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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意外(生子)(1 / 1)

“哈?这怎么可能?”雷狮下意识否认,可格瑞脸上的认真劲一点也没少,雷狮暗骂自己一声,格瑞不可能和他开玩笑,自己真是被安迷修那个进过水的脑袋给传染了。

他也正色道:“你是发现了什么?”

格瑞点点头,起身在角落里翻出一盏年代久远的灯,放到雷狮的面前:“用你的元力技能点燃它。”

雷狮有点嫌弃,这里一看就是栋废弃已久的建筑,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灰尘,刚才格瑞一动扰乱了气流,那股子阴暗腐朽的气息就更浓郁了,他嫌弃用手在鼻子面前挥挥,见到格瑞放在眼前的那个脏到无从下手的油灯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里我都看过了,没有其他高效的照明工具了,而且天已经暗了,如果你不想摸黑走路的话……”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我不乐意。”

雷狮打了个响指,小小的闪电点燃了棉线,微弱的蓝光忽明忽暗地跳动着,在死气沉沉的屋子显得诡异极了。

“这灯撑不了多久,你跟紧些。”

说罢,格瑞就举着灯往里走,雷狮深呼吸几口,刚站起身血腥味就涌上嗓子眼,他下意识地咳嗽了几声,眼睛一花撞倒了一个小柜子,小柜子的东西掉了出来,劈里啪啦地散了一地,一连串的撞击声成功让那抹幽幽的蓝火停住了。

“发生了什么?”

雷狮伤上加伤,一时间疼得冷汗直流,不过他还是逞强地回了句:“我会有什么事。”

“那你快跟上。”

雷狮定了定神,抹掉额角的汗,趁着从窗户中透过的光发现自己的脚边躺着一本牛皮纸包着的本子,他弯腰捡起来翻开,里面的纸张又黄又脆,字迹很模糊,但还算能看清个大概,他又仔细看了看内容,发现他并不是完全看不懂,像是用雷王星的文字写成的,只是有些拼写和语法不太一样。他还想再仔细看看,格瑞半路折了回来,他下意识地把本子藏进怀里。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格瑞没注意到雷狮的小动作,瞄了眼更加狼藉的地面,无奈道:“你小心点。”

“没干什么,走吧。”

格瑞狐疑地打量雷狮,考虑到雷狮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也的确不能做什么就放下心继续带路。雷狮松了口气,摸了摸怀里还在的本子,安了心。其实他也没必要这么紧张,看样子格瑞肯定事先来过这里也看到了这本东西,但他没放在心上说明他要么看不懂要么就是这本本子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可雷狮觉得这本本子异常熟悉,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

年久失修的地板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雷狮总有要一脚踩空的错觉,不过格瑞看起来对这里还挺熟悉的,雷狮抱着倒霉也要拉人垫背的心思亦步亦趋地跟着格瑞,格瑞走一步他就走一步。

周围光线实在昏暗,雷狮除了眼前格瑞那张面部线条在跳动的灯光中根本不带动的脸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他这才发现格瑞身边少了两个人。

“你那两个跟班呢?那个聒噪的傻小子平时不是半步不离你吗?”雷狮半是探究半是揶揄。

“他们不是我的跟班,我和你不一样。”

格瑞这话已经不是指桑骂槐的范畴了,而是蹬鼻子上脸意有所指,但雷狮这个暴脾气现在只能逞口舌之快。

“在凹凸大赛里还要玩什么朋友游戏?迟早你会站在他的对立面。”雷狮句句带刺。

“我明白!我都明白!”格瑞吼道。

格瑞一反平常的冷漠,一度失态,这教雷狮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但这又如何,我能护他一时是一时。”说着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格瑞放下灯,手掌抵上门,但他没有立即推开,十指缓缓收紧,语气温柔而坚定,“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何死去。”

他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雷狮刻意咳嗽几声,不再紧跟着格瑞。

格瑞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块石板,雷狮见过那块石板,那是凹凸星球上某个地狱难度副本里的东西,当初佩利要拿这块没用的石板还被他勒令丢了。

“这块石板能短暂开启这里的回忆,至于到底有没有蔷薇骑士团你自己看吧。”

格瑞从那个话题起就没拿正眼瞧过他,雷狮撇撇嘴不甚在意,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格瑞和他一样,抱着必死的决心要让重视的人活下来,感同身受让他无法对此生气,最多只是惊讶冷淡如格瑞竟也能为某个人做到这地步。

他也没什么资格在背后嚼别人的舌根,明明舍己为人严重违背自己的价值观,但如果为的是安迷修,好像一切都变成顺理成章的。

门被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格瑞已经出去了。

不多时,眼前的景象虚幻起来,一件件原本散发着时光沉淀的家具摆件逐渐变得崭新,但依旧摆脱不了那粗糙朴素的质感。

门口传来沉重缓慢的脚步声,雷狮蹙眉,紧盯着紧闭的门。弱不禁风的门被撞开,来人抱着一大摞的书,走得东倒西歪,但还是有几本书掉到了地上,那人也顾不上捡起来,趁着书没完全掉下来快步走到唯一的桌子前把书堆到上面。他拍拍手调头去捡落下的书,雷狮这时才看清那人的脸,惊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这人不就是他吗?只是这人的肤色较深,头发是耀眼的金色,整个人散发着与这间破屋子格格不入的骄矜自持。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这让雷狮感到压迫又兴奋的窒息感,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跟前,那人正在写日记,他郑重地在封面签下自己的名字——brenda。

雷狮忍不住骂出了声。

“你果然在这里。”

安迷修蹲在窗户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彼时窗口刚好对着守护着水晶星的环绕卫星,明亮又圣洁,不真实得雷狮第一时间没有分清是虚幻还是真实。知道安迷修走到他面前,喊了他一句“雷狮”,语气平淡如水。

雷狮见到他马上了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可安迷修瞄了他一眼,说道:“我不会在这动手。”

雷狮将信将疑,安迷修也不管他怎么想,而是温柔地注视着专注写日记的布伦达。

“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布伦达?”雷狮问。

“嗯。”安迷修眉眼弯成熟悉的弧度,“他是不是和你很像又和你不一样?”

“我不是他!”雷狮没好气地答道。

“他是独一无二的,我明白的。”

那还把他打得半死?雷狮只敢在心里骂人,明面上只敢“啧”一声。

“我爱他的公正明达,也恨他的公正明达。”安迷修说着,悲戚之色溢于言表,“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雷狮不耐烦地敷衍,他不想听这个人顶着安迷修的皮囊声情并茂地表达地对另一个人的爱,即使这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和他一样愚钝。”

安迷修如此说道,雷狮不过脑子地应和,回头一想,安迷修这话什么意思,雷狮要追问,安迷修像是没说过这话似的去看布伦达写日记了。

其实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布伦达的日记上,雷狮跑了以后,他就回去找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那个被他困在水晶里的灵魂。

他证实了一些事,意料之外的是,他请求他不要伤害自己的孩子,不要告诉雷狮这些事情,安迷修不解,他说这个孩子是他偷偷瞒着雷狮怀上的,他不想雷狮因此对他产生别的感情,无论是愧疚还是其他什么他都不想看到,他说得那么诚恳,模样又可笑又可怜,他仿佛在他身上见到为了布伦达付出一切自己。安迷修默不作声,他问雷狮还好吗,安迷修说了句他被我打伤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是怕见到“自己”伤心,还是不想面对这仿佛轮回般的命运?

“他却和我一样傻。”

“忘了告诉你,我不叫安迷修,我叫anmicius。”

anmicius念着自己的名字,不经意又陷入纷杂破碎的记忆中去,当年brenda念他名字的音调低好像低低地飘过时间的长河流进自己的耳朵里,时间的浸润洗去了杂质也冲淡了其中蕴含的感情,淡如白水。他垂着眼眸掩盖眼底的悲伤和柔情,将目光从brenda幻像的侧脸转到其他地方。

“安迷修在哪?”

anmcius上下打量着雷狮,其实安迷修的记忆断断续续地会片段式地闪现,他就像观众一样揣摩着那些记忆点缺失,前因后果不明的回忆,恕他愚笨,他实在不觉得眼前这个叫雷狮的人会用这种焦急的口气询问安迷修的下落。他们交际都少得可怜,而在那少得可怜的交际,百分之七八十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安迷修暗恋雷狮还偷偷怀了孕他姑且还算能理解,毕竟安迷修算是他的一部分,可现在这算什么,以为自己单恋的双向暗恋?

“你喜欢他?”

anmicius面色不善,雷狮咳嗽一声默不作声,anmicius那表情,估计他说讨厌被打,说喜欢更会被打。

“你不喜欢他就不要招惹他。”anmicius过了会又说,“你只会让他伤心。”

这意思是在让他滚远点喽?雷狮不满地想,这个所谓的anmicius真是越看越讨厌,他和安迷修的事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我再问一遍,安迷修呢?”

“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雷狮。”anmicius像沙漠中的毒蛇一般盯着雷狮,“我可不是安迷修。”

雷狮的愤怒在这一瞬爆发,真的安迷修生死未卜,假的这个浑身散发着和他相冲的气场。

“你以为你是谁!”

“砰”的一声,雷狮就被击倒在地上,anmicius俯视着他,原来碧色清亮的眼眸变成了暗红血色,阴翳又森冷地凝望着他,雷狮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被牢牢禁锢在地面上。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anmicius猛地将剑身刺入地板中,闪着寒光的剑刃划过雷狮的脖子,丝丝血珠渗了出来,凝固的空气间飘散着难得的血气。

“雷狮,我不杀你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是可怜安迷修。”

放完狠话,他收回剑同时也收回了自己加在雷狮身上的禁锢,他再次警告雷狮:“好自为之,下次我的剑不会再刺歪。”

雷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自己的弱小让他深陷自责和不甘的漩涡,他原本想护着安迷修让他在凹凸大赛上活下去,可现在他自己都命悬一线,又何谈去保护安迷修。

他闭上酸胀的眼睛,攥紧自己的手,放低自己的声音:“我爱他,他……还好吗?”

anmicius没想到雷狮会说他爱安迷修,这听起来又奢侈又讽刺,那个“软弱”的安迷修听见怕是要又哭又笑地投入这个渣男的怀抱,他睨了雷狮一眼,刚准备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他蓦地闻到空气中越发浓重的血腥味,他不一会就寻到了源头,雷狮的掌心被他自己攥出了血,再往上便是雷狮悔恨自责痛苦交杂的脸。

anmicius的心就这么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长吁一声,这幻象让他心情愈加烦躁,他打了个响指解除幻境,匆匆丢下一句“他没事”就逃避什么似的离开这。

雷狮没想到安迷修还好好的,这下子他有点喜极而泣的意味了,他见anmicius离开的背影慌乱而落寞,起身就跟了上去,他刚出门就瞧见了静静坐在单人沙发上的anmicius,如水的光撒在他身上,明暗交错间身影更显落寞,他微侧着身子,手支脑袋,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眼眶中淌了出来,未等雷狮看清,anmicius就拂去了,恍惚间,雷狮仿佛看到是他的安迷修在落泪。

见到雷狮,anmicius片刻就恢复如常,他让雷狮坐到他对面,雷狮十分着道地当作没看见刚才的景象,大方地坐下,anmicius借着光看清了雷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咸不淡地道了句:“真惨啊。”

雷狮身子一僵,翻了个白眼,送了“呵呵”两字给他。

“你的同伴呢?把他也叫过来。”

同伴?雷狮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anmicius口中的同伴指的是格瑞,他何德何能竟和格瑞成了同伴,怕不是要折了他的寿命。可他也没敢反驳,将等在门外的格瑞叫了进来,面瘫格瑞见到anmicius也只是眼底闪过一点惊讶很快就又成了那副不食烟火生人勿近的样子。雷狮懒得介绍,反正气氛尴尬也不是他的锅。

“你应该不是我认识那个安迷修吧?而是anmicius吧?”格瑞自觉开口。

anmicius没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看向了坐在一旁脸色如同调色盘般精彩的雷狮,他这才满意地说道:“你的直觉是对的。是你发现的这里?这里的回忆也是你开启的?”

格瑞点头,继续问:“brenda和蔷薇骑士团有关?”

“他亲手建立的蔷薇骑士团。”

格瑞再次点头,anmicius觉得这人是个聪明人,起码比雷狮聪明些。

“格瑞……”雷狮投以格瑞探究的眼神。

格瑞轻叹,将他所知的线索拼凑成完整的故事娓娓道来。

百年之前的雷王室的血脉被诅咒,子嗣难逃昏庸残暴最后惨死的命运,追求绝对公正的brenda与他们格格不入,深受爱戴的太子被王室贵族放逐到当时荒凉的水晶星。而anmicius属于雷王星复仇骑士一脉,这一血脉拥有强大的力量从而能够在为难之时达成“弑君”的目的来保全雷王星守护子民。

年轻的anmicius从第一次在王室巡游时见到brenda便像是受到了感召,得知brenda被流放,anmicius义无反顾地跟到了水晶星。他们意趣相投志向更是相同,他们很快就成了至交,水晶星清贫的生活他们甘之如饴,因为他们共同的理想就在不远处熠熠生辉。

水晶星丰富的矿藏使他们逐渐积累了实力,他们终于等来了篡位的那天,深谋远虑的君王挥舞着得心应手的利剑,他们开创了一个帝国。他是他的王,他永远是他最忠诚的骑士。

anmicius直到现在,依旧引以为豪。

可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走向了终点,anmcius死后的灵魂被困在水晶星,而brenda不知所踪,再没出现过,他们掀起历史的一抹浪花就很快归于平静。

“之后呢?你们回到雷王星发生了什么?”格瑞问。

anmicius眼神空洞地眺望墙角阴暗的角落:“我现在不想说,不过你们会知道的,早晚会的……”

夜深了,雷狮躺在沙发上辗转难眠,他望着自己的手,他是如此熟悉自己的身体,他不是brenda,可这一次,他觉得brenda也住在自己的身体里。他想到那本笔记,他从怀里掏出来接着仔细翻看。里面的一字一句都体现出brenda豁达、公正、睿智……他的确是个优秀的君王,他时常提到anmicius,他说在他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见到anmicius笑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下去,他希望他能永远陪着他,也希望anmicius能够永远陪着他,到时他会满足anmicius的一切愿望……

不知不觉间,雷狮睡着了。

“brenda,你说这茫茫宇宙中会存在一个没有痛苦的幸福之地吗?”

“没有。”brenda望向anmicius的眼睛诚挚而坚定,“但我会为你创造一个。”

anmicius笑了,他说:“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在哪?”

anmicius站起身,张开双臂像在拥抱世界:“那里一定像现在这样,有着浩瀚如海的荒漠,有着广袤星海,但甘霖一定会降临,无论从哪都能看见永不消失的彩虹。”

他放下双臂,声音低沉:“更重要的是……”

brenda饶有兴致地听着,可anmicius没再往下说,他问,anmicius调皮的说这是个秘密。

雷狮猛地惊醒,他才发现天已大亮,他想到anmcius的泪,想到他不曾说出口的秘密,想到骑士死去的梦,他突然觉得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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