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便暂且揭过,一时林如海领着林愽同贾赦贾政等荣府爷们儿相聚,贾母又拖住贾敏不知还要如何,黛玉懒怠应酬三春同二宝便借故说是累了想要歇着,便径直往母亲的院子来。
宝玉本想跟着,只是方才黛玉瞅也不瞅他一眼,又有宝钗在一旁拦着,宝玉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几人去了梨香院,只是心里着实惦记着黛玉,十分牵肠挂肚。
谁知这边黛玉前脚才出了贾母的院子,抬眼就看见一个容颜俏丽衣着鲜亮的丫头迎面而来,黛玉瞧着她有些面善,不免便多看了两眼,那丫头倒也乖觉,见状便忙上前给黛玉请安。
“我瞧着你倒面善,你是哪个房里的?”
“回林姑娘的话,奴婢是宝二爷房里的。”
听闻是宝玉的丫鬟,黛玉便微微一笑,便扭头向身边的丫头嬷嬷们笑道:“我说瞧着眼熟呢,眼下方才想起来,这丫头倒有几分晴雯的意思,又偏是二表哥房里的,倒也是她们的缘分。”
语罢正欲离开,谁知院里头跑出来个小丫头,远远的就喊着:“碧玉姐姐,可叫我好找,你快回去吧,晴雯姐姐找你呢。”
“等等。”
那丫头刚应了一声便欲走,不妨黛玉给拦了,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丫头一番,方才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此时方知道害怕了,低着头半晌不吭声,黛玉也不再问,只冷笑着看着她。
一旁的张嬷嬷给红菱使了个眼色,红菱会意便伸手叫过那个小丫头来:“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你别怕,我们姑娘没别的意思,不过是第一次见她觉得面善,谁知问个话她竟不知道答应,到底我们姑娘是来府上做客的,若是出了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那小丫头不解何意,也没有多想,因她也是瞧见黛玉并没有如何,心下也觉得那丫头奇怪,便笑道:“她叫碧玉。”
“我再问你,她原就是这名字么?还是······?
“是宝二爷给起的,她原叫柳五儿,是小厨房柳嫂子家的,这一次新选上来的,就像当初袭人似得,宝二爷也是念了句诗,这才求了老太太给改了这名字。”
好,好,好。
她叫碧玉。
好一个碧,好一个玉。
黛玉冷笑着看了看哆哆嗦嗦的碧玉,宝玉你倒真是好学问,我倒真想问问你,何为碧,何为玉,怎的她一个奴才丫头反倒也配得起这两个字了。
懒怠的再瞧那柳碧玉一眼,黛玉便领着人回了房,红菱特意慢走了几步,摸出二两银子递给那小丫头笑道:“我们姑娘赏你的点心钱,多谢你了。”方才追上众人。
一时晴雯得了信儿,唬的跟什么似得便忙过来瞧黛玉,因见进门的时候便见小丫头们端了水出来,再瞧黛玉两个眼睛都是红的,分明是刚哭过,晴雯心里一叹,便忙上前问着好。
不过随便两句,因见黛玉懒懒的,晴雯便辞了出来,红菱笑着出来送她,两个挑了个没人的地方方才笑道:“我今儿才知道你们房里的妙人儿可是一个赛一个的啊。”
心里暗骂一句,晴雯本就瞧着碧玉不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她那眉眼间模样十分别扭,再者她那名字犯了宝玉同林姑娘的忌讳,偏还是宝玉自己起的,老太太又点头应了,只是到底老太太心疼林姑娘,昨儿便叫鸳鸯过来嘱咐了一遍,别叫林家的人看见她,谁知偏还就犯倒黛玉头上去了。
“好姐姐,你回去可好好劝劝林姑娘······”
“唉,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红菱笑着拦过晴雯的话头,“不是我说你们,宝二爷怎的如此糊涂,这个玉字犯了我们姑娘也就罢了,毕竟我们是客。可这字也犯了他自己啊,你别瞒我,你们房里的小红我原也认识,她不就是因为如此才叫的小红,怎么人家知道避讳,这个反倒如此张狂。如今你管着这屋里,我说句难听点的,难不成你就不怕她是下一个袭人。”
一席话说到了晴雯的心坎里去,只见她连叹了两句,皱眉道:“袭人又如何,你们不知道,那一日悄悄的便叫人抬了出去,还有从前跟着云姑娘的翠缕,说是什么暴病而亡。你们家也是从这府里出去的,自然知道,不过是主子们的托词,唉,倒也可怜她。哼,这一个,只怕心也不小呢。”
待晴雯回去便忙到贾母跟前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一遍,贾母听闻大怒,将手里的茶杯哐啷往地上一扔便怒道:“孽障啊,孽障,不是昨儿叫她不要出门,离得林家几个远远的吗,怎的还遇上了。”
谁知话音刚落便听见外头丫头来回:“老太太,姑太太同林姑娘来了。”
听闻如此贾母心里咯噔一声,她这个女儿她最清楚,只怕这会子过来不好啊。
果然贾敏领着黛玉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才刚坐稳便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贾母说道:“母亲,才刚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已将命人去请我们家老爷了,等我们家老爷到了这便回去,改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贾母一听,知道贾敏这是冲她撒气呢,便呵呵一笑,冲着黛玉伸了伸手,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怎么也要吃过晚饭再回去,若是不是女婿才进京还有事物,怎么也要你们多住上些日子方才可以,来,玉儿坐到我身边来。”
“母亲这话严重了,女儿如今是林家主母,凡事都要女儿来做主,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得。”贾敏板着脸冷冷的看也不看贾母,又拦着要起身的黛玉,“玉儿年纪小,还是挨着女儿坐吧。”
闻言贾母叹了口气,低头也不知想着什么,一时母女二人都未再开口,黛玉低着头也不知想着什么,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不多时便被林如海等人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给扰乱了。
“老爷,家里还有事,今儿就到这儿吧,我已经同母亲说明了。”
林如海颇有些疑惑的看着怒气冲天的贾敏,心道这是怎么了?因陪客陪到一半被拦了下来,贾政便也跟着过来了,这会子便对贾敏笑道:“何事如此着急,妹妹怎不再多待一时?”
闻言贾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贾政,又扫了一眼姗姗来迟的王夫人,仰起头傲慢的笑道:“二哥有空还是多管教管教宝玉吧,毕竟孩子年纪大了,我听说他房里伺候的人也多,也是,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可不是要娇养,只是,断不能失了规矩,我也就罢了,只是宫里头的娘娘又如何呢?”
说罢,头也不回的便走了,倒把贾政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娇养,好好的一个老爷们儿,又不是女儿。
贾母半晌没有吭声,又怕贾政知道,便要撵他走,谁知贾政虽是不通俗物却也能听的出贾敏话中的意思,当即便冷着脸问起了王夫人:“那个孽障又闹出了何事,惹得他姑妈生气,啊?”
谁知话音刚落贾宝玉便哭着跑了进来,一把扑倒贾母怀来哭嚎了起来:“老祖宗呢,林妹妹呢,林妹妹呢。”
“你这是什么样子,还不起来,你倒是说说你有干了什么好事?”贾政指着贾宝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一时问清了缘由,又听贾宝玉自己很是无辜的说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我因她本名姓柳,便起了这名字,怎的就惹了姑妈?”
“你,你这个孽子。”
暂且不提荣府如何,却是贾敏回府之后便即刻叫人过来给传来话,说是今儿黛玉再荣国府收了惊,回府便发热,若是老太太疼她这个外孙女,日后还是少请她过去才是,黛玉福薄,也免得晦气。再者,林如海公务繁忙,也自叹修为不够,宝玉念书一事只怕力不从心,还望另请高明。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敏丫头这是要剜我的心啊,这不是结亲,这分明就是结仇啊。”
贾母哭的惊天动地,地上乌压压的跪满了人,却一丝声音不闻,唯有鸳鸯在一旁不住的劝着,一时贾政瞧着也觉得心酸,便跟着滴下泪来,哭道:“母亲,妹婿是前科探花当朝二品大员,这门亲事我们家高攀不起,再者宝玉那个孽障没得倒辱没了外甥女,难为母亲这般疼爱他,他自己做得孽让他自己受着去吧。如今敏妹妹已然是动了怒,母亲,这亲事万不可再提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端端的偏就看不上你自己的亲儿子,宝玉怎么了,他本就是来历不凡的,何况如今还有娘娘在宫里呢,若来日娘娘诞下皇子,我们家可是国公府,林女婿家是清贵,当初他们家求娶了敏儿,如今我们亲上加亲,又能如何?”
贾母止了泪,看着众人只觉得没有一个是争气的,叹了口气,心里念叨着宝玉便挥退了众人,只是转念想到贾政的话的确有些道理,罢了,那酒在等些日子,等两家的关系缓和了再提也罢,毕竟,玉儿还小,及笄都还有好几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发烧,吃了药脑袋晕乎乎的,自己感觉好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求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