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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谢谢您,慢走。”送走过来打扫的清洁阿姨,柳正儒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周围,家里的总算干净清爽了许多。

柳正儒升了副主任之后,原本在学校里只是兼职几节临床课的讲课老师,九月初学校给他任聘了副教授,让他自己筹备开课。身兼两职,他一下子就忙了起来。

白辉不在家,回家也渐渐变得没什么意思,些天,他回家的次数就少了好多。

大多数回去的时候,都是简单地洗漱换洗一下,睡一觉又出门了。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医院学校两头跑。

夏天本来就令人食欲不振,他又回到了过去吃外卖的时候,白辉才离开两个礼拜,他整个人就清减了不少,本来合身的西装都稍稍空了一些,他只好又去订做几套。

今天晚上本是他该休息的日子,可他调整了时间,还是决定今晚去上班。

只要一回到家里,他就忍不住思念白辉。

白辉军训管得严,他又是话不多的人,平常给柳正儒发短信都是简单的报平安,说一切都好。

柳正儒本想问得更多一些,却不知道自己要从何问起。

他去过几次白辉的房间,房间整得整整齐齐,白辉甚至细心地用防尘布给一些家具罩了起来。

柳正儒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甚至还以为白辉去了北京就不回来了。

直到他看到衣柜里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心里的恐慌才消散下去。

他曾经以为改掉一个习惯可以很快,但经过次,白辉离开s市去上大学,他才清楚地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不习惯白辉的离开。

平常工作上碰到的事情,说不上有多烦心,但总有白辉会认真地听他讲,站在他的角度为他分担。每次回到家他都是轻松愉悦的状态。

可白辉走的前几天,离开白辉无微不至照顾的他,像个生活低能儿一样,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所以才请了打扫阿姨。

他觉得自己对白辉的思念,自从人离开后就没消失过,甚至有愈来愈多的趋势。

其实他很早就想给白辉打电话问平安问最近生活,只是每次留出空就已经很晚了,他又担心打扰到白辉休息,影响第二天的军训,就耽搁了好久。

一耽搁,直到白辉军训快结束了,他才找到空。

大晚上的,值班室里只有柳正儒一人,他坐床上,感觉自己脸上热得快要冒出蒸汽了。

他手紧紧抓着手机,手心沁出来的汗水让手机屏幕变得模糊,隐约还能看到亮着的屏幕里显示出的通话记录。

柳正儒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最后就加了那句话——让白辉拍照片发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挂了电话,心跳如同鼓槌敲打,甚至觉得浑身上下热得异常。

北京那边,白辉拿着电话,忍不住苦恼了起来。

他要怎么给自己拍照片?

虽然来北京之前,柳正儒给他换了一个新的手机,拍照像素也好了很多,可他不太习惯拍照,些天除了拍一下军训安排,他就再没动过“相机”个功能。

白辉想到刚刚,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补充点什么,柳正儒便匆忙地将电话给挂了。

可能是太忙了吧,他知道柳正儒升了副教授,加上他在电脑上也了解过柳医生,单单从网上官方的介绍来看,柳正儒简直优秀得不像是个凡人。

他知道柳正儒平常有多辛苦,所以没打电话过去,就担心万一柳正儒正在抢救病人,他打过去打扰到了,就不好了。

舍友拿着盆子在门口咣咣敲了几下:“白辉,洗澡去了,再不去没热水了。

白辉应了一声,看着手机皱了皱眉头。他将手机放好,拿着盆子出去洗澡。

得找个机会,让人给他拍张照片。

……

柳正儒揉了把脸,看了下手表,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还是去看看今天的手术病人吧。

他刚走到留观室门口,还来不及躲,迎面匆匆忙忙埋头跑来的年轻男人就撞了上来。

年轻人一看自己撞到了医生,当下也顾不得去捡掉了一地的检查单子取药单子,赶紧拉着人就要往留观室里跑:“医生,你快去救救我朋友吧,他腿摔伤了。”

柳正儒被人撞得倒退踉跄了两步,他忍着肩上的疼痛,挣脱开年轻人的手,一边简单地询问病情一边跑进留观室。

“其他医生没来处过吗?”

年轻人急得满头大汗,指着前面一角落搬运床上的男人说:“来看过情况,但是没来得及处,说是抢救室那边来了两辆救护车,需要人手,就都先跑过去了。”

他说的气喘吁吁颠来倒去的,柳正儒习惯了大部分病人着急时的说法,竟也听懂了。

应该是抢救室那边刚来救护车,他就自己先来留观了。

好在急诊夜班的医生也有三四个,会儿倒也能撑得住。

柳正儒指着自己的袖口,淡淡地说:“你松手,不然我没法检查。”

年轻人急得抓衣服的手指发白,会儿一听,赶紧松开手让人检查。

“小军,你别急。”躺在床上的男人也被疼痛弄得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可即便样,他还是冲年轻人温柔地笑,试图拉人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

“你别乱动!医生给你检查呢!”小军抓住他的手,给人塞进被子里。虽然嘴上没应,但他还是在一旁凳子上坐了下来,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柳正儒检查的动作。

检查的时候要剪开沾着血污的裤子,就不免扯动伤口,只听得躺在床上的男人闷哼了一声,小军就着急地跟柳正儒请求:“医生可以轻一点吗?拜托轻一点。”

“嗯。”柳正儒经验丰富,戴上手套,检查得很快,他又让年轻人去把刚刚掉地上的检查单子见过来看了看。

患者问题倒是不大,脚踝扭伤,胫骨有细微裂痕,主要的是小腿里扎进去了几片玻璃片——像是酒瓶碎片。

他当机立断找来护士准备药物,半个小时不到就先给人紧急消毒处了伤口。

伤口处后,交代人先好好休息,柳正儒就离开去抢救室。

走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身后俩人讲的几句话——

“铭哥,你下次可不能再么冲动了,你受伤了难过的还不是我……”

“我也是看到你被人围着,一时间着急……”

“着急也要注意……”

等到柳正儒抢救室忙好,安排好工作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

他想到刚刚留观碰到的病人,便决定过去看看情况。

留观室里护士正在准备吊针需要的药品,见到他来也只来得及喊他一声。

留观室并不安静,有着心电监护的滴滴声,还有病人疼痛的呻|吟和一些人的呼噜声。以至于等他走到刚刚腿受伤的病人那里,根本没有被人发现。

病人拉得帘子并不严实,他刚准备拉帘子的时候就看到刚刚那个年轻人给受伤的男人捻了捻被子,附身给人整了一下头发。

紧接着,在对方嘴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柳正儒愣住了,透过帘子狭窄的缝隙,他看到年轻人脸上明显的爱慕和心疼。

虽然他身为医生,对同性相爱并不排斥,但确确实实是他从医多年来,第一次亲眼看到同性恋人。

亲眼看到可比听说,给予他的冲击力更加强大。

原来同性之间,看向对方的眼神是样的。他想到刚刚自己男人取腿上的玻璃片时,眼角余光有瞥到过却被他忽视的画面:两人全程十指紧扣。

年轻人焦急心疼的样子、男人求饶道歉的样子、互相关心的拌嘴……在脑海里突然浮现。

柳正儒心里,隐隐浮起几分触动。

原来同性爱人之间的恋爱和普通的异性恋没有丝毫区别。

一样地关心挂念对方,一样地爱着对方。

他回过神,看到年轻人牵着男人的手,已经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看了看伤口处的纱布,没有渗血,受伤脚踝也已固定得很好,柳正儒想了想,还是选择不去打扰他们休息。

……

白辉的照片,过了好几天才发过来。

柳正儒点开手机,便看到白辉穿着军训时的迷彩服,整个人站立如松地站在队伍里。

他结实的肌肉被包裹在军训服里,原本统一样式普普通通的军训服穿在白辉身上,却让柳正儒隔着照片都感受到了白辉的硬气和刚猛。

青年硬朗俊帅的五官掩盖在军绿色的帽子下,侧面拍摄的照片能让人清楚地看到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颌角。阳光斜斜地照射在他脸上,投下一半阴影,脸颊上有一滴从鬓角流下的汗珠,在高清晰度的照片里一目了然。

意外地,令人着迷。

柳正儒不自觉地看了照片很久,才保存在了手机里,又在电脑上备了一份。

只是不知道,张照片是谁给白辉拍的。

看像素,应该是专业的相机拍摄。

等过几天寻到空了,柳正儒将照片打印出来,带着去郊区探望白辉奶奶。

白辉奶奶的身体经过一年多的调,现在已经能自己慢慢走动了。加上她又结交了好些志同道合的老人家,生活得倒是十分开心。

柳正儒过去的时候,人老太太正跟站在队伍里跟着前方的指导老师一起学着跳老年版的慢速扇子舞。

柳正儒只要空了,都会去看看白辉奶奶。白辉奶奶现在对柳正儒也熟了,老人家本来心就善,看到小辈也喜欢得不得了,更何况是帮了他们么多的柳正儒,她看向人的眼里心里满满的喜欢。

九月底,柳正儒去探望白辉奶奶的时候,老人拉着的他手,说:“辉辉生日快要到了,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他做什么生日面了,前几天跟着那些老婆子一起玩,做了个简单的东西。柳医生你可以帮我带给他吗?”老人家从口袋内层找出一个老旧的布袋子,袋里好好地装着一个用红绳精心编制的平安结。

“我呀,就希望我们辉辉平平安安的,那就够咯。”说完,老人又从兜里找出另一个布袋,个布袋是全新的,针线有些粗糙,白辉奶奶眼睛不好,缝了好几天,拆了又缝、缝了又拆认认真真地给柳正儒做了一个。她将新布袋放到柳正儒手上,笑眯了眼睛:“是给柳医生你的。柳医生也要跟辉辉一起,平平安安!”

柳正儒愣了愣,被老人握住的手不断朝心里涌来一股又一股的暖流。

他对白辉的思念并不少,前段时间看到学校公布的去北京的相关学术讲座,他就有些动心了。会儿手里紧紧抓着两个布袋,更是坚定了想法,他回握老人的手:“好,您放心。”

柳正儒将之前没过的年假和调休假一起请了,算是将之前的假期补齐,除去代表学校参加会议的那两天,他还有足足一个月的假期。

虽然不知道在假期里到底要做什么,但柳正儒想看一看白辉在北京的生活。

出发去北京前的一个晚上,他整完行李,看着放在门口的一个箱子,犹豫了几秒,走近书房,从抽屉里找出白辉送的那个盒子。

盒子里面躺着两个精致小巧的袖扣。

他重新打开箱子,将袖扣盒子放进行李箱夹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送营养液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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