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食物(1 / 1)

金发男子走到刘春和项禾身边,抬脚踩住项禾的脸骂道:“艹!就你们两个还想劫我的东西?不自量力!”

项禾直直的看向刘春,高声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刘春瞪着眼睛,已不能回答。

司日波收起双刀,来到男子身旁,说道:“乎和鲁殿下,有马蹄声传来,恐怕是姓顾的军队追上来了。”

乎和鲁站直身子,随手拔出长木仓,刘春胸前的鲜血喷出来,溅在项禾的脸上,很快又混着她奔涌的泪水冲下来。

“告诉兄弟们,快点清点。俘虏装上车,马上过河。”乎和鲁看着忙碌的士兵说到。

“这个人怎么办?”司日波指着项禾问道:“敢来闹事,宰了算了!”

乎和鲁蹲下来,捏住被两名壮汉按住的项禾脖子,看着她通红双眼蔑视的说:“那多可惜。回程还有几天,在路上慢慢耗着,既然有胆子来,总得付出点代价。带走,单独扔一个囚车里,别耽误赶路。”

壮汉捆住项禾拖着扔进囚车,那边队伍检查完毕,乎和鲁领头,快速转移。

看着刘春的尸首被马蹄来回踩踏,项禾浑身哆嗦着愤怒大喊:“放开我!有种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你个王八蛋!你个狗娘养的!”

项禾的咒骂前面的人并不理会,看押他的壮汉不耐烦,不知从哪抽出块破布狠狠将她嘴堵上。

倒在颠簸的板车上,她泪流不止,悔恨不止。

第一次,一个生命就这样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消失。这就是战场的残忍吗?

如果再等等,是不是刘春就不用死了?如果当时再小心一点,是不是他就能活着?为什么他那么傻,明明都跑远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挡在她面前?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中午时候还乱发脾气……

盯着漆黑的夜,周遭乱哄哄的她什么也听不见,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声音说: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把让乎和鲁以命抵命!

走不到五里地,便是奈曼河大拐弯,这里河水平缓,河面上有一座铁索浮桥。

司日波指挥着人先把羊群赶过去,再让囚车过去,最后队伍才慢慢过河。当他们队伍走到一半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狂风暴雨般传来。

司日波站在马上,大声呼喊:“快过河!快过河!顾之时来了!”

胡曼人加快速度过河,顾之时等人赶到浮桥附近,司日波下令,一把火烧了浮桥。

看见顾之时的队伍,项禾使劲儿靠着栏杆坐起来,眼里满是希望,周围的囚车上牧民们刹那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顾将军救命!”。

可惜顾家军还没踏上浮桥,大火已经四处蔓延。

火光中,乎和鲁猖狂大笑,高声喊道:“顾之时!顾将军!谢谢你的盛情相送,留步吧!踏过这条河,你就是侵犯我胡曼汗国的领土了。我还着急赶回去娶新哈敦,羊群和俘虏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喜酒就不请你喝了!”说完,领着队伍快速离去。

看着乎和鲁的队伍离去,顾之时勒住骏马,在河边静静伫立许久。

羊群牲畜损失,都抵不住百姓被劫走耻辱!百姓的呼喊声声声刺心,听在耳中怒在心里。

囚车上项禾一闪而过,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往年巡守,偶尔遇见胡曼人抢夺羊群骏马,没想到今年居然开始劫人,而且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胡曼王子亲自劫人,简直是狂妄至极!

联想到出现在羊城的三王子,此处又遇见与大王子不分伯仲、汗王有力争夺者的二王子,看来草原上这场联姻,不仅仅是联姻那么简单,怕是要确定汗王人选,恐怕边疆不稳。

黑暗中,有人来报:“将军,刘春已经殉职,还有这个。”士兵双手托起,手掌上是一对精巧的锤子。

顾之时伸手拿起那对银索流星锤,皱眉看了半晌。冷声下令:“传令兵出列!”

“是,将军!”

“黄柱子带二十人,送刘春回宁远,厚葬!传刘秋去包克图候令。”顾之时下第一道令。

“是!将军。”黄柱子哽咽回复。

接着第二道令:“王福,点十六人,跟我去包克图。传令兵颁红色令旗,其余人五人一小队,八百里加急送往各驻地和巡守副将手中,令其即日起,西北全境进入一级戒备,时刻准备迎战。你们途中遇敌人不得恋战。即刻出发!”

“是!”众人得令。

乎和鲁的队伍在草原上狂奔半夜,终于在子夜时分停下来。他们在停下来的地方,原地扎营,燃起篝火。经此一役,胡曼兵巡逻得更加勤快。

项禾倚靠在栏杆上,左小腿角度奇怪的折向外侧,一看就是折了。一路颠簸已经麻木,但是停下来,现在又是一阵阵疼痛入骨,若不及时固定住,别说报仇,日后恐怕都得是个瘸子。

夜深人静,胡曼人逐渐开始困倦。

她看向另外五个囚车上的人,男女老幼都有,近处的奥格老汉一家人正忧心看着她。

塔拉趴在离她最近的位置,担忧的问:“你还好吗?”

项禾点点头,她不能说自己内心有多煎熬。刘春的血溅到脸上仿佛还滚烫,自己受伤又丢了兵器,眼下情况她悄悄逃走也可以,但是这群人,这群刘春要守护的百姓怎么办?一时间嘴里晦涩不已。

“壮士,你的腿怎么样?”奥格老汉问道。

项禾摇摇头,示意情况不好。看着无人注意这边,她咬着牙将捆在身后的双臂,从后背反向绕一圈,双手拿到前面以后,先撤掉嘴里的破布,然后用牙解开绳子。

悄悄抬起自己的左腿,她咬牙将腿骨捏合,顿时疼的满头大汗。然后从囚车板子上徒手掰下一块木板。咔嚓一声,引来胡曼兵的注意,有人向这边走来。

奥格老汉一看,赶忙哎呦一声倒在囚车里,可怜的说:“您行行好,给我松绑吧,我年纪大了,胳膊都要不行了。”

胡曼兵一看,是老头在车里求饶,冷哼一声走开。

项禾点头道谢,然后暗中用力掰成两条,之后放在腿骨两侧,把捆她的绳子一圈一圈缠在腿上固定好。一通忙乎下来,疼得后背都是冷汗。

塔拉见她歇下来,忙问道:“接上了吗?”

项禾遥遥头,说:“只是暂时固定住了。”她看向茫茫草原,问奥格道:“大叔,你能看出他们往哪里走吗?”

奥格悲伤的说:“是往东北方向的胡曼王都,不知道将军还能不能杀过来,到了那里我们就变成奴隶,再也没有自由啦。”

“别灰心,我们一定能得救。”项禾底气不足的说道。

是啊,顾之时能来吗?一旦他来,便是两国交战。或者他也像乎和鲁一样伪装一番,深入草原,可是他会来吗?

第二日清晨,胡曼士兵发现项禾解开绳索,刚要把她拖下车,乎和鲁挥手制止,他看了看项禾的腿,嗤笑一声下令加快赶路。

日头悬空,已近午时正。

司日波下令队伍停在一个海子旁边。胡曼兵就地起火,从海子里捕鱼造饭。阵阵烤鱼烤肉的香味传来,囚车里饥饿的人们越发难过,大人尚且能忍住,年纪小的小孩子开始哀哀跟母亲祈求,想要一口果腹的食物。

只不过,换来的只有胡曼兵尽情的嘲笑罢了。

享用完美食的乎和鲁,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们,像是看着一群蝼蚁般好笑。

当他的目光扫过项禾时,只见项禾一脸冷漠。回想起昨夜打斗时项禾的身手,若不是她被围困已久,且和司日波纠缠在一起,他的奇袭也未必能有效。

他一脸玩味的来到囚车跟前,施舍般的说道:“你们想要吃的吗?”

人们默不作声。

乎和鲁点点头,说:“想要食物很简单,”他一指项禾,“你来跟我们的勇士搏斗一番,我们草原上,胜者有权利享用美食。怎么样?”

项禾看向大家,大伙沉默不语,昨夜是她拼命救人,大伙记得清楚。没有人催她,只有女人哄孩子的声音柔柔传过来。

乎和鲁点点头,说:“那就算了吧。”大手一挥,队伍启程继续走。

到了晚上,停在一处河流边上,乎和鲁依旧问了一遍。孩子的哭声开始响亮。

第二天中午,乎和鲁再次问起,众人低下头开始沉默。突然一个女子大声哭喊:“壮士,求你行行好,出去打一架吧,我的孩子实在扛不住了。”

有人对她怒目,有人沉默不语。

女人跪在车里,疯狂磕头。

奥格大怒,大声喝道:“你疯了吗?她的腿怎么折的你忘了吗?这是要她的命!狼心狗肺的东西!”

项禾看着他们,又看看那个四五岁的孩子,平静的对乎和鲁说:“说话算数?”

乎和鲁挑了挑眉,点点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塔拉哭着说:“不要去!不要去!”

车门打开,项禾跳下马车,瘸着腿来到一片空地上,三个彪形大汉立刻将她围住,没等她站稳,挥刀轮锤的向她砸去。

项禾左躲右闪,赤手空拳抵抗三面夹击。草地上野草纷飞尘土飞扬。项禾左腿用不上力气,只得化拳为掌向他们进攻。

三人当中,两个用刀一个用锤。锤子她熟悉,蛮横无比,想要近身攻击很难,所以两个用刀的人就成了她的攻击对象。

横手劈开二人的防守,插到一个人的跟前,见到胡曼人的脸上闪出的凶狠,刘春的脸一下子浮现在脑海,她顿时变掌为刃生生抓破面前之人的喉咙,狠狠捏碎颈骨之后甩在地上,不理会他扭曲挣扎的模样,捡起长刀劈向被喝住的另外二人。

乎和鲁却挥木仓拦住,示意另外两人下场。

他挡住杀红眼的项禾,说:“好了好了!我信守诺言!来人,去分食物!”

项禾停下里,他挑落她手里的刀,跟司日波说:“把她锁上,带回车里。我们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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