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地震发生时,女孩就是躲在课桌下才脱过一劫。
但是她的好朋友没有她的好运,被掉落的窗户砸伤了脑袋,而且就倒在她的面前。
这次猛烈的余震,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好朋友倒在自己面前的惨状,她吓得躲到了床下。
而来疏导病人离开病房的小护士着急,没有清点人数,也没有注意到女孩。
白芷皱着眉,抓住女孩的就要把她往外拉。
女孩吓得大喊:“不要,我不要出去,出去就会被砸死。”
现在的时间,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赛跑。
白芷深吸一口气,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伸出手,耐心地说:“请你相信姐姐好吗?”
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想着白芷每天坐在床前和自己说故事的模样,她犹豫着伸出手。
她的手刚放上白芷的手掌,白芷一把抓住她,另一手护着她头将她从床下拉了出来。
白芷抱起女孩,将她的头护在自己怀里,往病房外跑。
天花板的墙皮不断掉落在她的身上,走廊里一片狼藉,白芷小心地躲开那些石子,抱着她往外跑。
因为女孩的害怕,他们耽搁了一点时间,此刻楼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不用怕拥挤的人流堵住了去路。
白芷抱着她跑下二楼,在拐角处又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眯着眼,定睛一看,是一个小男孩,他蹲在拐角的一个临时病房门口,脚上还缠着纱布。
白芷现在也顾不上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抱着女孩跑过去,另一手环着男孩的腰,喊道:“来,抓紧我,我们走……”
男孩搂着白芷的脖颈,一脸的恐慌。
白芷深吸一口气,将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
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反正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一定要把两个孩子带出去。
白芷的两只手各搂着一个小朋友,她边跑边嘱咐:“自己用手护一下头,或者把头趴在姐姐肩膀上。”
从旧教学楼到操场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这个走廊并不坚固,已经有几处的墙面完全裂开了,露出了内部的钢筋结构。
白芷咬着牙,忍着手臂的酸麻,抱着他们往外跑。
已经跑出教学楼的傅西泮,站在操场上,他看着操场上站着的人,和陆续不断从教学楼里跑出的医护人员,但其中都没有白芷的身影。
他脑袋嗡地一声炸了。
他随手抓住了一个最后一次和白芷跑进教学楼的小护士:“小芷呢?”
小护士还处于紧急撤离的慌乱中,被他这么猛然一问也懵了,愣神了三秒,才开口回答道:“噢。白医生,好像是去找三床的那个小女孩了。”
听到这里,傅西泮的心一下揪成了一团。
他知道三床小女孩的病房位于旧教学楼最内侧,距离操场最远。
傅西泮皱着眉,又扭头跑进了教学楼里。
就在他刚准备进教学楼时,头顶的一块石头恰好砸落下来,就掉在他的面前。
只要他刚才再往前一步,这个石头就会砸中他。
傅西泮背后一凉,冷汗浸透了衬衫。
可他仍旧往里冲,只是随手从一旁抄起一块木板顶在头上。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白芷的名字。
两人最终在长廊相遇。
傅西泮从她手里抱过一个孩子,然后丢掉了木板,一只手护在男孩的脑袋上,和白芷继续往外冲。
等到他们都跑到操场后,两个人才长舒一口气。
白芷放下女孩,甩了甩自己的手。
因为抱着两个孩子,她的手已经酸痛到完全麻木了。
小女孩虽然安全地站在了操场,可她还是双手握拳,吓得脸色苍白。
她一低头,看到白芷的腿上被划开了一个一指长的口子,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女孩吓得大喊:“姐姐,你流血了!”
白芷随手从口袋里拿了一张纸捂住伤口,避免鲜红的鲜血刺激到女孩。
伤口不小,可白芷却并没有感到疼痛,若不是女孩的提醒,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捂着伤口,慢慢蹲下,安慰道:“姐姐没事,你不要担心。”
女孩攥着衣角,怯怯地问:“姐姐,都是因为我。如果我跟着护士姐姐跑出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白芷摇头,她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你刚才的做法也是对的。地震的时候,位于高层无法逃脱时,可以躲到桌子或者墙角。但是大多数时候,你还是要相信大人的好吗?”
小女孩点头答应道:“嗯。”
白芷在小护士的帮助下,及时用棉布包扎了伤口。
她站在操场,和护士一起清点人数,查看病患的情况。
因为这一次的紧急撤离,医护人员为搬运伤员忙得满头大汗,而患者们也被猛烈的余震吓得冷汗直冒。
只有傅西泮一点汗都没有。
他看上去有一些憔悴,眼底的黑眼圈又加深了一些。
白芷走过去,手刚碰到他的手臂,倒吸一口凉气,“傅西泮,你是不是发烧了?”
傅西泮轻咳一声,压低音量,“嘘,我知道,别担心。等我检查完他们再说。我没事。”
几个患者因为奔走,伤口又裂开了,需要他处理。
所以他没和白芷说上两句,又匆匆投入救助工作中。
凌晨时分,大家坐在开阔地上休息,微凉的夜风袭来,可是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在处理完病患的伤情,一个医生强制性地将傅西泮按到了一张陪护床上,小护士又递过来一杯水和退烧药。
傅西泮吃下药,脑袋一阵眩晕,眼前慢慢变得模糊。
白芷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睡吧。今天一天你都在忙。”
她另一手抬起,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又摸了摸他滚烫的前额。
因为高烧,傅西泮的脸颊泛起红晕,嘴里嘟嘟囔囔的。
白芷好奇地俯下身子,耳朵贴到他的嘴边,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在半梦半醒间,傅西泮念的依然是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小芷……”
“嗯。我在。我就在这里陪你。”
白芷也不厌其烦地低声回应他,一遍又一遍。
次日清晨,志愿者的车又一次开了回来。
这一次,一起回到医疗站的还有高医生。
他们在陷入泥潭的车顶坐了一宿,等没过脚腕的水一点点消去,才被赶回来的志愿者车带回医疗站。
他回到医疗站,看到傅西泮的额前贴着退热贴,他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看吧,我昨天让你先走的决定正不正确?你虽然年轻,但是身子骨还是不如我。小傅呀,回去要多锻炼啊。”
傅西泮笑着回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