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森并不为所动,神色淡然,声音平静:“所以呢?”
“还真是铁石心肠呢!”方景轻笑一声,眼里的深情骤失,“不过我可没说谎,我的确对你有几分仰慕。不过很奇怪,我每次对你喜欢的感情多一分,就仿佛会有一股力量拉着我,要对另一个人好。”
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渣男语录,不过,江森却是有几分相信的,不是相信对方仰慕他,而是相信对方甘心被莫航宇牵着鼻子走,却也不似方景的性格。
“莫航宇。”
既不是感叹句,又不是疑问句,方景是真的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是他?”
“因为你一直执着地跟我对着干,其实没有必要,我们之间不构成竞争关系,而莫航宇不同。”
真实的原因当然不是这样,莫航宇是书中的主角,本身对其他的主角和配角有天然的吸引力。不过就算如此,影响也不该如此大,周铭就是个例子。
他有点怀疑,莫航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金手指,而这金手指,能用于方景,却不能用于周铭。
可能是因为周铭也是主角,有着和莫航宇一样的待遇。因此就算他有金手指,也不能用于周铭。
方景看样子是相信了:“是他,要不是时代不对,我真以为他给我下蛊了呢。不过,你可要相信我,我的真爱是你。”
江森讥讽一笑:“我的问题你已经帮我解答了,不用多说废话了。”
“你可真是个绝情的人,你真的是江申吗?你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方景语调散漫,像是在调侃,但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江森,仿佛怕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江森面色分毫不变:“这还要拜莫航宇所赐。”
方景显然是知道当初他跳楼的事情有莫航宇的手笔在里面,秒懂,笑道:“看来,莫航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的一念之差,早就了一个优秀的江申,真是妙哉妙哉。”
这一趟,他确认了几次背后下手的人都是莫航宇,从方景的只言片语中,他也感知到了莫航宇与常人的不同之处。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听方景闲扯。
方景察觉到江森要放下电话,急吼一声:“等等!”
江森将话筒重新贴近耳边。
“江申,我方景这辈子最讨厌被人控制,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帮我解开关于莫航宇的疑惑。”方景的眼神明显真诚了许多,就连一旁听不见他声音的吴嘉年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江森将话筒换了只手拿,慢条斯理地说:“我凭什么帮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方景得意地扬扬眉,好像猜中江森的心思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似的,“嘉景影视的股份,我一个人占百分之九十,就在我入狱前,已经转给了森严百分之四十五,另百分之四十五,在王振手上。”
“你转给我是一回事,我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你可以不接受。不过,王振会竭尽全公司之力,帮着莫航宇对付你。王振能力不弱,他比我还疯,加上莫航宇,我猜你胜算不大。”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接受,王振不会是我的敌人?”
“聪明!”方景习惯性地用那只空着的手打了个响指,“不仅不是敌人,还可以是朋友。影视娱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块肥肉,何况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呢。莫航宇筹拍的两部电影,分明是要和你打擂台。你背后依靠嘉景,何愁干不过他!”
方景被带回牢房的时候,一点也没有不乐意、不开心,他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莫航宇背后是怎么操控自己的他不想带着疑问,在牢房里度过一生。他笃定江申一定会答应,如果是以前的江申,一定是假清高的,绝不会接受他的馈赠,而现在的江申却很圆滑,知世故,像他。
他知道不光莫航宇不对劲,江申也不对劲,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解开他的疑惑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江申。
回去的路上,江森的确思虑过了,方景让给他的股份,的确有益无害,如果不接受,反倒害处多多,于是,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
至于方景苛求的结果,也是他好奇的地方,费点时间和精力调查一番,也不是什么难事。
吴嘉年全程心情低落,江森知道他的心思,宽慰道:“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爸爸,丫丫和嫂子都不会怪你的。方景是个变态,你就算没有轻信他,他也会想方设法暗害嫂子的,弄真的不要自责。”
吴嘉年自嘲一笑:“知我者,江申也。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总觉得对不起我老婆和丫丫。”
“一家人,哪儿有对不起对得起的。江……我江申当年坑自家老爸,坑自家公司,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拿去倒贴周铭,伤透父母的心,现在不照样好好的。而且,我是有意,你是无意。去跟嫂子还有丫丫谈谈吧,她们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吴嘉年叹口气:“你说的对,方景已经受到惩罚,这件事我想尽早尘埃落地,不想让我那些负面情绪打扰到我的女儿和妻子。”
“这就对了。”江森轻拍吴嘉年的肩部,“年哥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诶诶,不是说好了去我家吃饭吗?你嫂子都准备好了,还有丫丫,刚刚还在微信里催咱俩赶紧回家呢。”
“那你跟丫丫和嫂子说声对不起,我临时有点事,下次再去。”
“是不是刚刚方景跟你说什么了?他这个人阴险狡诈,说的事你千万不能当真!”
“放心吧哥,我有分寸。”
江森原想亲自去找莫航宇,不是对质,也不是去兴师问罪,他只想套套话,看对方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甚至于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的。
这半年他感觉很明显,莫航宇的手段,变了许多。仿佛和他一样,变了一个人。
走到半路,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直接挂断,可手机连着想了好多次,他只好接听。
“江森,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摔倒了,爬不起来了!”这声音中气十足,哪像是一个摔倒的老人。
江森从第一眼,就认出了老头儿的声音,这会却假装疑惑:“……肖爷爷?”
“不是我还有谁?啊哟,疼死我了,你阳台上怎么有油呢?你快回来送我去医院!这次是真的!”言下之意,上次在公司门口,的确是碰瓷的。不过,对方这惨叫声,倒的确不像是装的。
至于阳台上的油,那是他洒在那里的精油。
上次隔壁猫爬到家里的阳台,留下一滩排泄物,他清理干净以后,总觉得有一股味道挥之不去,他原本想拿古龙水压一压,但两相混合,更是难闻的很,他在网上搜了下,用精油就可以解决。
他特意买了两瓶,因为忙忘了看说明书,两整瓶精油也没兑水,全洒在阳台上了。
老爷子估计就是因为那精油滑倒了。
不过敌人罢了,江森自然不会多费心,要不是法律规定这种情况主人要对老人负责任,他定要找个理由推脱一番。
纵然如此,他还是拖着慢吞吞的脚步,回了家。老人果然坐倒在地,不过看起来也并不是很严重,起码老人还有心思看报纸。
看待到江森回来,老人立马来劲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是要让我这个老头子疼死吗?你快过来扶我!”
江森走过去扶起他,将他扶回厅内的沙发。
“肖爷爷,你怎么无缘无故去阳台?前两天阳台有点味道,我才洒了些精油。”
“哼,什么叫无缘无故?整个客厅居然只要一张报纸,还打湿了,我只能去阳台晒干。”
江森将其裤腿拉开,脚踝处已经肿的很高。
他轻轻捏了下,问:“爷爷,疼吗?”
“那能不……还……还好!我男子汉大丈夫,不疼!”他突然想到,这对面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孙媳妇,怎么能随意树立不高大伟岸的形象呢?
刚刚还在喊疼,眨眼间却说不疼了,这老爷子是戏精吗?江森进了里屋,拿了钱包和钥匙,双膝打弯,半蹲着,让肖老头儿上他的背:“肖爷爷,我带你去医院。”
“就小伤,去什么医院?”凌老爷子扑腾着大长腿,不乐意道。
“不行,一定得去,您脚踝已经肿了,得去医院拍片子,如果是骨折耽误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江森加重声音,强调道。
凌老爷子这才重视起来,他打了半辈子仗,做了二十年将军,胳膊,腿,腹部,都挨过子弹,却从来没有脚受伤过,自然也不知道脚也会骨折。
一辈子的事,难道一辈子就不能走路了?
孙子不孝顺,孙媳妇……孙媳妇暂时还可以,未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那……那你快点。”老爷子伏在江森背上,略有些焦急地催促。
对方虽然是卧底,但毕竟也是个年近七十的老人,于情于理都不该苛待。江森将人放进后座,发动车子,打方向盘,一路加速,很快就到了医院。
医院里人很多,偏偏电梯又慢的很,还优先给那些重症病人,江森无奈,只能背着凌老爷子上了五楼,薄薄的衬衣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就还……还挺孝顺的,勉强能当凌家的孙媳吧,起码比孙子好很多。
凌老爷子坐在医生面前的椅子上,神色迷离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