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顾流年才走出了咖啡厅。
胡芳已经先行离开了，由于说出了心中深藏的秘密，她显得有点紧张，出咖啡厅的时候还东张西望了一番，就快步离开了。
虽然已经过了正午，但太阳仍然酷烈，晒得人不停地出汗。街上的行人都匆匆加快脚步走过，没人想在这么大的太阳下在街上多加停留。
顾流年也出了不少汗，正往马路的方向走，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在大太阳底下晒太久了吧。
这个高温天气，还真是晒得她有点头晕。
顾流年还没走到路口，却突然感到有点不舒服，接着就是肚子一阵剧痛，痛得她冷汗涔涔，勉强扶住旁边一棵树，蹲了下去，按着肚子希望能缓解一点。
小腹处传来一阵绞痛，接着又是有些钝钝的下坠般的疼，顾流年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在难受之余额头上不由又沁出了一些冷汗：自己的孩子可别有什么事儿！
“哎，你怎么了？”忽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顾流年抬头一看，是一名过路的中年女子关心地看着她。
顾流年摇摇头，勉强说道：“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那中年女子见顾流年出了一头的汗，还是有点犹豫，问道：“你要不要去医院？”
眼前的女子相貌清秀，脸色却有点苍白，中年女子不由得担心她的身体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顾流年忙摇了摇头，她今天一大早起来还没吃什么东西，应该就是暂时性的低血糖和劳累过度，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没事，我缓一缓就好了。”顾流年再度向好心的中年女子道谢。
那中年女子见顾流年坚持自己没事，也没有再多坚持，而是朝她笑了笑，就继续赶路了。
顾流年顺着树干慢慢滑下去，坐在路边，歇息了好一会儿，那种有些晕眩的感觉才渐渐退去。
虽然出来一趟很是辛苦，但顾流年一想到自己从胡芳那里收获不少，似乎离事情的真相又近了一步，就心中很是宽慰。
等顾流年觉得稍微好一些了，就慢慢地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去。
接下来这段日子，顾流年又请了好几天的假。
在她那天回去后，她凭着回忆和自己做的笔记重新又看了一遍那些繁琐的文件，把上面的数据跟胡芳所告诉她的一一对照，果然发现了些问题。
其中有些报表上的数字掩饰得很好，单看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但前后一对照，加上胡芳的提示，就能发现其中存在不少的数字不合理，似乎是被人故意抹去。
这应该就是穆卓伟想要掩盖的真相了，但要抽丝剥茧地找出这个把柄，仅凭胡芳一个人的证词还远远不够。
胡芳在这整件事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并不知道太多东西。整件事情的全貌还如同遮掩在迷雾中一样，眼下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幸好，胡芳虽然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却给了她几个名字。顺着这些关键人物顺藤摸瓜地查下去，总有一天能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真相的。
不过，那些人也大部分如同胡芳一样，都早已从穆氏集团辞职，找他们之后的去向也很是费了顾流年一段工夫。
这几天晚上，她都不停地在打电话找人问资料，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说好话。
她最终也找到了其中几个人，而为了跟这几个人约见面，又跟便利店的店长请了好几天假。
因为这频繁的请假，店长最近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这天顾流年来到店里，就看见小孙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里。幸好这会儿白天没有什么客人，不然要是给客人看见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不定心里也要皱眉。
小孙看到顾流年来了，故意道：“哎呀，我们的织女回来了！怎么样，去和牛郎相会了？”
顾流年不想理睬她，径直走到休息室里开始清点货品。
小孙看她不回应的样子，更加不满，在外面乱骂了一通，自己也觉得有点没趣，渐渐地不出声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孙又叫她：“喂，顾流年，今天的货物迟了还没有送来，你快去催催！”
顾流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发现今天的货物果然已经过了平常的送货时刻还没送来，倒不是小孙凭空给她找事儿，虽然现在这句吩咐也有些刁难的意思。
顾流年也懒得跟小孙吵嘴，便出了门，往货仓的方向走去。
货仓离便利店不远，平时瞪个三轮车、开个摩托车晃晃悠悠地也就到了，顾流年也比较熟悉这一条路。
到得货仓，只见平日里的送货小哥还在里里外外地忙碌，小哥看见顾流年，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随即又醒悟过来，赔笑道：“今天理货的请假了，我替他的活儿，送货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啊。”
顾流年摇摇头，说没事。
太阳晒得她有点晕晕的，只可惜这货仓没有空调，附近也没有什么遮阴的地方，货仓里更是黑暗闷热，灰尘漫天飞舞。
送货小哥见顾流年一脸不太舒服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哎，这里实在是没什么休息的地方……”
他在货仓里东找西找，翻出了一件破旧的外套，好歹给顾流年撑在头上，当做阳伞遮一下酷烈的太阳。
顾流年坐在货仓门口的台阶上，等着送货小哥把货物清点完。
货仓这边少有人来，日影照在货仓门前的台阶上，倒也十分清静。
那送货小哥一边清点着货物，一边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流年搭话：“这几天怎么都没看你过来啊？”
顾流年感念他的关心，也随口回答着。两人聊了几句家长里短，送货小哥却突然问了一句：
“哎，总是看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干那么重的活儿，不累吗？你没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顾流年脑海中闪现出穆卓然的身影和那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觉得心里头酸酸的，像被浸泡在新鲜的柠檬汁里，捞出来的时候还滴着水。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