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不能因为何澄的片面之词就肯定她的说法,毕竟我是个正常的从零岁长到现在的成年人,经历过在家里的表现和在学校的表现不一样的青春期,我想,万一何澄只是为了安慰我,或是为了不让我继续询问下去,而撒了谎呢。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我像个偷鸡摸狗的侦探,凡是遇到物理系的熟人,就对何澄的这件事做询问,旁敲侧击,借机路过,假装无意询问,等等。
不查不要紧,一查厉害了。
冷是何澄在高冷,作是刘静在做作。
“我听到的说法是这样的,虽然何澄这个人吧,不爱说话,也不与人亲近,但是何澄这个人没什么毛病,我直接间接地问了很多人,都对她抱有乐观向上的态度。”
鱼鱼吃着橘子,听完后,一片橘子塞进我嘴里,说:“是挺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何澄或许还有其他不好的事没被发现呢?”
我正经坐好,把橘子吞下,舔舔唇问:“怎么听着你这么不待见她。”
“呸。”鱼鱼给了我一个白眼:“是我不待见她还是你不待见她,前两天我就告诉你,何澄这个人挺好的,你非要这问那问,我只是把你的原话还给你。”
我呵呵笑了一声,似乎,好像,那句话确实我有说过。
但是不一样嘛!我说是因为我关心她,别人说就不一样了,表示对她有意见!
这听着怎么觉得有毛病的是我。其实大家都这样,只许自己说别人坏话,不许百姓说别人坏话,任何事放在自己身上,都是有个可怜兮兮的能被原谅的前提。
谁让自己是自己人生里的主角呢,而这种主角光环就只有自己能给自己安上。
啊,说了太多的自己,好别扭。
鱼鱼见我傻乎乎地对她笑,拿食指戳了几下我的脑袋,但毕竟我理亏,不好意思戳回去,而且这件事,她也帮了我的忙,所以我只能更傻乎乎地对她笑。
她说:“开心了?”
我点头。
“你到底是何澄的学姐还是何澄的妈。”这句话说完她忽然笑了,勾住我的胳膊,一脸的不怀好意,挑眉:“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关心她,真的很有爱。”
我无情地把她的手拿开,“有爱个屁。”
“那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做,说啊说啊。”
我仰头,“我无聊,行了吧。”
“无聊把作业做了,我要抄。”鱼鱼不客气地把书丢到我面前。
我们相依为命的两年,已经养成了这种你写我抄的默契,这种默契在大学很常见,说好听点,这种行为叫对答案,所以很经常的,班上的作业有两种答案,一种是女生版,一种是男生版,老师也经常说,男生的思维和女生的思维不一样。
由此,我只想感叹,老师的戏演得真好,为什么就不肯承认自己的学生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呢,不过转念,或许是老师太单纯呢?
我想了想我们那个秃头的教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男生的宿舍全挨在一块,这不仅给他们造就了方便的打球生活,也造就了方便的抄作业生活,我打听了,男生那边的作业头是刘洋,就是上次和我接新生的那位仁兄,我一直在想,找一天和他商量商量,统一一下作业的格式和答案,这样会显得我们班的整体性强一点。
但这个一直想,一直没有落实,毕竟要做这件事要加他的微信,还要和他建立一个友好的关系,这期间要花大把的时间,还要冒着他和我性格不合,谈崩的可能,所以权衡了一番,我觉得我们班目前的两极分化挺好的。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鱼鱼之后,她云淡风轻地就回了我一句:“肯花大把的时间在查何澄那种子虚乌有的事上,却不肯花时间和男生建立友好的关系,小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啊?风太大我听不见。
做完作业,我把纸张从本子上撕了下来,递给了鱼鱼,我看着她手上戴的手链,忽然想起一件事。
“话说回来,何澄这件事让我旁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鱼鱼把笔打开,翘着腿:“说说说。”
我把凳子挪过去一点,“那天何澄不是告诉我,刘静喜欢的男生,喜欢的是她,这件事是假的。”我咳了咳:“其实是真的,另外重点来了,那个男生自作多情地给何澄买了一条手链,竟然让刘静转送给何澄。”
鱼鱼听到这儿停下了笔,激动地问:“然后呢?”
我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八卦总能精彩过事物本身。
“刘静肯定是不会给何澄的,可笑的是她竟然自己戴上了,还被那个男生看到了,男生问,为什么在她手上,刘静说,是何澄不要送给她的。”
鱼鱼惊讶地哦哦哦了几声,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不要脸啊。”
我继续:“那个男生觉得何澄过分,但他又没有何澄的任何联系方式,然后!”我笑了笑:“他托刘静告诉何澄,原话是什么我不知道,差不多意思就是,不喜欢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践踏他的心意。”
鱼鱼听着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为什么这么精彩的事刚才不说!”
我吐舌:“说了你就不听我分析何澄的事了。”
鱼鱼咬牙:“你这个心机狗。”
我:略略略。
这件事因为男生一直遇不到何澄被搁浅,可怜的是何澄她完全不知情,所以昨天我顺手就解决了这件事,当然,我仍旧没让何澄知道,只是把事实告诉了那个男生,后来男生找来了刘静对质,我便功成身退了。
这个故事告诉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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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一节大课,鱼鱼表示要翘课。
她告诉我,自己班上课,两个女生少了一个,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唯一能翘的就是大课了,要好好珍惜。
我看着她瘫在床上的样子,骂了句懒鬼就出门。
走到楼下,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赵佳和何澄。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在一起,我表示有些疑惑,但想想,其实赵佳对何澄并没有怀着坏心思,而且她们还是舍友,索性释怀。我很少遇见何澄同其他人走在一起,这么一看,发现何澄被评为系花特别有道理。
明明不是一个风格的赵佳,明显地被她比了下去。
两人走到我面前,赵佳甜甜地叫了我一声学姐,并亲昵地挽住了我的手。
我呵呵客气地笑了几声,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拿开,而何澄只是点头对我微笑。
“学姐去上课吗?”赵佳问。
我恩了一声,看向何澄,不知是否是路灯的缘故,她的眼睛下若隐若现黑眼圈。
我看着她问:“没睡好吗?”
何澄微笑摇头:“还好。”
我还想询问一句,赵佳忽然插嘴进来,又挽住了我的手,笑嘻嘻地说:“学姐,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打听何澄啊,还帮她解决了刘静的事,哎呀,那个刘静啊,我不知道她竟然是……”
“我先走了。”何澄忽然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礼貌点头就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心虚,她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没想到啊,刘静是这种人,我问她她还不承认……”
我呵呵两声打断她热血沸腾的样子,拉开她的手,并告诉她我得去上课了。
去教室的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脑中都是何澄的那句,我先走了,还有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很多事情你当下做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但被别人提起,而你再次回顾,味道就有些不一样,我想,何澄是不是觉得我多事了。
确实,这件事在此之前,一直被我往好的方面想,并天真地觉得我怎么这么棒,可稍稍往后退一步,我就成了一个爱八卦的闲人,还插手别人的感□□。
这么一想,真的好罪过。
罪过的我,一个晚上都惶恐不安,开微信啪啪啪地打了道歉的话,删删减减却又觉得不妥,从头再来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后只好求助鱼鱼。
言简意赅了事情始末,鱼鱼回了我一句,不至于吧。
要是换做其他人,我一定和鱼鱼站在统一战线,但那个人是何澄,我害怕。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我和鱼鱼分别从各个角度分析了何澄作为这件事当事人的各种可能的看法,并把最差的提炼了出来。
越分析我越慌,人一旦慌就容易冲动,于是我一个冲动,没头脑地就给何澄发了个“对不起啦。”
其实是想立马撤回的,但转念,既然发了,就这么着吧,只要我态度诚恳一点,我想何澄是不会怪我的,毕竟她在我心里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但要是她仍旧怪我,那么,那么。
那么我活该。
这次何澄回信息很慢,慢得让我十分想念从前那个秒回的何澄,一节课下课后,手机才又亮了起来。
她问我,下课后能空出时间给我吗?
我急躁地立马回,能。
她说,步行街小庭院咖啡馆等你。
我呆呆地看着这几个字,何澄给我的事态发展总是这么的猝不及防,她这是想和我在咖啡馆干架?
呵呵呵我开玩笑的。
不过拿咖啡泼人这事还挺带感的,毕竟咖啡渍一点也不好洗。
我从来没有一次既期待又害怕下课,等到铃一响,几乎是百米赛跑般的速度冲向门口。
这种状态,我想,大概是期待吧。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