“先生不必说了。”
你要说的词,我都会背了。
“大错已成,我不会钻牛角尖。”
别把那套哄原主活下去的废话说给我听。
“他若是尝过了新鲜,弃我如敝履也就罢了。”
我正好能远走高飞。
“他若是偏要带我走,我今生的志向也无望了,只盼着摄政王能让我做一回医官,一日也好,我也能将先生编纂的药典奉入太医署。”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眼前的还是对你楚雅风真心真意的小可爱?
小半个时辰后。
楚亦茗再见姜青岚之时。
就已是一番情真意切将楚雅风一生的志向、珍惜如命的药典收入囊中。
心道是这卖主角求荣的狗东西,还想如原书一样在他背后吃软饭?
“殿下。”楚亦茗一见姜青岚坐到床边,他挣扎着起身也要将此人抱住,立刻觉出对方一颤,回了他一个更为坚实的拥抱。
“殿下,我委屈,若你不能为我做主,不能成全我,我怕是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