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误会(1 / 1)

顾之时没有再理会顾孟时,径直走向内院。他住的东苑,是镇国公府最庄严所在,庭院深深,格局开阔。概因这里本应该是镇国公居住的地方。

只是,顾之时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住在这里。这华丽院落,在他眼里还不如一个蜗牛壳子,多精美或者多尊贵他也不甚在意,他更喜欢西北的俗气和热闹。

蒙蒙夜色里,他边走边看自己居住的这个庞大的壳子,七进七出的屋宇连廊环绕,亭台楼阁交相呼应。

东面是书房客舍,竹木森森;西侧是疏阔的演武场,可练兵可跑马;北侧是杂役仆从居所,这里生活的要么是他母亲留下从小照顾他的故人,帮着他管理东苑事物。要么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老兵,在这里寻份差事养家糊口;南侧,也就是东苑正门到他的居所抚尘居这段路,若是春夏秋三个季节,一定会草木葳蕤姹紫嫣红鸟语花香或是果木峥嵘。

此刻,只剩下池塘静默,流水潺潺。空旷的院子明晃晃的灯光下,他和顾念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不多时,走到抚尘居,远远的就看着奶娘安嬷嬷和老管家顾二叔等在内院门口。看见两人身影,二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赶紧上前迎接。

二位老仆先是给顾之时行礼,顾之时扶起他们,顾念替他还礼之后,安嬷嬷抹着眼泪问顾之时:“世子晚饭吃的如何?可要在家里吃盏热茶再出门?”

顾之时边往屋里走,边扶着安嬷嬷的手臂回答她:“宫里的饭吃的不香。不过嬷嬷不用操心,一会儿我去母亲那边再吃一顿。”

安嬷嬷点头,身后的顾念和顾二叔说着一路上的见闻琐事。

进到内院,顾之时让顾念去厢房洗漱一番,盏茶时间,他自己手脚利落的脱去铠甲换上当下京城流行装束,再出来时,即便是时时跟在身边,见过自家世子各种放荡不羁的顾念,也得感慨一句:好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

墨色长发只用一柄白玉簪子高高挽起,露出时长隐藏在头盔或者乱糟糟头发里的俊脸。十多年风霜与疆场,没有让这位公子身上染上一丝晦涩,反而让曾经柔美的少年,在时间和世事的打磨下,愈加光彩夺目气势迫人。

你看他玉色面容仿若雕琢一般精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高鼻悬胆。最不可思议的还是那双眉眼——杏子形状的眼眸,看起来天真又温柔,眼角微微上扬,不笑时无辜至极,笑起来多情迷人。

就是这双眼睛,最容易让人忘记他是一位将军!一位征战四方开疆拓土的将军!

他身着墨色衣袍,隐隐露出内里银色镶边,腰系玉带,颀长身姿清瘦,腰背之间却又充满力量。

借着灯光,顾念不得不再次在心底里为京城的女子们哀叹:看看,就是这张脸,在风花雪月上掀起了多少血雨腥风,欺瞒了多少无知少女啊!

顾之时走出屋外,看到顾念已经在等。他交代了顾二叔和安嬷嬷以后,二人出门去往公主府。

夜色渐晚,为了快些见到母亲,顾之时和顾念就舍弃走正门,而是来到公主府临近镇国公府的西侧边门。

这里是公主出降以后,为了方便家人往来,特意将两府连在一起而开凿建造的连廊。这扇西门曾经只是摆设,儿时他也曾肆意穿行。如今院墙高耸,门外积灰,不过两厢夹道的地方,草木收拾得却整整齐齐。

二人来到西门外,顾念敲门都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没有人开门。两人很是奇怪,原本西门是有门房看管,而且按理说,公主应该早早派人等候才是,怎么会没有人呢?

顾之时想着,莫非是公主府有什么事儿了?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顾念还在敲门,立刻退后几步,屏息提气,噌的一下子,从三丈高的墙上翻过去。

翻过墙垣,还未落地,只听得耳边传来呼呼刺耳的破空之声,有兵器照着他后背的方向砸过来。

顾之时翻腾之际,本来仙气飘飘的落地身姿不得不临时在半空中改变,他腾空换脚,蹬向墙壁借力,这才险险避过那凌厉的兵器。

噔噔噔他倒退两步落地,还没有站稳,只听得耳侧又传来更加急促的锁链声。手中没有兵器,听音辨位,他只得再次闪开。

借着地形,他快速躲到一棵树下,只见空中闪出一道银光,凶狠的击到他的跟前,那力道强劲,幸好有树挡着,不然他肯定连后背都被击碎。

这次站稳,氤氲的灯光中,他看清楚袭击他的人的样貌——原来是一个瘦高的少年打扮之人。虽是男装,但是游走花丛纵情风月的顾之时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位姑娘家。

这位姑娘双手各持一柄银索流星锤,武器甚是精巧,威力确实不小。刚才险险的两下子,就是这个武器打出来。

眨眼之间,那位姑娘再次欺身前来,手里的流星锤轮的飞快,勾连砸击,甚是凶猛,逼得顾之时不得不从树后面出来。

他想压制这位姑娘的攻击,可是对方的招式连环相扣没有破绽。莫非是这歹人作怪,西门这边才没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要抓住这个女子。稳住心神,边拆招边冲那位姑娘喊道:“你是何人?怎么在公主府行凶?”

对方确实轻哼一声,加快手上的攻势。

一来一回只见,双方已经缠斗了几十招。

这时,门外的顾念也跳墙进来,正要跳进打斗的二人范围内帮忙,门房边上茅厕方向跑过来一个半大小子的身影。顾念也为是袭击世子的贼人同伙,一把拉住他。

半大小子看见自己被一个黑铁塔一样的人拉住,吓得脸上苍白,然后他认出顾念来了,顿时脸色变成正常人的脸色。他先是跟顾念确认,进来是顾世子,然后只听他大声对着打斗的二人喊道:“项公子快快停下,你打的人是咱们家世子!快停下快停下!”

听到喊声,项禾停手撤到半大小子身边。只见那个小子跟她说了几句,赶紧跑到另一边的顾之时跟前,请罪说道:“世子恕罪!小子名叫小易,刚刚是小人肚子难受去了茅厕,拜托项公子帮小人看一会儿。项公子不认识公子,也没想到公子会……”瞅瞅高墙,然后接着说:“请世子恕罪!”

顾之时看着小易不像撒谎,但是刚进母亲家门就被打了,他一方面满意这个“项公子”的负责,一方面觉得很没面子。他看看项禾,个子高高武功不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项禾看着对面的世子,没有惭愧,也没有惶恐,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易,抬手抱拳,说了句:“得罪了,请世子勿怪。”

顾之时有心盘问一番,不过这厢门房的小易还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虽然他确实是病了但他不敢求世子,只得祈求的看着项禾,项禾收回手中流星锤,转身离开。

那边远远望去,公主身边的第一得力人方嬷嬷遥遥走过来,手提一盏羊角灯,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婢女。

一见到顾之时,方嬷嬷便赶紧往前几步,笑容满面的走到跟前,先是行礼,立刻说明刚才是因为前面奉旨接赏赐,回来的时间就错过了。门房的人,她自会处置。

顾之时摆摆手,说即是误会没有事儿便安心了。他们一边往里走方嬷嬷一边询问一路餐宿状况。待问的差不多了,也到了安平公主的跟前。

公主府总体上巍峨宽广,不过每个院落单单看起来,却处处透着温馨,掌帅印之后每三年回京述职,顾之时每次都觉得母亲的居所,越来越舒适安逸。这也许是母亲逐渐愈合的心态,越发好转。

想到母亲现在过得不错,顾之时心下舒坦不已。他跟着方嬷嬷进来,灯火照亮路途,进到内院,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弥漫着草药的清香。进到二门里,就看到安平公主站在她的馨和居门口,微笑着等着他。

顾之时快走几步来到公主面前,跪倒在地,几近哽咽的说道:“不孝子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安平公主哪舍得儿子久跪?她伸手扶起顾之时,仔细的打量着又是三年未见的儿子,眼角湿润,口中不住的说:“好,好,母亲一切都好。”

看到儿子平安归来,原本还能控制住情绪的安平公主喜极而泣,顾之时赶忙扶住母亲,边往屋里走边安慰她说:“母亲哭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舅舅又给我很多好东西,朱本有没有给你送过来?”

安平公主哪顾得上那些俗物?她坐在软塌上,手拉着顾之时不放,似是看不够一样。

顾之时看着母亲,心里也是酸涩,眼眶微红。他逗着母亲说道:“难道母亲是跟儿子生气啦?生气儿子回京没有立刻回家看您?”说完,还假装板着脸,说道:“那您可得去说说舅舅才是,都怪他,每次都非得让我先进宫才行。”

安平公主被他气鼓鼓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带着眼泪说道:“你舅舅那是正经事儿,娘只是太久没有看到你了,看你回来高兴。”

顾之时这才夸张的舒了一口气,假装觑着安平公主嘟囔道:“我还以为母亲得为我争上一争呢?”

安平公主伸手点点他的额头,止住泪水,笑着骂道:“你个臭小子!国事总比家事大,你又哄娘是不是?”

顾之时跟着安平公主一起笑,假装被公主手指怼得脑袋一歪,哼哼唧唧的喊道:“娘啊,我都饿晕了……你不帮去舅舅那说话,总得先给我一顿饭吃吧?”

安平公主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为了等顾之时,也一直没有吃饭。她赶忙叫方嬷嬷将饭菜端上来,依旧拉着顾之时的手,问他:“可有新喜欢的菜色?娘只准备了你以前喜欢的饭食。”

顾之时笑着扶起安平公主来到花厅桌前,先让母亲坐好,然后才说:“娘准备的都好吃,我都喜欢。”

饭食都是早早备好的,须臾之间已经端上桌子。晚饭清淡,口味其实是按照公主的口味准备的,顾之时更喜欢北方食物的浓重醇厚的味道。

母子二人坐在桌前,食不言寝不语,公主吃的不多,多数时候都是静静的看着顾之时吃饭,默默的给他添一碗汤,夹一叠子菜,看着儿子吃的香甜,她越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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