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禾缓过头的一瞬间,眼睛突然湿润,很想扭头就走。但是程泉和顾之时随行侍卫们没给她这个机会,她还在门口站着,只见一个熟悉的侍卫快速冲过来,那人走近,她一看是黄柱子。柱子按住程泉拖过去和那边的侍卫热热闹闹相互打起招呼。她只好招呼身后武田等人进到客栈,在另一侧桌子上坐下,点好饭菜准备吃饭。
程泉在另一侧和兄弟们聊的热火朝天,项禾在这边吃饭吃的如坐针毡,总是感觉背后有热辣的眼神盯着。匆匆吃完,她站起来正要快步上楼准备休息,刚走到楼梯位置,大腿就被小麦那个胖丫头给抱住了。她一脸惊喜的抱着项禾问道:“姐姐,有没有很想我?那天醒来你就不见了,我好伤心呀。”
项禾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心里怨恨顾之时,但是小麦依恋赤诚又不是装的,抬起头,见顾之时一脸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俩,见她抬头还故意眨眨眼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回去以后,还是心软的抱起小麦,问她:“你难受几天呀?后来有没有不舒服?”
“到爹爹那就好了,吐了好多脏东西哦。”小麦搂着她脖子,贴上她的脸软软说道:“姐姐,我好想你呀,我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嘴馋了。”
项禾心头一暖,连个小孩子都知道谁是好人,可是大人就是精虫上脑只知道袒护他的美人儿,真是越想越生气。她刚要放下小麦,却被胖妞儿紧紧搂住。她哄着她问道:“你怎么不在宁远,要去哪儿呀?”
小麦自豪的说:“姐姐我要去京城帮爹爹照顾祖母哦。”说完眨巴眨巴大眼睛,小表情儿像是快点夸我似的。
项禾不禁乐了,她颠了颠小娃娃,说:“你好厉害呀,但是姐姐要去休息了,去找你爹好不好?”
小麦噘着嘴不乐意,委屈巴巴的说:“可是我想和姐姐睡,这几天爹爹抱着我睡在马上,胳膊也疼脖子也疼脑袋也疼哪哪都疼。”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
小麦说完项禾脑子里快速闪过许多念头,难道顾之时也要去京城?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无故离开西北?她余光瞄向低头喝酒的他,他像是有感觉似的,抬起头对她展颜一笑。
看着小麦简单的小辫都七扭八歪,小脸儿上也有皴裂的地方,她不免有些心疼。小麦躺在她臂弯里蹭了蹭,小声祈求的说:“姐姐,求你了,让我跟你一起睡吧,就一晚上好不好?”
项禾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等她睡着了就让程泉把她送回去。她轻声说一句好,抱紧怀里的女娃儿,抬脚上楼走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干净整洁,小麦拖鞋直接跳到床上倒下就要睡觉,项禾抱起来哄着她洗漱干净,转眼功夫有些脏兮兮的小丫头又变得漂漂亮亮。
小麦窝在被子里,催促项禾快点休息,她不住的说:“姐姐,我攒了好多话要跟你说,你快点儿上来。”
项禾熄灭灯火,脸朝床里侧卧着,握住她的小手小脚搂她在怀,好笑的问她:“刚刚谁说困来着?又不要睡了?”
“就晚睡一点点儿,”小姑娘伸出小手比划小手指头的一个手指肚儿,然后搂着她脖子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起到顾之时那之后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自己就睡着了。
项禾伸手替她掩好被子,坐起来刚要下地,突然发现床脚不知道何时坐了一个人。她顿时心惊,飞快踢腿攻击过去,搂住小麦便要翻身,结果被严严实实的压住。
顷刻耳边传来腾腾热气,混合着淡淡酒味,顾之时低沉嗓音说道:“没说清楚是我不对,你也不能问都不问就跑了呀?都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了,往里闯还不会吗?”
一路上怨他恼他,想了无数再见面掉头离开不再理他,可是就这么一句话,听得她两腮发紧鼻子发酸,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
黑暗里她没再反抗,这不像她从前一逗就爆炸的风格啊。顾之时等了一会儿,感觉她一直保持僵硬的动作不动,耳边细细微微的传来她不顺畅的呼吸声,一顿一顿的抽气,像是在哭。
他顿时十分心疼,叹息一口,把小麦和她往床里挪挪,侧躺在她身后,伸手抚上她脸颊,疼惜的说:“我相信你不会害小麦,你不是那样心肠的人。柳薇薇就是个蠢货,那个圈套从根本上就不对……”
一听到“柳薇薇”三个字,项禾顿时怒气上升,肩膀狠狠用力一震,顾之时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她噌的坐起来,居高临下的讽刺道:“嘁,我是什么样的人啊?既然一眼看穿了,当时怎么不说?舍不得你的心头肉受委屈?这几天安抚好了?哦,那么做很蠢,按你说该怎么设计才能一击中的,彻底打击我?”
顾之时没想到会被她冷不丁拱下来,更没想到她怒气冲冲的连串质问。从地上坐起来,他抱住项禾大腿试图让她消消气,谁知项禾见他不回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刚到近前,被她照着肩头一脚又给踹了出去,咣当一下子后脑勺磕在地上,显然磕得不轻。
被连续攻击的顾之时也来气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气势汹汹逼近项禾,两只大手像钳子一样钳住她的胳膊,翻身侧倒双腿锁住她的双腿不动,恶狠狠的说:“能不能听人说句话?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什么心头肉?还我要设计你?”
“就是你!怎么当时没有让她出气,现在追过来要打我呀?”听他说相信她,她心里还是觉得很委屈,但是此刻项禾也捋不清到底要跟他质问什么了,顺嘴就开始胡说,心里就是一股酸涩不服气,怎么也纾解不了。
顾之时紧紧抱着她,见她胡搅蛮缠的耍脾气,他突然笑了,像哄孩子一样哄她说:“说的什么话?没一句能听的。别闹了,一会儿孩子醒了。”见她老实下来,开始一五一十的跟她说起小麦这件事。
原来当天他早上刚刚从演武场演练完毕,家里就来人说小麦中毒,路上回禀的侍卫说起发生在西院,他就起了疑心。后来赵医正诊断完回禀说是小麦中毒是因为吃了频婆果,又闻到素味香才导致的。中毒之人症状吓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但是对人伤害却不深。并且呕吐物里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频婆果遗落的果香。
他进到柳薇薇的屋里,窗户全部敞开,但是桌子上还落下两个果核,虽然柳薇薇忧心忡忡,但是只要他不在宁远,小麦都是养在方铭家,她的忧心难免太过了。他没有拆穿,因为柳薇薇和多福,还有另一重身份,免得他们当时狗急跳墙。他让她去收拾衣服,是要收拾小麦衣服,带她们离开,没想到她理解错了。后来出门,方铭来报紧急军务,回到大营小麦已经缓和。太子回程路上消失,这事情太过重大,他抱着孩子一边处理军务一边商讨部署计划,忙乎起来便忘了其他。
絮絮叨叨解释完,项禾在他怀里慢慢放松下来,他想了想,问道:“吃醋了?后来事发突然,是我没交代清楚。这不追上来了吗?你要是实在生气,打我一顿解解气?”
项禾没好气的说:“吃个大头鬼!”
顾之时与她耳鬓厮磨,好声好气的说:“还是不相信我,忘了我在草原上对你说的话了吗?以后没以后别人,只有你。”
“呵!”项禾嗤笑道:“你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顾之时坦荡地说:“对你真心,想和你好好相守,当然不需要别人。”
哼了一声,项禾扭开他的手质问道:“你可真是脸大不心虚!小麦出事前一天,多福还拦着小麦,不让她打扰你还和你的宠妾卿卿我我,怎么穿上裤子就忘了?”
“什么卿卿我我?我怎么不知道?”顾之时被问住了,坐起来问道。
黑暗中两人都能看清对方的神色,见他浑然不知的样子,项禾鄙视的看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还装!没做什么她那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哪来的?人家可是累的晚饭都没吃。”见他皱眉,她嘲讽道:“心疼了吧?”
顾之时托着下巴琢磨,问道:“你到家几时?你们分开几时?”
项禾见他神叨的样子,想要为自己辩解,冷冷的说了几个大约时辰。
顾之时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你冤枉我了。”果然项禾不信,还翻了一个白眼,他细细说道:“那天我从大营午时末出来,到家最快半个时辰,见你不在就想走,然后她拦住我,说你被胡记的人请吃饭,回到大营才未时正才过一刻,哪有时间做什么什么,对吧?”
见项禾倒在床上斜着眼睛瞅他,一副气势汹汹似乎不相信的样子,实在可爱。想明白其中关节,他一个饿虎扑食压在项禾身上,在她耳边吹一口热气,不怀好意的小声说道:“我是不是太苛待自己了,让你试试‘我能有多长时间’好不好?”
说完搂住她,趁她发愣的间隙堵上朝思暮想的花瓣软唇。因为小麦在身边,项禾想要挣脱都不能动作太大,连同刚刚的争吵都是压低嗓子。此时她小幅度的挣扎更是方便了床榻只见轻车熟路的顾之时,三下两下将怀中女子脱得只剩下内里单衣,手上传来她逐渐升高的体温,夜里她的喘息愈发压抑和羞涩的不耐烦。
他扯过被子盖住二人,腰间警示一样动了动,吓唬她说:“再不老实就把你办了!”果然项禾又吓得僵硬。他微微轻笑,把项禾搂在怀里,安慰她说:“可惜不能是现在。”项禾缓缓放松,他幽幽说道:“我要南下一趟,小麦就交给你了,带她回京城。有三封信,有你一封,明天路上看,剩下的该怎么做我写的很清楚。”
项禾扯住他不老实的手,担忧的问:“你去什么地方?是去找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