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遇季放和田鹤西他们一家去了间咖啡馆。
田鹤西和周衡遇轮廓很像,但是周衡遇的眉眼更像周敏,眼尾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让人无端心痒。周衡遇可以说是继承了父母所有外貌上的优点,在长相方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田鹤西喝了一口咖啡说道:“现在国内的环境还是对性少数群体不太友好,怎么样,有考虑过移民吗?”
周衡遇说:“没有考虑,国内现在的形势其实也在趋向包容,我相信我们会等到那一天。”
田鹤西又说:“大学毕业之后的打算呢?你们应该会继续读博读研吧?”他对周衡遇这个儿子的关心有限,只知道周衡遇非常优秀,现在上得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也理所应当地把季放当作了周衡遇的大学同学。
季放手握紧了杯子,从进咖啡馆开始,他一直都很沉默。
几人一起走出咖啡馆,田鹤西和他太太因为停车费的问题和保安起了争执,田太太让周衡遇和季放代照顾一下小孩。
混血小男孩看不懂大人的纷争,只知道自己被丢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两个陌生的人待在一起。他有点害怕,怯生生地看着季放。相较于那个跟他有血缘关系,但是冷冰冰的哥哥,他更喜欢这个一直对他笑的哥哥。
季放不是特别喜欢小孩,但是在逗小孩方面却有惊人的天赋。他蹲在小男孩面前,温和地吻:“你叫什么名字?听得懂吗?”
小孩听得懂中文,回答道:“alan.”
季放挤眉弄眼地学着这个小男孩,怪里怪气地叫道“alan,alan.”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了小孩的笑穴,alan捧着自己的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季放又学着alan的口音问:“你的中文是在哪里学的?”
alan说:“学校。”
季放抬头看着周衡遇,“咱们中国人学英文,他们外国人学中文,互相折磨,累不累呀?”
这句话字太多了,阿兰听不懂,疑惑地说:“英文,中文,赖?”
季放纠正他:“累。”
因为alan实在是太漂亮了,季放很难把他当作一般的小男孩那样糙手糙脚地对待,不自觉的就有些呵护。他看着alan,又看了一下周衡遇,非常吃惊。他们兄弟俩容貌上有种跨越种族的相似,但又有非常大的不同,周衡遇一看就是亚裔,alan则是很明显的金发碧眼。
alan大大的眼睛看着季放,“你看我,为什么?”
季放捏了一下他的脸,“因为你好看,很像一个我喜欢的人。”
alan说:“谁?”
季放指着周衡遇:“他。”
alan说:“你别喜欢他,喜欢我,我对你好。”
季放扑哧一下笑出来,“那你能把所有的玩具都给我玩吗?”
alan不说话了,季放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alan又说:“都给你,但是我想留下变形金刚,只要这一个。”
季放揉了揉他的脑袋,“逗你玩的,你想吃冰淇淋吗?”
alan其他的没怎么听懂,但一听冰淇淋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可见是很想了。季放和周衡遇牵着alan去买冰淇淋,周衡遇拉住alan手的时候,alan有些紧张。小孩子很单纯,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谁对他不好他就不喜欢谁。
三个人买了冰淇淋之后,就一起坐在广场的台阶上捧着冰淇淋吃。吃完冰淇淋后,alan抱住季放,结结实实地亲了季放一口,分开的时候“啵”的清脆一响。
alan说:“我喜欢你。”
季放笑嘻嘻地说:“我也喜欢你。”周衡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季放立刻改口:“喜欢啥呀喜欢,你个小孩知道什么叫喜欢嘛?”
alan也不会说别的,一个劲儿的:“喜欢,喜欢。”
等那一家三口走后,周衡遇拉住季放,季放疑惑地看着他。周衡遇抽出一张湿巾,擦刚才阿兰亲过地方。
季放说:“小孩儿的醋你也吃啊,你个醋精。”
周衡遇上前一步搂着季放的腰,闷闷不乐地说:“我的。”
季放憋着笑哄道:“你的你的你的。”
回到家的时候两人都饿了,周衡遇懒得做饭就叫了外卖。
季放虽然觉得外卖不如周衡遇做得好吃,但是他没说出来。他还默默地吃了两盒饭。
两个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现在还踩在发育期的尾巴上,饭量都是惊人的大。不光是季放吃了两盒饭,周衡遇也是两盒饭。
吃完饭后,季放把餐桌上的外卖盒一收,扔楼道角落的大垃圾桶里。往回走的时候,季放碰上了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汪妙妙。
汪妙妙一看季放就特别高兴,她被考试摧残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有了点安慰,偶遇大帅哥让她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汪妙妙特别欢快地说:“季放哥,你和衡遇哥都放假回来啦!大学好玩吗?食堂的饭好吃吗?”
季放说:“我们早放假了,衡遇不是前几天就回来了吗?”
汪妙妙十分震惊,“衡遇哥早回来了?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这事季放没法回答,只能没话找话说:“你们才放学啊?”
汪妙妙苦着脸说:“是啊,对了,衡遇哥最近有空没呀,我有件事要拜托他一下。”
季放说:“怎么了?他最近都有空。”
汪妙妙一想周衡遇和季放是两口子,跟他俩谁说都一样,就开口了,“放哥,是这样的,你能把遇神借我们几天吗?”
季放:“???”
汪妙妙又说:“遇神暑假的时候不是给我补过课吗,补课的效果太好了,我在班里进步了十几名,然后就有人跟我打听在哪儿上得课,我一时嘴快就说是我家隔壁的学霸校草给我补得课,然后又因为我当时有一丢丢虚荣,渲染了一下遇神的美貌,导致我们班女生对遇神无限神往,都想找遇神补课,所以遇神这个寒假能给我们上几节课吗?”
季放笑着说:“你们到底是学习来的还是花痴来的,遇神教你一个就够糟心了,你要是有不会做得的题你就随时来问,别给你遇神在外面宣传美名了,万一真给他招来一个死缠烂打的,我怎么办?”
汪妙妙说:“放哥,你放心,遇神可你死心塌地了,只要你在,遇神眼里就看不见第二个人。”
季放替周衡遇推了补课的事,回去跟周衡遇提了一句,两人都没特别在意。结果第二天又有人敲门了,是汪妙妙的爸,还是来找周衡遇补课的。
汪妙妙暑期补课效果太突出太显著,不仅那帮学生想知道汪妙妙的家教老师是谁,家长更想知道。学生们问汪妙妙,学生家长们就问汪妙妙他爸。汪妙妙的爸就和别人说是隔壁的小孩,高考考上了t大,现在在北京上大学。
家长倒是不看脸,但一听说周衡遇考上了t大,对周衡遇也是无限神往。
然后有一个家长牵头,组织了十来个小孩,在少年宫租了一间小教室,问周衡遇愿不愿意寒假给他们上一个月的课,一节课两小时,每节课三百,薪资月结或半月结都行。
季放心里一算,一个月下来有小三万呢。他现在深刻的意识到知识就是金钱,知识就是力量。
周衡遇琢磨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汪妙妙他爸和季放都很诧异,他俩都没想到周衡遇会答应的那么干脆。
周衡遇看起来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都没想到有一天他还会为五斗米折腰。妙妙他爸被别人拜托来做说客,他一开始就和那些家长说,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矜贵,十有八九会拒绝。
等汪妙妙他爸走后,季放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衡遇,“你真要给那帮小丫头上课啊?”
周衡遇坦然回答:“有钱赚。”
季放说:“那么缺钱啊,也不犯不着出去出卖色相啊,我养你啊。”
周衡遇说:“别人是为了学习,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季放说:“那为什么,你家破产了?”
周衡遇说:“我们不是下学期要出去同居吗?我在赚房租。”
季放说:“房租我有钱啊。”季放家境不错,从小到大都没为钱发过愁,想要什么说一声就行,只要不太离谱,季大海和徐静基本上都会满足。
周衡遇说:“除了房租,还有水电煤气费,那房子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就搬过去住,还得花钱装修一下。这些以外,我们将来还有很多很多要用钱的地方。季放,我们是真的要在外面过日子了,真的要靠自己了。”
季放听周衡遇这样说,脸上一红,心里惭愧不已。
他处在这样一种人生阶段,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成年了,可以脱离父母,独立的生活,另一方面他还是可以理直气壮地伸手找家里要钱。
刚才那句“我养你啊”简直就像讽刺一样,他拿着家里钱在那里大言不惭,可他现在根本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周衡遇已经有这种能力了,季放突然有一种周衡遇背着他偷偷长大了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很不好受,周衡遇又走了他的前面。
季放难得地沉默了,周衡遇没有打扰他,只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季放说:“什么都行,你做的我都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