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公司的人都去哪了？”
许砚看看王长乐，视线又忍不住往四周瞄了一圈。
零星几个坐在工位上的同事觉察到许砚的目光，都抬起头朝她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刘毅他们怎么也都不见了？”
许砚越想越奇怪，过个年回来,怎么公司就像快倒闭了似的。明明刚完成两个大项目,年前还发了奖金，怎么也不至于说关门就关门吧！
“刘毅他们都休年假了。”王长乐好心解释，“其他的同事，有的离职了,有的也是假期没休完。”
“可是，这人也太少了啊？”
以现在公司的人手，连维持办公室的正常运转都不够。
许砚往远处望望，hr办公室也大门紧闭，看样子李慧也没来。
以张经理的个性,怎么可能忍受公司里只有这么几个人！他恨不得天天满员，就算没活干，既然拿了他的工资人就得坐在工位上,根本不可能同时批准那么多人休假。
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长乐看许砚一脸未知的茫然,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抬手指指会议室方向：“去会议室说吧。”
……
许砚跟在王长乐身后走进会议室，又特地转身把会议室门关紧,方便说话。
“组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看李部长也没来,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面对王长乐，许砚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虑，眼神中都是寻求答案的迫切。
“你先别急,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许砚现在的性格，确实和之前很不一样。王长乐暗想，怪不得那人昨天半夜特地发信息，让顾着点许砚的情绪。
难道女人怀孕都是这样神经兮兮的？王长乐想起自己前妻孕初期的模样，不由得苦笑。
看来，那人确实比自己心细体贴。怪不得许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没名没分的，连孩子都愿意生。
王长乐不想晾着许砚让她干着急。很快便回过神来，向解释道：“李慧估计等会儿就来了，她没离职，也没休假。不过，我之前听她说，应该是张经理出事了。”
“张经理？”
许砚有点不敢相信。张经理那么精明，又胆小怕事，谁都不敢得罪，怎么会犯事儿呢？除非……
许砚想起陈凌说过，张经理暗地里养了不少“红颜知己”，难道是后院起火，几个情妇打起来了？
可当许砚拿着自己的猜测向王长乐求证时，却被王长乐一口否决。
“他那些女人都是为钱跟他在一起，只要有钱供她们消费，谁会稀罕当张老头正房。那不是自己找绿帽子戴么。”
那倒是。
许砚几乎不能更同意王长乐的推断。
如果说有伪君子和真小人之分，那张经理就是不折不扣的真小人。他从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礼义廉耻，连哄骗大学生做xing贿赂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道义可言。
但凡是个正经女人，都不可能看得上这种男人，除非有高额的利益引诱。
两人正说着，会议室的玻璃门突然被扣响。
许砚背对门坐着，赶紧转头去看。
与此同时，王长乐也开口道：“李慧来了。”
……
“刚在外头看，像是你们俩在。”李慧风尘仆仆，把包随手放在办公桌上。
与之前一样，李慧依旧是那副干练女强人的模样，只是看起来，似乎更加意气风发一些。
这就奇怪了，如果张经理出事了，李慧不应该这么开心吧？许砚忍不住在心里揣测起来。
“长乐，你给小许普及知识普及到哪一部分了？”
李慧说着，走到许砚身边，一只手按上许砚肩膀，“气色很不错嘛。”
李慧夸张地上下打量一番许砚：“嗯，不错不错。画了淡妆，衣服也讲究不少，进步很大！”
许砚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笑笑：“李部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刚才李慧话里的意思，她和王长乐应该是一路的，而且似乎是商量好今天要跟她挑明现在的局势。
会议室里，三个人，两个都心知肚明，只有许砚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
许砚更急于想知道答案，但考虑到和李慧的关系不算近，又不好表露得过于急切。
好在李慧是个爽利的人，她白了一眼王长乐，揶揄道：“老王同志，你到现在还没跟小许说清楚啊？我真服了你了，几句话的事儿，吊人家什么胃口。”
说着，李慧拉开椅子，坐在许砚身边，给她普及了近期公司里发生的“重大事件”。
原来，和黄莉安她爸一起出现在小视频里的那个女孩，竟然是张经理送过去的。
当初黄父主管东港n市分公司的宣传，张经理为了拿到项目，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学生骗到酒局上，灌醉后送到了黄父床上。
后来女孩清醒后曾到派出所报案，但最后犹豫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怪不得当时许砚看到那张照片时，总觉得女孩的眼神涣散，表情也说不出的诡异，原来是被灌醉，甚至是被下药的原因。
黄父被调查之后，对自己这些年收受贿.赂、侵占公.款、以权谋私的恶劣行径供认不讳，牵连着便带出了当年这桩旧案。
于是，张经理前几天就被公安机关带走“协助调查”去了。
本来年后就是离职高峰期，再加上公司老板出了事，腾飞的员工们有门路的都作鸟兽散，没门路的也都在想办法找新工作。
只剩下李慧和王长乐的组依然坚持镇守大本营。
“你放心啊，我们可不是对张老头忠心耿耿。”李慧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调皮的笑意，“我们是想着多待一段，能多接手几个项目。”
所以，许砚眼珠一转，瞬间明了李慧的意思——他们是打算脱离腾飞，出去单干了。
许砚脑海中立刻回想起春节前，王长乐在电梯里问她的那番话。
当时王长乐问她有没有想过创业。而她的回答是：“组长，你要是出来自己做的话，我愿意跟着。”
所以，现在是到了要她做选择的时候了么？
许砚下意识转头看向王长乐。
“怎么样，小许，愿意跟我们一起创业吗？”
王长乐胖胖的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和蔼可亲，让人没来由地愿意信任他。
许砚几乎没考虑，回以同样真挚的笑容：“如果组长和李部长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随。”
“仗义！”李慧笑声响亮，但同时也心思细腻，她又对许砚说：“你别担心，原来b组的人都在，维持原班人马不变。”
“那李毅他们怎么都不在？”许砚好奇地问。
“真是小傻瓜，他们当然得趁着还没离职，把带薪年假先休完啊！以后就要过苦日子了，他们先享受个够本儿再说！”
李慧眼中光影流转，整个人神采奕奕，与先前在张经理手下时那种强势干练大相径庭。
万万没想到，李慧居然还有这一面。
不过，许砚转而想到李修哲。以李修哲那种小奶狗的性格，有个李慧这样开朗大气的姐姐似乎也并不意外。
看来，应该是先前张经理的行径太恶劣，逼得李慧不得不压抑住她原本的天性。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事情都说清，许砚把话题拉回接下来的具体操作中。她还是习惯于做事情前先有个大概计划，不然实在无从下手，太没有安全。
王长乐知道她是这种性格，便将接下来的计划耐心地讲解出来。
“李慧年前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成立公司的相关材料，正好赶上过年，算是拖了十来天，不过材料已经递上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
王长乐看向李慧，“你刚才又去行政服务中心了吧？估计多久能拿到营业执照？”
“五个工作日。”李慧比出五个手指，“我还顺路去看了几个办公场地，选了两个比较合适的，中介那边会把详细资料传过来，你也抽时间一起去看看。”
王长乐点点头，继续道：“我这边也在接触腾飞里面几个比较踏实、有能力的同事，基本上达成一致意见，我们那边准备好，他们随时可以入职。”
王长乐抬手指向玻璃门外的工位：“外面坐着的那四位，大概率以后继续做我们的同事。他们手头的项目也会直接对接到我们的新公司。”
许砚点点头。看样子，王长乐他们谋划自己创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准备也比较充分。可许砚听来听去，不由得产生了个新的疑问。
“那我能做什么呢？”
“你啊，”王长乐罕见地买了个关子，“你猜猜？”
这可把许砚难住了。
她就是猜不出能干什么才问的呀！
好在李慧及时打了个圆场：“王老板，你就别逗她了，直接跟她说吧。”
王长乐收起玩笑的表情，言归正传道：“小许，我们想跟你商量下，借助你海报创意得奖的契机，在公司成立前期和初期，做一番宣传。”
说完，王长乐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跟你商量，听听你的意思，并不是必须要做。”
“我……”
许砚确实犹豫不已。
那天颁奖礼闹了那么大一场笑话，想必业内都传遍了。她也没指望着能瞒住她跟徐源曾经是夫妻的事，更没想着再隐瞒她和段怀东的关系。
只是她希望这些事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掩埋，不要再被提起来。
可现在王长乐的提议，相当于让她主动揭开尘封，将事实真相亲自披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这对她来说，是一次极大的挑战。对徐源来说，无异于落井下石。而对段怀东来说，就算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也并不算什么好事。
王长乐看出许砚的纠结，他食指轻轻敲响桌面，吸引许砚朝他看过来。
“没关系，小许，你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嗯。”
许砚使劲点点头，再抬眼时，眼神中已经饱含歉意和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