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以为回到住院部,就可以过一段太平日子。
但是并没有。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麻烦总是成群结队的一起来。
这天,白芷刚上班,小护士就急急匆匆地跑进住院部的医生办公室。
白芷的白大褂刚穿了一半,“怎么了?是哪一床的病人有情况吗?”
小护士跑得气喘吁吁,她拼命摇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院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啊?又是院长办公室?”
白芷撇嘴,她双手插在口袋,低着头迅速走往院长办公室。
一路上,她还在想,自己这两天可什么都没做呀。
‘咚’地一声,她在院长办公室门前,和傅西泮又一次撞了个满怀。
傅西泮捂着胸口,无奈地说:“你这走路不看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走路看路,为什么还被我撞上了?”
“你……”
“我忙着呢。”
白芷没时间和他说废话,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谁知道,这个傅西泮一点不识趣,也跟在自己身后走了进来。
他绕过办公室里站着的女人,将一张单子放在童院长的桌上。
童院长还没发话,原本站在办公室里的女人看到白芷后,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她指着白芷高声指责道:“就是她!就是这个医生,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的!”
曾经轮转过急诊室的傅西泮一见这场面,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白芷面前。
他劝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
女人一听这话,竟然哭了起来。
白芷仔细地看了她一眼,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她就是前几天带着那个一高女生来医院的家长。
白芷不解,她没有把女生的小秘密说出去呀,这家长是怎么回事?
童院长抽了几张纸,递给那位情绪激动的家长。
他又拿纸杯倒了一杯茶,一同递了过去。
他拉着家长在沙发上坐下,“现在白医生也来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如果是医生的错,我绝不会偏袒。”
女人点点头,她先是从包里拿出几张光碟,又哭哭啼啼地说出了事情原委。
那天她替女儿整理房间,看到了她的手机里的短信。
是班上的小男生发给女儿的暧昧短信。
后来她还从女儿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些光碟。
虽然光碟的包装上写着教育宣传片,可是其中一张的封面有个luo体的人体图。
一张光碟,看得她面红耳赤,她感觉既羞耻又生气。
她不明白一向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优异的女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因为最近白芷的事在网上热传,她这么一联想,又问了女儿,才到院长办公室来大闹一场。
她指着白芷骂道:“你知不知道离高考还有两个月了,你怎么能这样呢!要是她考不好,我跟你没完!”
白芷一脸委屈。
这怎么还成了她的错?
出于和女生的保密约定,白芷只是稍稍解释了宣传片的内容,她一再保证,这只是普通的科教片。
白芷想来想去,说道:“而且高中的生物课本上也有人体图呀。”
这些轻飘飘的解释完全不能让女人满意,她看了网上的那些评论,认定了就是因为这张碟片,自己的女儿才会想入非非。
童院长看了那张碟片,也十分无奈。
其实妇科门口就放着类似的宣传画册,那些画册明晃晃地放在妇科门口,可从来没人因为这样来投诉。
他先是安慰了女人几句,希望她能稳定情绪,然后再来谈。
站在一旁的傅西泮先拍了拍院长的肩膀,俯下身和他耳语了几句。
然后他蹲在沙发边,轻声说道:“陈妈妈是吧?这样吧,您跟我来一下,我跟您单独谈一下好吗?”
傅西泮带着陈妈妈走进里面的小会议室。
而童院长拍了拍白芷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你做的没错,不要自责。”
傅西泮和陈妈妈相对而坐。
他先是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才开口问道:“能不能让我看一眼孩子的手机?”
陈妈妈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极不情愿地将手机递给他。
傅西泮快速地瞥了一眼,觉得内容并无太大不妥,只是情窦初开的男孩表露了对女孩的欣赏。
其实,刚才从陈妈妈拿出宣传片的时候,他大概就猜出了白芷为何会给她这些片子。
xing教育宣传片的内容涵盖很多方向。
这次,白芷给出的光碟,主要是围绕自我保护和堕、胎的危害。
他将手机交还给陈妈妈,说:“我想您应该看过这些短信和光碟了吧?那么您应该有个基本判断,根据短信的内容,我想他们聊天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这和白医生给不给光碟应该没有直接联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的女儿不听话?不会的,她的成绩可是年段前十啊!”
傅西泮见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赶忙说道:“那您应该高兴,有这么棒的女儿,说明她是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的。还有我想您除了关心她这些外,更应该想想您和女儿的关系。”
女人的声音小了几分:“什么意思?”
傅西泮抿着唇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我想白医生给她这些光碟不是没有原因的。都说母亲和女儿的关系是最好的,那么您应该想想为什么有些事她不是选择告诉您,而是选择告诉白医生一个陌生人,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医生吗?显然不是的,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她对人和事物都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她选择相信白医生,是因为白医生能理解、尊重、体谅她。”
“我……”
傅西泮说这番话的时候,女人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她眼眸低垂,咬紧了嘴唇。
她和女孩的爸爸工作很忙,平时很少管她。
只是因为最近的高考,她才专程请假来陪她。
“孩子马上就要高考的,既然您也明白这场考试的重要性,那么在这个时候,应该多鼓励她才是,而不是一味地追责。再者,孩子本身很优秀,你要相信她是可以处理好这些事的。”
“陈妈妈,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经过傅西泮的一番劝导,女人渐渐安静下来,她不像刚来时那样大吵大嚷,也不再指着白芷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跟在傅西泮身后,安安静静地走出了会议室。
童院长看到她和刚来时完全不一样了,忍不住悄悄朝傅西泮竖起了大拇指。
他走到女人身边,“希望您不要因为网上的评论而丧失了判断力,我们医院的每个医生都是经过多年的学习、考试选□□的,他们做的所有努力都只会是为了病人的健康,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女人点点头,又转过头,朝白芷轻声说道:“对不起,白医生。”
白芷摇摇头,“我没关系。但是您回去后,不要和孩子发火,毕竟马上就要考试了。”
“嗯。我知道了。”陈妈妈说完,又抬起头怯怯地问,“那等考完试,我们还可以来挂你的号吗?”
“这……”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倒了白芷,她现在已经调离了门诊。
她扭头看向童院长,童院长上前一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替她回答道:“能!”
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白芷小心翼翼地跟在傅西泮身后。
他走一步,她也跟着走一步。
他走快,白芷也跟着走快,他走慢,白芷也跟着放缓步伐。
走了一段路,傅西泮忍不住终于停下脚步,问道:“跟着我干嘛?还不回你们妇科去?”
白芷挠挠头,“刚才谢谢你了。”
听到她的道谢,傅西泮笑了,他退后一步,佯装听不见地将手放在耳后问道:“你说什么?”
白芷抬起头,又说了一遍:“我说谢谢你!”
傅西泮又退后了一步,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白芷对于他的幼稚行径十分无语,她翻了好几个白眼,跨大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对着他大喊道:“傅西泮!谢谢你!”
“嘶……”
她的一声大吼,吓得傅西泮一激灵,然后捂着耳朵,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