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1 / 1)

联谊的前一天晚上,陆宛童以白芷的生活太过无聊为由,带着她泡了一夜的吧。

嘈杂的音乐,狂舞的人群,摇晃的镁光灯,绚烂的鸡尾酒。

白芷的食指抵在太阳穴,捧着一杯冰红茶坐在角落。

这样的氛围果然不太适合自己。

尽管陆宛童玩了一夜,第二天她仍旧生龙活虎。

她在厨房煮着面,看着白芷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醒了,来吃面呀~”

白芷打着哈欠,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眯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陆宛童。

“你怎么都不困呀?”

陆宛童扬起脸,颇为自豪地说:“厉害吧。怎么样?我新买的床是不是比你租的那个强多了?”

白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嘟囔:“我还是喜欢房东小姐姐买的那个床垫……”

说着,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餐桌边,可是她还没坐下,看到墙上的挂钟忽然尖叫一声:“陆宛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几点?”陆宛童叼着面包,慢慢扭过头,“卧槽!”

原本约好7半出发,但是现在墙上的挂钟已经走到了八点。

陆宛童拿起手机,发现自己昨天把铃声调到了静音。

通讯录那一栏是叶远志的十几个未接,她慌忙打过去,得到是一顿厉声质问。

两人穿好衣服,急急忙忙赶到出发点。

她们迟到了一小时,所幸陆宛童是本次联谊的赞助商,清水山庄就是她投资的产业之一,所以车上的人并没说什么。

陆宛童刚上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傅西泮。

白芷忘了两年前婚礼上的事,她可没忘。

陆宛童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按到了傅西泮的身边。

“唉,我……”

陆宛童又将她按了回去:“你就好好坐着吧。”

她打了个响指,对前面的司机指挥道:“好了,开车吧!”

傅西泮向来准时,他早早到了集合地。

后面来的几个单身女生,都想坐在他身边。

可傅西泮始终皱着眉头,撇脸看着车窗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几个女生思索再三,还是选择坐到了其他单身医生旁边。

毕竟知难而退也是一种智慧。

叶远志外向开朗,是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

他拿着麦克站在大客车的第一排,用几首歌和冷笑话瞬间打破车内沉闷的氛围。

白芷被他逗得大笑,她揩掉眼角泪水时,转头发现身边的傅西泮还是一脸严肃。

他的脸阴沉得像散不开的浓雾,抿紧的唇随着呼吸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嘿。”白芷拍了拍他的肩膀,“傅西泮,你怎么了?你干嘛这么不开心?”

傅西泮稍稍直起身子,侧过头瞥了她一眼。

白芷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透亮的眼眸映着晴空的颜色。

望着这样一双眼睛,傅西泮的嘴唇微微抖了一下。

白芷又问:“怎么了?你说嘛。”

傅西泮轻咳一声,迅速扭过脸去,不再看她。

他收起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重新拉下脸来,颇为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无故迟到。”

白芷:……

她的嘴巴瘪成了鸭嘴的形状,鼻腔里传出哼哼唧唧的不满。

若是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她第一次遇见傅西泮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开大会迟到啊!

白芷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方才的好心情被他这么一说,又差到了极点。

以后她再也不要管傅西泮了。

她在心里暗下决定。

靠在车座上傅西泮同样心里一沉,又抿紧了嘴唇。

在医院工作久了,看多了面对生离死别的苦痛或是艰难谋生的潦倒,难免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

可是傅西泮无论什么时候看到白芷,她都是活力满满,笑眯眯的样子。

她的一眼见底的眼眸清澈得无一物,又透亮得似乎映着许多美好的景象。

这是他最喜欢她的一点。

所以他刚才看着她的时候,藏在心底的秘密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但最后那些话还是在嘴边溜了一圈又被他生生咽下。

在欢声笑语里,大客车沿着盘山路一路向上。

忽然,从路边窜出一只野猫。

司机下意识地踩刹车,扭转方向盘。

车内的人随着惯性身子往前一冲,全都磕到了前座的后背上。

而站在车前排唱歌的叶远志更是直接向后一仰倒,摔下了台阶,整个人重重地磕在了前门上。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小护士,在车停稳后,第一个跑上前,拉起他,关心道:“叶医生,没事吧?”

佳人在侧,叶远志捂着自己的后脑袋,勉强地回答:“没事没事。”

陆宛童嗤笑一声,“要不开回去?送你去医院看看?这要是脑震荡了可不得了。”

“没事没事,真没事。”叶远志赶紧站直了身体。

车前的野猫并没有因为被突然出现的大客车吓到,它依旧昂着头,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压过公路。

司机握紧了方向盘,缓缓踩着加油踏板,只等它走过马路。

因为叶远志的摔倒,全车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他身上。

一个骨科医生走上前,替他检查扭伤是否有损伤到骨头。

而白芷却紧绷着身子坐在位置上,她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前座。

不过她不是被急刹车吓的,而是被身旁的傅西泮。

在刹车的一瞬间,比她反映更快的是傅西泮。

他侧过身子,一下拦在了白芷的身前。

他一手绕过她的身子,按在她的左肩上,将她牢牢地定在车座上。

另一手则穿过她披散的长发,抵在右肩之上,将她箍在自己的怀里。

即使是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傅西泮同样僵硬的身子仍注意着和白芷的距离,他虽用身子护住了她,却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全身只有他的脑袋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他满头都是细密的汗液,嘴唇不停发抖。

他的声带颤抖,断断续续地小声重复着一句:“不要,别、别离开我。”

白芷被他这个举动吓得不清。

一开始她以为傅西泮是要保护自己,可当她回过神来,稍稍侧过脸,却发现他紧闭着眼睛,泪水溢满了脸颊,背后也被冷汗濡湿。

耳畔边傅西泮不断重复呓语更让白芷担心。

她像是机械般缓慢地抬起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白芷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正是她的这句话,一下子将傅西泮从梦魇中唤醒。

自从十四年前的车祸后,傅西泮就极少乘车。

因为刹车时的抖动和紧急刹车的刺耳鸣响,都能让他想起母亲满身是血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在梦魇里,这些痛苦不断重演加剧,刺痛着他的每一根敏感神经。

傅西泮被白芷的一声轻唤,唤回现实。

他侧过脸,看到自己眼前的是惊慌失措的白芷,他立刻坐直了身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

随即,他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闭上眼,靠在车座椅上。

他背后的冷汗浸透了衣服,车内冷气一催,傅西泮不自觉地抱紧了胳膊。

白芷从车架上拿下一块小毛毯披到他身上。

她不知道傅西泮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像一只雨天里迷路的小猫,让人看了既心疼又难过。

因为这个小小插曲,到了清水山庄后,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傅西泮却一直在状况之外。

露天烧烤时,几个想给他送东西的女生,都被他的冷漠吓跑了。

最后还是叶远志拿了一盘烤好的牛肉走到他身边,“傅哥,你怎么了?生病了?脸色这么差?一会我们还要去湖边钓鱼呢,你这样还能去了吗?”

傅西泮喝了一口手里的苦咖啡,摇摇头,声音低沉:“不去了。有点难受,先回度假村休息了。”

说完,他一个人踱着步慢慢走回了小木屋。

白芷咬着烤肠正和一个男医生在聊天,可是她的心思都在傅西泮身上。

她的目光跟着他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一路停停走走。

“白医生,白医生?”

年轻医师的手在白芷面前晃了晃。

白芷回过神来,迷惑地看向他。

那个男医生也很识趣地笑了笑,说:“你还是去看看傅医生吧,他好像脸色很差的样子。”

被戳穿小心思的白芷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她没有挪动身子,而是继续用叉子戳着盘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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