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零所认知的常理来说,无论是辻哉少爷也好还是鬼舞辻无惨也好,他对自己身边的人都不会特别展现出所谓的关怀和关爱。
对于辻哉少爷而言,延续下来的属于平安时代阶级制度让他并不会对同等身份以外的人多看哪怕那么一眼。
零自己都说不清少爷后来对他的那种态度到底算是什么?
好像是他寡着寡着就先越过了那条线,推翻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观后,对他的少爷抱起了不太现实的期许?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先不说了,他还要脸。
而对于鬼舞辻无惨而言,人类是摆在他眼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小面包,有人会对餐盘里的面包展现出这种情绪吗?
当然如果您是正常人类并且发现了这种情况的话,还是请赶紧拿起手边的通讯设备拨打电话,早治疗早康复比较重要。
而他制造出其他鬼的理由尚还不明确,零发觉他的少爷好像没有什么统治人类的癖好,明明可以量产手下占领这块小小土地的事情也都还没有发生。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存的大部分鬼于他而言也都只是好用的工具鬼,对于工具而言,关怀和关爱的存在也请参照上一条。
而他这个目前不是面包人,也只搭得上一点工具人边的他得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关爱,零也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起啊。
从前熟稔的记忆虽还停留在自家少爷比他矮半个头的时期,然而相当喜爱以更为成熟的面容示人,如今站在他的少爷身前,只是凝视着那双眼睛揣度鬼舞辻无惨的想法,他都需要频频仰视才能做到了。
他很怀疑他的少爷是不是对他可能会拥有的身高过度自信了。
好赖皮啊辻哉少爷,这种能力他也想要——
“无惨,够了、已经够了——”
零的脸色染上了些红晕,似是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额角落下来的些许发丝粘在了脸上也空不出手来去拨弄。
无惨轻笑一声,这份举措居然让他格外沾染上了更多的烟火气息:“够了?我倒是觉得还远远不够。”
嗯?他们的对话有什么问题吗?
想歪的那些家伙给他通通去面壁。
重新又从这条街巷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凡是眼前所能见到的食物全都被并没有进食需求的鬼舞辻无惨买了一份下来。
手上捧的东西满满当当还得注意摆在最上面的一袋蜜饯不能掉下来,各色香气混杂在一起环绕在身边,零只觉得自己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
望着鬼舞辻无惨那道修长的背影,零只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叹了口气。
所谓关怀关爱的前提是发自真心地想要一个人好,处在人群之中,精致温雅的拟态也没法将他眼底的薄凉一起掩饰。
发觉无惨可能真的是要打定主意让他把这些东西吃完,零毛骨悚然地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揭过去的话题其实并没有结束。
——变成鬼后好像就没有食量这个问题了。
——可是变成鬼后他也就不能吃正常的东西了啊!问题的前提条件都直接被pass了这还怎么玩?!
无惨回头望了他一眼,见他还愣在那边没有跟上来,只是挑眉道:“连这些都吃不下去,难怪会如此弱小。”
诶?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他的吗?
零眨着眼想了想,他目前除了打不过缘一老师和百鬼丸以外,在整个鬼杀队里边儿都算是排的上前列的战力。
日之呼吸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东西啦,只是这话他没法说。
只是这句话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食量和力量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吗?
考虑到鬼舞辻无惨目前是鬼之始祖的状态,零很容易就将这些东西联想去了一块儿。
嗯——这不是他在揭发黑历史啊。
辻哉少爷您在平安时代那小鸟似的胃,好像没资格来说他吧?
只是这话不能说,零只好对着鬼舞辻无惨无奈笑笑:“这两件事没有关联吧,胃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可能全都塞下去。”
他的少爷的目光瞥过他羽织下腰封勾勒出来轮廓,不算纤细而显着青年健气的身形,零对自己的身材管理没那么严格,只是从他还在领地时格外受各家贵女欢迎的婚姻市场来看,他还是有几分东西的。
无惨稍作停顿便没有继续这个没有半点营养的对话。
只是他随手而为的购物还在进行,越发显得深沉的夜色好像阻止不了人类天性中群聚于闹市的兴致。
随着鼓点从远处传来的声响愈显清晰,拥在月色下,抬着神像与巫女的队列在人群中缓缓向前行进着。
洁白和绯红同处一处,在昏黄的灯下分别与界限不甚明晰。
裹塑着点点璀璨的石胎好像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装点的这般神圣。
相当熟悉所谓人类的规则将自己融入人群中的鬼舞辻无惨暂时还没有想要结束这段行程的意思。
祭典的队伍从街道上穿行而过,只是在这队伍经过时显得拥挤而狭窄的巷道总会发生一些不必要的事。
浑身都是酒气的醉汉从酒馆里推搡踉跄着走出来,劣质的麦香沾染着汗味,仗着有几分力气和被酒精麻痹后的头脑,那人直愣愣地眼看就要冲撞到了他们身上了。
身体比他的想法动的更快,零抵着刀鞘侧身走了半步,他镇定地看着怀里抱着的东西撒了一半,另一半随即被他紧紧囊括在手臂底下。
——不能做的太过分了,而且这种程度的浪费也是他实在没辙了才出此下策的啊!
倾洒出来的属于食物的酱汁沾湿了醉汉的鞋袜,被酒精麻痹后连趋利避害能力好像一齐消失在了那个空空的大脑里。
只能手腕一转让他的打刀发出了些许细微的铿锵声响,稍稍让刀刃的反光刺向了醉汉的眼睛,零冷静看着好像终于清醒一些的醉汉踉跄着向着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开了。
骂咧什么骂咧,好歹留下了一命啊兄弟!
这样像是掷骰子一样随机掷来的小刺激零也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眼前鬼舞辻无惨从未进过食,但是几日前的某一个清晨,他似乎是故意让自己闻见了缭绕在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息。
往回推算,在那个黯淡清晨前的夜间好像是在他们的眼前发生了亿点点不太愉快的冲突。
当时的无惨并未表示有多在意,后来想想他就有多天真。
记仇这个特质,他的辻哉少爷算是发挥到了极致。
将没能阻止也算不在他身上的事记入小本本里,零只好给某个天秤的一端又加了一个砝码。
若是还在曾经那个风花雪月格外浪漫而平和的时期,像是如此这般护着自家少爷的事是他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念想。
就是那时的辻哉少爷,当真连坐个车马出门都能巅去他的半条命。
念想变成现实,又沾上了这样令他无可奈何的东西。
只是如今好像也不算晚?他虽说也是为了不让那个醉汉变成面包人,但下意识地推出的刀鞘,确实也有几分是为了他身后站着的,带着笑意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那个人。
啊不对,让他用词规范点,是那个鬼。
“做的很好。”
模糊着的低沉声音也不知道带了几分真情实感,就好像是身边跑过的孩童手里拿着用皂角水烧煮兑开后吹出来的泡泡。
檐下挂着的灯盏透过木棱与薄薄纸张所映照的灯光,轻易就将那七彩色的薄膜碾成了一片空白。
梅红色的眼睛在随后看向了他的怀里剩下的那点东西后,无惨又慢慢说:“姑且饶过你这一回。”
能映照出斑斓泡泡的,在灯火葳蕤中的那双眼睛里,显现是似是他的模样,又好像不是。
阿这。
零讪讪将手边还没糟蹋完的吃食抱紧,坚定说:“剩下这点我一定会吃完的!”
可有可无地听见了一声回应,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鬼舞辻无惨总算没再接着给他买东西了。
祭典还在继续。
身处在战国乱世中的人们总是会在某些地方将某种信念贯彻下去,将不顺利的东西抛开委身于神明,是能够得到片刻轻松的做法。
他的少爷对于这样的存在,看法一如延顺了从前,那不过是能在他漫长的时光中点缀一二的摆设。
要问他?
见过鬼灯那个比恶鬼还要恶鬼实际也是恶鬼的地狱辅佐官之后,他现在连神社都不太敢走进去,生怕自己随口无心一言都能被哪个闲来无事的神明听进耳朵里。
要说那是真正无情无感的规则他倒是不会这样避之不及,可这片土地上的八百万神明是依着人们的构想所生。
祂们是由人创造,祂们是由人供奉,祂们是统合了所有或是好的或是坏的、存在于人身上的东西而成。
跟随在鬼舞辻无惨身边,零几乎是在无惨停下步伐的下一瞬便也停了下来。
无惨那难得很有指向性的视线准确地投向了一个方向,他随即也向着那边望了过去。
只是在望过去的同时零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晚上他叹气的次数好像有点多了。
他怎么觉得,这个夜晚,怎么比以往都要漫长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作者有话要说: 鳄鱼老师画的角色真的都好矮好幼啊,我脑的老板起码185+以上
长发老板真的绝美,大正时期非常时尚的老板也很有味道
奇迹惨惨,你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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