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议定
这可真是大大的意外!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一时间,隔扇内外的人还都没反应过来,倒给沈三郎抢了个先!
本来,沈三郎就大半的心思都在隔扇那,加上行伍之人反应敏捷,所以,隔扇一倒,他就像只敏捷的豹子一般,一眨眼就到了跟前了。
(若是他那上峰见了此时的他,定然要冷笑几声:真真是动如脱兔!看来还很有潜力有待发掘。。。。。。)
方秀才一回神儿就见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正朝女儿的小嫩手上招呼,还咧着血盆大口。。。。。。
好小子,干啥呐!
方秀才几个健步就窜了过来,屁股一顶就把半蹲着的沈三郎给拱开了些,“媛儿啊,摔着哪儿没有?快让你娘给看看!”边说边把女儿拉扯了起来,又赶紧招呼还呆愣着的李氏。
方媛又是羞窘又是沮丧,恨不得找个被垛子把自己埋进去再不出来。
任谁在相亲对象面前出了这么大个丑,也是羞愤无比好不好,成不成到还在其次了。
尤其。。。那家伙眼里的笑意,明明就是已经知道她在偷看的事啦!
她这是被抓了个现行!
方媛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许县令到底是官场上混的,适时哈哈一笑,“发生点小意外,来来,咱们外头说话。”
就把人给带出去吹晚风去了。
沈三郎临走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方媛也正抬头看过去,两下里眼神正对上,沈三郎又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方媛顿时化羞愤为小脾气,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摔跤吗?
沈三郎觉得自己被那一眼瞪得痒痒的,心底就像被一只小手轻轻给挠了一下,真是,真是,怎么说来着,可恨当初军头教他念书识字他总是偷懒,此时倒是寻不出个合适的话来表达一下心里的抑制不住的欢喜和奇痒。
果然军头说得对:打仗现磨刀,用词现搜肠,都是平日不勤快,活该倒霉的!
================================================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确实不太体面。
不过许县令倒觉得这样也好,至少省了许多口舌:别的不说,那小子先前还装个老成,哼哼,瞅瞅现在那一步三回头的蠢样儿!
简直没法看了!
接下来就看媛儿那孩子的意思了。
方媛现在虽然恨不能躲起来不见人,可她也十分清楚,这事必要早早有定论,便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反正凭直觉,她也觉得这人还不赖。
至于别的,就像她姨丈说的,一个小小少年能在千军万马中立住脚,又在沙场上搏命七八年还好好活着,这就是真本事!
这不叫高才,什么叫高才!?
兴许还真给她浑水里捞到一条大鱼。
既然两个当事人都有意,方秀才虽虎着脸也说不出不乐意的话来,除非眼下他有更好的人选。
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
====================================
李家人在里面商量,沈三郎听着县令夫人吩咐安排茶点的声音,还有许县令让人打扫花厅的声音,便自觉地走远一些,大家都需要点空间和时间捋一捋心思。
他也需要整理一下心思。
真是意外啊!
沈三郎不由得望向远处的天边,前几天他还在军营里打滚,这一眨眼就要娶媳妇了。说出来也不知道他那个军头信不信。。。
此时的天空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最后的几抹霞光也正慢慢淡去色彩,渐渐融进灰蓝的天幕里。
沈三郎的心情也渐渐宁静下来。
街上传来家人呼唤贪玩迟迟不肯归家的小儿的声音,有小儿的笑闹声,大人的喝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甚至还掺杂着几声狗吠。。。
多么令人羡慕的安闲日子啊!
沈三郎站在园中,静静地挺立着,听着这生活琐细的美妙之音,竟有些心驰神往。
想起刚上战场的时候,一场大战结束后,他捂着疼得要死的伤口躺在露天的破草席上,望着天空,那时就常常想起在家时候的日子。
也是这么安闲美妙!
要么是跟着他爹和兄长们去打猎,回来时就看见她娘站在家门口,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纳着鞋底,远远见到他们的身影就高兴地喊上他一声,“我幺儿回来啦,饿了吧?快,娘给热着饭呐。。。。。。”
要么就是他约上几个同龄的小孩们,一起去附近的山上去挖坑下套。。。若是回家晚了,他娘也是这般在门前吆喝他的。
有几次他不小心,被陷阱里和套子上没死的野兽给反击了,挂了彩,回了家少不得挨他娘一顿骂,他爹更是抄起大扫把,他娘又护着他,“幺儿他知道了,你多教教他就懂了,你可省省力气吧。。。”
他爹总是冷哼一声,愤愤地说一句:“早晚让你给惯坏了!”
可他知道,他爹也舍不得打他呢。
自打他娘没了,他就再也没听见过家门口那喊他回家的声音了。。。。。。
那是。。。从哪年开始的?
沈三郎微微晃晃头,他不记得了,也根本就不想记得。
他固执地认为他都已经没娘了,还记得那些干啥!
。。。。。。
“三郎!”
忽然耳边传来呼唤声,沈三郎连忙抹了抹脸,应了一声,转头见许县令朝他招手,便跟着人往花厅里去。
“既然都觉得好,这亲事就当定下来。”许县令边走边把事情简单说了,且事不宜迟,有些事还得抓紧商量商量,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忙。
=======================================
花厅里已经重新收拾得整齐,也掌了灯烛,显得很明亮。
许县令询问了两边意思,便叫人把方媛也喊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话。
那边李氏和大李氏已经在盘问人家的祖宗三代了:
什么从前在家里做什么为生啊?
现在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可曾有过议亲?
有没有过什么青梅、青杏、青萍之类的表姐、表妹、表姑娘什么的相好?
再看沈三郎被问得脸红脖子也红,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冷汗直冒,却还能口齿清楚也不容易了。
。。。。。。
女人呐,就是爱纠缠这些细枝末节。
许县令听着指不定连人家脚臭不臭、睡觉打不打呼噜都要问出来了,连忙给方秀才打了个眼色。
方秀才可是亲爹,自然也有话要问,当即使劲儿咳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小子最好说清楚了,你的亲事自己可做得主?别到时候还有人找上门来,另给你寻了门亲事,我们这个倒不算数了。”
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同一块石头,他方秀才不会跌倒两次!
许县令暗自点头:这才是关键好不好。
沈三郎此时确实后背都有些汗湿了。
他从前只是听说毛脚女婿上门什么的故事,再没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更何况他事前毫不知情,更没任何准备,真格比冲锋陷阵还累人!
不过想想那张比熟桃子还诱人的脸儿,沈三郎觉得,再怎么着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