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周折并没有如愿和冯京京像第一次那样拉拉扯扯这样那样,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个规矩的学生,跟在她的女神兼老师身边潜心学习。
冯南南的指弹吉他大赛决赛将近,周折几次去冯家都没有和她打上照面,原本还有点担心她在冯京京面前透漏些什么,可见到冯京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渐渐放下心来。
冯南南出发去g市比赛的前一晚是周六,黄怡辛等在校门口,说要替她践行。
连带着喊上的还有周折和文青鸾。
周折则是机缘巧合地喊上了冯京京。
冯京京没有让家里的司机李叔送过来,而是和冯南南还有周折一起一路散漫地晃悠到学校门口,和黄怡辛她们会合。
接着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学校附近的一处夜市去了。
晚上七八点,夜市隐隐有了喧嚣热闹的苗头,又逢周末,涌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
夜市临水,在一条河边,河两岸张灯结彩,河水中倒影着灯光。
黄怡辛和文青鸾看起来私下里将矛盾解决得还算不错,至少没再一见面就出言不逊,并排走在最前面。
冯南南打量着最前面两人各自的一头黑长直,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黄怡辛啊,你这假发质量不太行啊,你看人家文青鸾这一头迷人的秀发,乌黑如瀑!”
黄怡辛果真是偏过头来,盯着文青鸾的头发瞧了一会儿。
和冯京京并排走在最后面的周折心都提起来了,真想捂住冯南南的嘴让她不要闲的没事干净搞事。
哪知道黄怡辛看了一眼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哦”了一声,“我也从来没说过文青鸾这一头黑长直不好看啊,话说回来,她要是不好看,我当初干嘛还找她茬呢你们说对吧?”
周折颇为赞同地点头:“有点道理。”
冯京京看着周折的反应,笑了一下。
文青鸾偏过头小声对黄怡辛说:“那你要不要我传授你一点保养头发的秘诀,我们家祖传秘方,传女不传男,今天你喊我一声师父,我就传你了。”
黄怡辛被她忽悠得半信半疑,和她凑到一块儿全神贯注讨论去了。
冯南南挑事失败,百无聊赖地左右张望,嘴里嚷嚷着:“到底上哪儿去啊,黄怡辛你不说要请我吃东西吗,到现在也没见着个能吃的供到我面前来!”
刚喊完,就听到河面那座拱桥的桥柱子后面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嗓音,那声音充满热情地吆喝着:“三元一个,十元三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的小姐姐小哥哥们快来瞧瞧看看咯!”
周折等人转过去,抓住了正在夜市摆地摊的费巾同学。
费巾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个小折叠桌,上面堆满了玻璃珠发圈之类的小玩意儿,手里还拿着个喇叭对在嘴边激情叫卖。
见到周折他们,声音戛然而止,喇叭不知道被按到了什么按钮,发出一段很魔性的音乐,还特别尖锐响亮,在喧闹的夜市里照样具有无法掩盖的穿透力。
周折揉了揉耳朵,问:“创业啊同学?”
费巾把那段喇叭里放出来的洗脑效果一流的魔性音乐关掉,谦虚地回应道:“见笑了见笑了,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冯南南和费巾囊中羞涩的日子里没少讨论过发财致富的途径,没想到费巾真的会来这里摆地摊,心悦诚服地竖起拇指:“可以呀少年。”
费巾盯着周折,打起别的注意,朝周折招手,压低声音说道:“商量个事儿呗,你以乐队经纪人的身份要求咱们乐队帮我的摊子做个演出宣传,怎么样,周老板?”
周折瞧了瞧他这占据桥柱下面一个小角落的“小本生意”,说:“你看我明晚拿个二胡过来给你拉二泉映月暖暖场怎么样,我最多只能做到这样了,你这个场地……条件实在有限呀。”
冯南南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费巾开始收摊子,“不摆了不摆了,你们真不够意思,请我吃东西。”
黄怡辛和文青鸾从保养头发的讨论中回到现实,说道:“那你和我们一起吧,多你一个不多。”
费巾收摊子收得更起劲,一股脑儿塞进一个大帆布包里,往背上一背,左手一个小桌子,右手一个小板凳,跟着他们上了路。
周折被他这副好像要去打架的造型吸引目光,回过神来的时候,冯京京却不在自己身边。
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都没找到。
天越黑,灯越缭乱,人群也越拥挤。
周折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如同失去了珍贵的宝贝,下意识地感到焦虑。
“京京?冯京京!”
她朝每一个方向呼喊冯京京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冯南南等人听到她的动静,转过身来,帮忙寻找。
冯南南趁着无人留意的时候在她耳边小声揶揄:“看你这副担心的样子。京京这么个聪明的大活人,还能在这种地方走丢不成?”
周折心里无比地明白这道理,只是发现冯京京消失的那一霎那,怅然若失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无法不在意,也无法不担心。
“跟你打赌,三分钟内我就能找到她,找到之后你喊我声姐姐,怎么样?”冯南南自信满满地说道。
“姐姐,”周折懂得冯南南作为一个孪生姐姐却很少享受到“姐姐”这个称呼的感受,于是毫不犹豫地满足了她,连喊了好几声,“南姐,姐,姐姐,三分钟过去三分之一了,京京在哪儿?”
冯南南冲她挥了下手,转身开路:“走,姐姐带你去找你心上人。”
周折跟着她没走几步,就提前搜寻到冯京京的身影。
冯京京就在几步路之外,对街的一家猫咖玻璃门后门。
她半蹲在一群体态慵懒毛发顺滑蓬松的猫咪中间,低头浅笑。
察觉到周折的视线,她抬头看向门外。
周折凝望着她,笑容灿烂,如同三月的春光,口中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被透明的玻璃门阻拦,她听不见周折的声音,只觉得周折此刻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喜悦和珍惜。
其实周折只是在喊她的名字。
“冯京京,冯京京。”
带着窃喜,一声又一声。
她几乎从没有坦荡无畏地在冯京京面前喊出这个名字。只怕一张口,所有的怯懦、爱恋、无措、贪婪,纯洁的,龌龊的,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尽数在对方面前暴露。
冯京京享受着她此刻专注而深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受,隔着一扇玻璃门,埋头给她发短信:“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