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寰宇间,一架印有诺亚标志的豪华飞艇正在它的既定航线上急速前行。
飞艇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靠着椅背,百无聊赖的用自己的身份识别器刷着‘微辰’。
也不知道这络腮胡的男人看到了什么,就听他蓦地嗤笑一声,嘀嘀咕咕道:“都不过是些小兵小卒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许是觉着没意思,络腮胡男人收回了他落在身份识别器虚拟屏上的视线,转而扭头看向身侧,语气好奇又探究的问道:“陆队,啊不对,哲睿,你之前的那套操作,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就只把这些小兵小卒的名单放出去,真正的那些大人物的名单还有那几个重要据点的具体方位,反而发还给‘灭世’?”
坐在络腮胡右侧的男人,闻声,睁开了假寐的双眼。
那双眼极深邃,尤其是当它望向寰宇,仿佛能把所有碎星的光辉都吸纳进去。
男人微掀薄唇,声音冷质,不答反问:“在你的记忆力,‘灭世’存在了多久?”
络腮胡想了想道:“反正我出生那会儿它就已经存在了,听我爸妈的意思,似乎在他们小的时候就有‘灭世’了,所以至少也得有个五六十年了吧。”
话落,络腮胡看向身侧的男人的眼中,疑惑更重。
就好像在问这个叫哲睿的男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哲睿望向窗外,目光微空,仿佛在回忆又好像在沉吟。
须臾,他道:“据我所知,‘灭世’至少已经存在了两百年,它在星盟扎根已久,代代相传,早已与星盟密不可分。”
这么一说,络腮胡就明白了,他作恍然道:“彻底灭了它会给星盟带来巨大的动荡?也是,现在就抓了那么些小兵小卒,线上那些网民就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啧,‘灭世’这祸害,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结果还是没办法将它彻底拔出吗?”络腮胡愤懑感慨,“想想还真有那么点心有不甘啊!”
周哲睿嘴角微微一动,他没有告诉络腮胡也就是王明(明哥),那份重要名单,他除了发还给‘灭世’之外,还发了一个人——一个于‘灭世’举足轻重,灭世的上一任首领。
一个传承了两百多年的恐/怖/组织,它的内部又怎么可能毫无纷争?
既然没有办法从外部将它击破,那么就让它在持续不断的内部纷争中分崩离析……
更重要的一点是,内部纷争若真应了周哲睿所想爆发,那位不可一世的现任‘灭世’首领势必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自顾不暇,也就能让他这个真正的‘肇事者’有时间有余裕将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亲人、伙伴从这件事当中彻底的摘除出去。
当然,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毕竟你知道的越多也就意味着你离危险越近。
王明愤懑了一会儿也就好了,不得不说,他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粗犷性子,倒是和某个大大咧咧的小胖子很有些契合度。
想到某个小胖子,便必定会想到……周哲睿不着痕迹的低笑一声。
恰在这时,飞艇自动驾驶ai发出提示:目的地即将抵达,现在剩余距离为124光年。
“哦哦哦,要到了,周哲睿你老实说,你现在有没有一点激动和紧张?”王明促狭调侃。
周哲睿只瞥了他一眼,并不搭话,不过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看出喜悦和放松。
回到地星。
此时,诺亚地星分部的劳改普通囚犯区,一片肃静。
气氛肉眼可见的紧紧绷着。
正值黄昏时分,这个时间点本该是一种囚犯一天当中最为期待的时刻。
毕竟大多数囚犯手头的工作量在这个时间点上都基本达成,只要跟监管员报备再通过核对检查,他们就可以自由的放风了。
然而,这天的情况却明显于往日有所不同。
只见在场的所有普通囚犯,无论是已经完工还是即将完工的,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和工作,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那里,但是双眼却齐齐望着同一个方向。
走到近处的凌音循着囚犯们的目光看去,顿时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就在囚犯们正前方的一块儿空地上,一个囚犯着装的年轻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在这名囚犯的旁边,两个监管员如临大敌,他们一个握着镭射枪,一个则手里紧紧抓着囚犯们脖颈上限制器的遥控器。
再旁边,两个监管员手中器械所指的方向和位置,凌音在那里看到了两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文翰一脸煞白,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来自于脖颈处的痛苦,就看他浑身打抖,双手在身体两侧紧攥成拳,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力站在那里。
文翰斜侧,钳制着冷面监管员的郎宙,脸色并不比文翰好多少,但他的脸上却挂着独属于亡命之徒的,毫无畏惧的残忍笑意。
被扼住咽喉的冷面监管,脸上有惊惧、难堪、痛苦,更有傲慢和冷酷,他嘶哑着嗓子勒令道:“你找死吗,你还想不想减刑了?快放开我!”
说着,冷面监管又冲另外两名轮值监管嘶声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袭击监管员是重罪,非常时刻,我们有权将他们处死,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呃!”
脖颈上猝然收紧的力道,噎住了冷面监管的嘶吼,他痛苦的呻/吟起来。
随之,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冷面监管的耳畔响起,“你认为他们一击毙命的概率有多大?我们大可以来试一试,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闻言,冷面监管后心一凉。
他看不到身后之人的脸色,但从对方扼住自己脖颈的力道来看,对方距离彻底脱力大概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作为被执法部安排来地星的监管员队伍的副领队,冷面监管的限制器遥控器可以惩处此次来地星劳改的所有死囚,不拘是普通囚犯还是重刑犯。
明明刚才他在他的限制器被对方破坏之前按下了对方限制器的惩处按键,他确定他这么做了,并且还把惩处级数调到了最高。
高强度的电磁波震荡虽然不致死,却能影响人的大脑,让人在短时间内脱力,丧失一切的反抗能力。
然而,他身后的这个囚犯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这还是人吗?
冷面监管这时也不禁心里打起了鼓。
“你到底想怎么样?”冷面监管强装镇定问。
“我不想怎么样,给那个昏倒的安排医护员,要关禁闭关我一个,跟他们无关。”身后男人冷漠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来。
哪怕对方把声音压得再轻缓,冷面监管还是从中听出了颤音,他的眼中在那一刻划过一抹厉色。
看来并非限制器的惩处对这名囚犯无效,效果依然是有的,不过延迟罢了。
冷面监管在心里嗤笑一声,嘴上却利索道:“你倒是讲义气,行,我同意了,安排医护员,禁闭就关你一个与他们无关。”
要知道,一旦劳改囚犯有了被关禁闭的记录,基本上就跟减刑绝缘了。
而且,禁闭室狭窄逼仄,还附有各种刑具,绝对是一个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地方。
被限制器折磨的文翰没能听清郎宙刻意放低的话语,却听清了冷面监管的话。
他立刻脱口道:“惹事的是我,要关也应该关我。”
“你……闭嘴!”郎宙斥道,没有刻意压着的声音,可以轻易分辨出其中的虚弱。
差不多了,冷面监管在心里笃定的想,不过强弩之末而已。
他难得好声好气,用商量的口吻道:“我已经同意了,你要是不信,喏,那两个监管员可以作证,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说。”
若放在平常,郎宙必不可能听不出对方语气里的虚与委蛇,更不可能轻易的放开对方。
但是眼下,高强度的电磁波震荡已经让他的大脑产生昏眩,根本没有办法集中起精神来思量许多。
于是,郎宙慢慢松开了他扼着冷面监管脖颈的手臂。
冷面监管随之抽身并几步与郎宙拉开至安全距离。
脱身后的冷面监管,立刻便换了一副面孔,他的配枪和遥控器都在此前被郎宙毁坏了,但这显然并不妨碍他接下来的施为。
只见冷面监管在两名同事诧异的目光中一把夺过其中一人的配枪,他阴狠的笑着,举枪瞄准已然意识不清的郎宙。
仪式感十足的他,甚至在扣下扳机前如此宣称,“这是正义对你这个意图扼杀监管员的恶徒的审判,去死吧!”
一根枯树枝裹挟着迅疾之势,正中冷面监管的手腕。
冷面监管只来得及痛呼一声,已经扣下扳机的镭射枪脱手飞出,射出的镭射线打在一个大树上,顿时就在树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凌音觑了一眼那道深痕,眉头一蹙,目光发沉。
冷面监管捂着自己剧痛的手腕,一抬眼,恰好与凌音四目相对,“又是你!”语气是实打实的咬牙切齿。
经常出没于劳改区的凌音,冷面监管自然不可能不认识,也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对方和文翰、郎宙两个囚犯的交情。
自恃为正义使者的冷面监管对于死囚直播这样的猎奇栏目可以想见的必定是没什么兴趣观看的,但是架不住他的同僚中有不少这档栏目的忠实观众。
因着如此,冷面监管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了解到了凌音其人,她的身份,她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以及他们现在监工劳改的这个项目,其策划案便出自于这个女人的手笔……
所以说,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根本就不必来这么一颗劳什子的碳基荒星!
冷面监管实在想不通他的那些同僚都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如此津津乐道。
是,她凭一己之力让自己死刑翻案,可那又如何呢?剥去了死刑犯的身份,她不也就是一个贫瘠星的普通孤女吗?
是,近来执法部的整顿和动荡起因在她的身上,可那又如何那?没有她,执法部难道就不整顿不动荡了?显然不是!米部长新官上任,这三把火总要找个理由给它找起来,这个女人的案子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至多也就是个引子。
冷面监管自认想得通透。
这个叫作凌音的女人之所以能翻案,之所以能成为诺亚分部的项目顾问,不过是恰好撞上了天时地利人和,走了好运罢了。
然而这个女人显然已经被好运冲昏了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哪里,且还是个不安分的,说话做事半点也没有眼色。
事实上,冷面监管都觉得自己快烦死这个女人了。
她以为她是谁,居然还想减轻囚犯的劳改工作量,在没有得到他们这些监管员的全票通过后,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又另辟蹊径,直接将申请打到了执法部总部……
显然,这位冷面监管对凌音有着极大的不满。
异能提升后,对于人的喜恶感越发敏锐的凌音,很早就发现了这位冷面监管对于自己的恶意,虽然她并不清楚对方的这份恶感源自于哪里。
凌音走上前,看着被限制器折磨得摇摇欲坠的两个同伴,她私心里其实很想动武,先把面前的这位冷面监管揍一顿再说。
但是这里不是社会体系早已分崩离析的末世,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比那个世界文明尚存时的宽松。
武力将冷面监管揍一顿,甚至直接打死,或许能在短时间内让她泄愤,但之后他们恐怕会迎来数不清的麻烦。
似的,他们,不单单是动手的她,文翰和郎宙这两个局内人势必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凌音尽量压着自己的火气,让自己表现得和颜悦色,“我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冷面监管本不欲和凌音多言,但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终究还是指了指文翰又指了指郎宙,道:“这两个囚犯袭击监管,我按例惩罚他们,怎么凌小姐又想替他们出头?可你别忘了,这个项目虽然是诺亚的,但这里的人却不是你们诺亚的员工,他们是来劳改的囚犯,而我们则是来监管他们的。另外,我们只服务于执法部,并不受你们诺亚管辖,凌小姐请牢记这一点。”
凌音怒极反笑,“这些话,监管你已经跟我重复了不止一次,我记得很清楚,就不知道监管你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诚然诺亚无权过问你们的管理措施,但这里毕竟还是诺亚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了明显的冲突,我这个顾问难道连了解一下完整事态经过的资格都没有吗?”
凌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气势逼人。
冷面监管一时语塞,真想着该拿什么话来堵住女人这张尖刻的嘴。
却在这时,重刑犯区的几个监管得到消息,姗姗来迟。
而给他们发消息的,正是凌音。
为首的监管员也即是这一批监管员的领队,一脸严肃道:“凌小姐当然有这个资格了事态经过。”
说着,他冷眼扫向冷面监管。
自知理亏的冷面监管多少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昂着头与之对视。
事实上,对于这个正领队,冷面监管心里也有着许多的不满。
他自觉比对方优秀,却偏偏对方是正而他只落得一个副,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她的心生不满了。
凌音看向走过来的几个监管员。
相比冷面监管,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监管员领队,在凌音的印象里,反而比较好说话。
或者说,至少能正常的交谈。
未等对方站定,凌音便出声询问对方,“在问话前,能否先关了他们两个的限制器惩处?”
“还有,”凌音指了指昏倒在地的那个囚犯,“我想他需要一个医护员。”
监管领队略略颔首,随后,拿出自己的遥控器操作了一番。
总算脱离电磁震荡波折磨的文翰,脱力一般,普通跪在地上,而郎宙,他是个能忍的,晃了晃头,擦了脸上的虚汗,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不过从他坚毅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意识的清明。
监管领队又联系了执法部外派的医护团队,很快两个医护员便赶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救治起了倒在地上的那个囚犯。
凌音注意到两个医护员在检测过病患的身体数据后,便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有着她眼熟标志的瓶子。
是新版氟氢瓶?
一个医护员拿着瓶子对着病患喷了两下,另一个则从兜里掏出一颗结晶水塞入病患的口中。
须臾,那个病患囚犯悠悠转醒。
这样一来此次事件的当事人就算是齐了。
三名囚犯和三名监管被分别问话,毫不让凌音意外的,出现了罗生门的情况。
双方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最大限度的将责任推卸给对方。
之前就提到过,凌音的心是偏的。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她打从一开始就只相信文翰和郎宙的话。
凌音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两人说辞。
其实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很简单,文翰在普通囚犯区新交上的朋友‘万事通’,即之前那个昏倒在地的囚犯,他最近可能是因为太累了,身体一直不大舒服,而在今天的早上,‘万事通’突然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
找了冷面监管请假未果,‘万事通’只能扛着病回到劳改区继续今天的工作量。
结果做着做着,‘万事通’就不行了,因为呼吸困难,又咳嗽喷嚏,他整个人软倒在地。
凌音在听文翰说道这里的时候,插了一句,“是过氧中毒?”
一边还没走的医护员,应了一声,“对。”
未免产生误会,医护员便多解释了两句,“地星的情况,执法部是了解的,所以囚犯们每隔三天都有一次进氟氢室吸高浓度氟氢气的项目。按理来说,他们是不应该会出现过氧中毒的。不过我刚刚仔细检查了一下患者的数据,他可能有轻微的氧过敏病灶,再加上劳累才会突然发病。”
听到这些的凌音也不知道该在脸上摆出怎样的表情,曾经印象中的生命之源——氧气,在这个世界却成了诱人发病的罪魁祸首。
虽然凌音自己曾经也患上过这种病,可从专业人士的口中听到,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回归正题,‘万事通’倒下后,冷面监管非但不把医护员找过来,反而诬陷‘万事通’是在装病逃避劳改,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一直关注着‘万事通’情况的文翰,性子本就冲动,见到对方在病中被打,又那还能忍。
偏偏郎宙这天又早早的做完了自己的工作量,过来等文翰一块儿收工,看到冷面监管在用限制器处罚文翰,直接上前便一把夺过冷面监管手中的遥控器。
这么一来二去的,情况愈演愈烈,便形成了后来凌音所看到的紧张对峙那一幕。
文翰在把事情的经过说完后,恢复了力气的他,还用胳膊肘拄了一下郎宙,圆圆的小眼睛冲对方使了个眼色,“够义气啊,兄弟。”
又说:“不过,好兄弟有难同当,关禁闭这种事当然得大家一起关才愉快啊!”
凌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还说!”兜头给了他一个暴栗。
文翰捂着自己的脑壳,哎哟哎哟直叫唤,明明刚刚被限制器惩罚的时候,这个怕痛的小胖子一声也没坑,现在倒是会装了。
凌音正色道:“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被关禁闭的。”
‘万事通’站在外圈,羡慕的看着全无紧张感的三人,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这样好这样为自己考虑的朋友呢?
不对不对,他已经有这样的朋友了,小胖子不就是为了替他出头才落到要被关禁闭的地步吗?
因着囚犯与监管员方各执一词,又有凌音这个诺亚顾问从中作梗,监管领队只觉得无比头大。
冷面监管言之凿凿,“我哪知道他是真病了,囚犯为了逃避劳改装病的情况屡见不鲜,我当然要慎之又慎。”
而那位看着瘦瘦弱弱的凌顾问也不是好相与的,“过氧中毒这个病我也得过,老实说,发病时的症状非常明显,咳嗽喷嚏都伴有晶沙状颗粒,这种病并不是那么好装,也并不是那么好忽视的。”
文翰从旁插嘴,“强迫重病囚犯劳改并加以殴打,这算不算违规呢?”
冷面监管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他冷眼瞥向和他一块轮值的另外两个监管。
两个监管一左一右撇开了视线,并不接茬。
他们原本就看不惯冷面监管对待囚犯的一些作为,只不过毕竟身为同僚,对方现在又算是他们的半个上司,所以就算有牢骚,他们也多是暗地里说说。
今次的事,他们虽然在之前的陈述上更偏向于冷面监管这头,但那也只是因为,他们的立场让他们不好太过偏帮囚犯。
要说抛开立场不谈,他们只觉的今次冷面监管会被囚犯袭击,完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再想到之前对方吼他们,命令他们对囚犯开枪的事,两个监管员便更不乐意在与对方牵扯上关系了。
囚犯就算犯了错,他们的命也不是监管员随意能动的。
若他们之前一个不慎扣下了扳机,再一个不慎打死了某个囚犯,那到时候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监管领队和冷面监管同僚多年,对他的为人处世还是有多了解的。
今次的事,诱因多半是在冷面监管的身上。
监管领队看着冷面监管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冷面监管阴狠的扫视过凌音三人,随后冷冷一笑,似是破罐破摔道:“就算是我监管不当在先,他们两个袭击监管员也是不争的事实。我有错,错在我不知道过氧中毒的症状,误以为囚犯装病,遂采取了非常手段。而他们,袭击监管员,试图扼杀监管员,这些都是大错,足以令他们关禁闭,然后把牢底坐穿。”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凌音被冷面监管无耻的言论激得双手在身侧一再紧握。
冲动的文翰像头小蛮牛似的就要冲上去,被脸上已然毫无笑意的郎宙一把拦住。
监管领队面上不显,心里也是相当的无奈,冷面监管说到的他自己的问题,或许有含混其词的糊弄意味,但是有关于郎宙和文翰的情况,他却没有说错半点。
囚犯终归是囚犯,所能获得的公平待遇可谓是相当有限。
这件事情里,哪怕最开始错的确实是冷面监管,只要文翰和郎宙对他动了手,那么它的因果逻辑就已经不重要了。
正当监管领队准备开口宣布对于此次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
“他们会不会被关禁闭,会不会把牢底坐穿,并不是由你说的算。”一道于凌音三人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冷质男音在这一刻犹如正义的洪钟般响起。
凌音面上一愕,喜色漫上眼角,她转头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对上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
那一刻,凌音心底里的失落,难以言喻。
同样无比失落的文翰,叹道:“这人的声音和陆跃好像啊,还有身形也好像。”
郎宙与突然出现的男人颔首打了个招呼,道:“那就是陆跃,当然哪儿都像他。”
顿了顿,他又跟身边没见识的两人解释道:“他不是特等星民吗?我估计他应该是军部的人,为了执行任务,潜伏或者卧底,所以改变了容貌以及所有的身份信息。大概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出现了什么纰漏,才会被错当成‘灭世’小头目,接下来的事,你们都参与了,也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文翰瞅着盯着一张陌生脸孔,衣冠楚楚的陆跃,疑惑地问。
陆跃刚才的话他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就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郎宙扯扯嘴角说:“看呗。”
凌音是感慨的,经郎宙一说,她才发现走过来的男人却是是陆跃,虽然面容变了,但眼神是熟悉的。
当然,这份熟悉仅限于恢复记忆的陆跃与眼前男人的对比,并不包含当初失忆的陆跃。
那时陆跃的眼神……干净得就像是个孩子。
凌音打量着这样的陆跃,明明也就数月未见,可他们的现状却是真正的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今天写到完结的,然后明天番外,后天完结榜。
现在看来,今天晚上我要好努力好努力了……
今天是双更合一的字数了,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