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王元州进来时,便见王伦一直皱着眉头,他立即呈上一杯热茶,“天寒地冻的,呆会伯父就先回府吧,这里有侄儿呢。”
王伦喝了一口茶,长叹一声。
王元州又拭探着道,“幼帝薨,琅琊王定然继位,这下二哥哥该放心了。”
王伦一个厉眼递来,王元州赶紧噤声,片刻又忍不住道,“适才,侄儿听几个大臣在议论,说是幼帝死得蹊跷......”
王伦将茶杯重重一放,“休得胡言。”
王元州颇有些委屈,“侄儿不敢,只不过,听他们的口气,好像说此事与咱们王家有关。”
王伦嗖的从位置上站起来,狠狠的看了王元州一眼,“二郎到哪里了?”
王元州道,“应该就这两日到了。”
王伦哼了一声,拂袖走出了休息室。
另一间休息室,琅琊王司马晔闭目靠在一张椅上,只听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有人为他盖上一件披风,司马晔这才睁开双眼,见是母亲。
“累了,就去躺一会儿。”石太妃道。
司马晔摇了摇头,将披风放在一旁,“母妃可进食了?”
“刚吃了。”石太妃道,又令小奴端来一碗热粥,“你也吃一些。”
司马晔接过粥却并没有吃,低着头默默的想着心事。
石太妃本想劝慰两句,但见儿子这模样,终是没有开口,径直出了屋,沿着长长的宫道,缓缓而行,入眼的皆是熟悉的景色,巍峨的宫殿,华丽的阁楼,元帝薨后,她被迫离开这里,如今,她又回来了。
心情是无比的畅快,这里本来就该属于她,只不过,晚了几年。
站在高处,石太妃指了指不远的一所红房子,“那里便是显阳殿。”
“奴看见了。”身后的嬷嬷笑道。
“你说,待晔儿登了基,纪太后该如何安排?”
嬷嬷笑道,“不管怎么安排,终是不能住在宫里的。”
石太妃轻轻一笑,“没有了儿子,她还怎么住在宫里,对了,宋袆这几日如何?”
嬷嬷道,“安份得很呢。”
“算她聪明。”
嬷嬷又道,“当真要立她为妃吗?”
石太妃道,“立,当然立,她可是立了大功,不过,她有没有命享受呢?”
显阳殿:
纪太后急急的寻问父亲,“可查出什么来?”
纪公摇了摇头,“不过,己经查明,当日祭品根本没有什么龙肉,而事后,那所谓的龙肉也不见踪影。”
戴源道,“属下也排查过那日在白马寺的宫婢,没有发现疑点,并且南康公主,没能找到那两位宫人。”
“什么线索都没有......”纪太后喃喃道,失落又失望。
“至少己经证明陛下是被人陷害的。”戴源道,“属下也不敢大张其鼓,怕走漏了风声,此事,必须秘密调查。”
“查?其实不用查,本宫也知道是谁?”纪太后咬牙道。
“太后的意思?”戴源问。
“除了王元昱还会是谁?”
纪公皱起了眉头,“阿卓,没有证据不能胡说,王元昱不在建康。”
纪太后红眼道,“不在建康,他就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吗?王元昱曾逼陛下退位,还说本宫无力担当这个江山,当时本宫没有同意,他便想着用这个法子,只有除去幼帝,他才能立琅琊王为帝,说不定,此事,琅琊王也有份......”
“阿卓。”纪公立即打断了女儿的话,四下看了看,除了戴源,陈常侍,云香,并无外人,“慎言,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纪太后偏过头去,拭了拭泪水,目光坚定,“作为睿儿的娘,本宫一定要为他讨这个公道。”
纪公长叹一声。
“爹爹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纪公道,“即便知道了陛下的死不是意外,我们又能怎样呢?士族强大,皇室式弱,现在不是讨回公道的时侯呀。”
幼帝大葬的前一日,王元昱总算是赶回了建康,他只带了一百骑入城,还有静姝。
因为他觉得将静姝留在武昌,是甚为危险的,军中暂时交给了杜弘等一些跟随他多年的将领。
王元昱风尘仆仆直奔丞相府,王伦听说王元昱回来了,也着急从宫里赶回,二人恰好在门口相遇,王元昱下马施礼。
“回府说。”王伦挥了挥手,帅先进了府。
书房内,王伦将幼帝的情况说了,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自己的侄子,见他皱着眉不语。
“是不是你干的?”突然王伦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王元昱抬起头,“伯父说什么?”
王伦道,“陛下之死是否你所为?”
王元昱诧异,“伯父何出此言?”
“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王伦显得有些不耐烦。
王元昱张了张嘴,“不是。”
然而王伦并没有因此松口气,依旧是怀疑的态度。
“伯父不相信侄儿?”王伦的态度令王元昱多少有些受伤。
王伦道,“朝里己经有了些传言,此事与我们王家有关。”
王元昱冷笑一声,“但凡朝中有什么不好之事,不都说是王家所为吗?”
“但这次不一样。”王伦道,“弑君,是何等的罪。”
王元昱想了想,“陛下之死确有蹊跷。”
王伦道,“我不明白吗?那些大臣们不明白吗?好端端的人突然重病而亡,是个人都会怀疑。”
“那么朝中现在情况如何?”王元昱问。
王伦软了语气,“好在没有人敢当面提出来。”
“太后呢?”
“自陛下薨,一直在太殿没有出面,陛下的丧事如今由我与纪公处理。”
“琅琊王呢?”
王伦看了一眼侄子,“一直守在灵堂。”对于司马晔的无所作为,王伦颇有些不悦,“先帝薨时,也没瞧见他这般伤心。”
王元昱听言垂了垂眸。
王伦又道,“若陛下之死真是人为?你能想到是谁?”
是呀,陛下死对谁最有利?王元昱转眼一想,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上,“侄儿是想让陛下退位,没有想过害他性命。”
“怕是有人不会这么想,怕又是针对咱们而来?朝廷?士族?那家士族?”
王元昱倒想到一人来,思之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