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喜欢挑刺的李昌教授，剩下的林翔知态度相对温和许多，接下来的面试非常顺利。
凤阳晨惦记着外公外婆，当晚面试结束后，就立刻回了陵城。
然而没想到的是，几天后，那位李昌教授竟然接受了华都日报的记者采访，将他们新成立的远航电子公司批了个一无是处。
先是从让未成年来面试技术人员到企业管理水平，再从人员技术实力到未来研究方向，从头到尾地全盘否定。最终还站在道德的高位，批判什么富二代挥霍无度肆意浪费，有钱还不如多做公益之类。
总之凤阳晨看完了真是一肚子火。
这什么教授啊，自己水平差就算了，丢了面子简直跟疯狗一样乱咬，他了解远航电子的发展规划吗？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一气，一点认真的科研精神都没有！
可惜这个时候人们对传统媒体相当信任，正是这些所谓专家盛行的时候。记者们最喜欢写什么某某专家说吃这个可以抗癌长寿，或者某大学专家教授揭露微波食品提高了癌症发生率之类……
绝大多数都是些没经过认真研究和实验就发布的所谓科研报告。
可是这个时候，大家就是信这个。
这篇新闻被许多新闻网站转载，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华都，把之前因为高薪招聘广告带来的良好的公司形象一下给砸下了地。业界全都在说远航的招聘就是个笑话，新建的电子公司是给不知道哪来的富二代小朋友练手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闭了……
人事部的刘毅差点没气死，毕竟人是他亲自去华都电大请来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堂堂著名大学的教授竟然能这么厚颜无耻，不过是掉了些面子就胡乱抹黑，简直比街上的地痞流氓还无赖。
凤阳晨看到报道的当天，就打了个电话给宴亦坤。
“阳晨？”宴亦坤温和的声音传来。
凤阳晨有些混乱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他的手指一边拨弄着鼠标翻页，一边问道：“那个李昌教授的事，要不要我帮忙？我刚看了下他的几篇论文，基本都是从国外抄的，很多地方连翻译都翻译错了。”
“那你发给我。”宴亦坤当然不会拒绝阳晨的主动帮忙，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可以暂时先等等，先让他再得意几天。”
等事情发酵完全再进行反转，效果才是最好，这些后世都用熟了的网络舆论控制手段，现在的人恐怕还想不到。报道发布才两天，很多人就开始跳出来落井下石，他正好可以看看私底下到底有多少人看他的远航不顺眼。
“你决定就好。”凤阳晨顿了顿，问道：“听说新招的人有不少打算不来了？”
很多人都是找到新工作后才会跟旧单位提出辞职，这篇报道一出，他听说很多已经拿到录用通知的人拒绝了远航的offer。
虽然给的薪水很高，但如果几个月公司就倒闭，那就不值得他们冒风险离开原单位。
“无所谓，那些人不来正好。”宴亦坤淡淡道：“公司即将购买的设备和厂房计划他们都看过，如果连最基本的判断力的没有，只会人言亦云道听途说，那么技术再好也没用。”
“也对。”凤阳晨深以为然。
招聘会到底是不是儿戏，参加面试的人心里最清楚，如果别人随便说几句就能让他们对新公司失去信心，那么不来也罢。
不过远航船业确实受到了些影响，虽然公司的股价并没有太大波动，但几个大股东对宴亦坤却是越发的失望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过去那位商业奇才如今已经江郎才尽，公司的前景恐怕不妙。
因为这个原因，倒是让宴亦坤的股份回购进行得异常顺利。
原本的八位大股东只留下了一位，占股不到1%。
林氏最终换到了宴亦坤手中约7%的宴氏集团股份，剩余的8%宴亦坤从楼军手中换回了他收集到的10%远航股份。其余五位股东也都以极好的价格将手中股份卖给了楼军。
一时间皆大欢喜，除了晚了众人一步才拿到消息的宴之行，气得几乎当场中风。
宴之忠少了林氏手中的6%，最终还是没能超过大哥一家，只能先暂时继续忍耐。
最高兴的是楼军，这几笔交易他一分未出，就赚到了价值上亿的宴氏股份，手中原有的远航股份也卖了个好价钱，当真是春风得意。
所有人中，最亏的自然就是宴亦坤。
华都商圈最近一段时间每次聚会，宴亦坤这次失败的交易都会被人拿出来讨论，大家纷纷摇头，感概一位商界奇才的消失。
“还以为他多厉害，果然还是太年轻，有点成就就飘飘然了，不懂得做人的道理。”
“他这算是脱离宴家了吧，听说差点把他爹气进医院，年轻人就是意气用事。”
“年轻气盛嘛，以为自己很厉害，动不动就要脱离家族单干，等以后吃了苦头，也不知道宴之行还要不要他？”
“宴之行只有他一个儿子，能不要吗？”
“估计是仗着自己是独子，所以才肆意妄为。”
“年轻人不受点教训，怎么长得大，哈哈……”
“……”
半个月后，当宴之行突然带了一个与自己长得极像的中年男人回来，宣布这是自己的长子，并将所持有的公司股份转到长子宴英奇名下后，所有人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宴亦坤。
看看，这就是任性瞎闹的下场，激怒了亲爹，连退路都没了。
宴亦坤只略惊讶了片刻，没想到这一世他爹没死就把自己这便宜大哥给叫回来了。
不过他最近实在太忙，没有时间去理会宴家那一堆麻烦事。
最新的远航电子公司的研发中心终于建了起来，办公司暂时设在总部大楼内，占了整整一层。今后等位于京郊的电子厂旁的大楼盖好，再整个搬过去。
只是，当初拿到offer的三十个人最终只来了十八个。
宴亦坤和凤阳晨倒是一点也没失望。
只要有钱，以后还怕招不到人？
不过人事部刘毅经理可没那么好说话，心里正一肚子火呢，立刻把所有没来的人放进了黑名单，声明这些人以后远航永不录用。
这些凤阳晨并不在意，他仔细整理了不少资料编成了一本培训手册，给每位新入职的研发人员发了一份。
而宴亦坤也非常大手笔地将所有人送到德国，花了大半个月进行了最新的电子产业培训。
消息传开，整个华都电子圈打工一族顿时各种羡慕嫉妒，三周的德国培训每个人起码上万美金，再加上各种差旅开销，可见新成立的远航电子对研发的重视程度了，哪里像是几个月就倒闭的样子。
随后，科技报上刊登了一篇文章，有理有据地揭露了华都电子科技大学李昌教授的论文抄袭造假。
说起来李昌也是倒霉，这个时期国内专业文献检索还没建立，更不用说国外的论文了，他抄的也并不是什么著名教授的论文，因此一直放心得很，从来也没想过会被人发现。可惜凤阳晨曾经为了提升光敏剂的感光度，查阅了大量的相关文献，其中正好就有李昌抄过的一篇。再顺着原作者的名字一查，另外几篇的出处也就找到了。
原版英文论文往上一摆，再跟李昌的论文一对比，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简直就是一字一句翻译过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整个学界都震动了。证据实在太充分，华都电大完全没法否认，整个学校名声暴跌。怀疑的目光几乎落在了所有华都电大的教授身上，甚至包括那些已经毕业的研究生和博士。
李昌教授的论文是抄的？那其他教授的呢？会不会全是抄的？
教授的论文是抄的，水平如此之差，那么带出来的博士生研究生，水平是不是也要打个折扣？
华都电大立刻开除了李昌，并发出声明表示这只是偶然现象，是李昌的个人行为，华都电大的其他教授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学术造假。
然而早已一落千丈的名声哪里是几个声明能挽回的，为此华都电大的校长那个恨，简直杀了李昌的心都有了。
李昌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华都，打算先回老家避避风头，等以后风声过去了再想办法回华都。毕竟他在这里待了三十多年，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还是有的。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此刻并不是他人生的最低谷，它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因为从他开始，国内学术界开始了长达十数年的打假，他的名字作为打假的开始，被无数次提起，几乎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却意外地让整个学术界焕然一新。
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别说李昌，就连凤阳晨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
随着李昌事件的爆发，他之前专访时说的话也被人重新翻了出来。这时新成立的远航电子直接公开了面试时的各种题目，完全推翻了李昌所说的不专业。
而此时，已经进入公司的研发人员的优厚待遇和专业的培训课程相继曝光，让远航电子迅速成为了华都最受欢迎的公司之一。新员工们顿时成了朋友圈的香饽饽，每天都能接到好几个电话询问是否还有新的工作机会。
之前放弃合约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却早已被列入公司黑名单，连面试机会都拿不到。
此刻他们并不知道，这份悔意将会一年又一年地伴随着他们，因为从今以后，远航电子越走越高，最终站到了世界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