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拒不承认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没关心过小仆从的名字,从而发生了这一场闹剧。
管家在得知他想要提拔一下身边的仆从时,他才像是不经意间般问及了零的“名字”。
危管家危
“您听错了——这里有人叫做零吗?完全没有——”
零非常识趣地顺着他的毛捋,这时候他倒是没了穿女装的尴尬了,毕竟在他眼前发生了更加尴尬的事。他自然地用手提着和服的下摆,给鬼舞辻无惨收拾服药后的桌几。
樱粉色的和服在领口边缀满了白色的小花,腰封将他的身形很好地勾勒了出来,鬼舞辻无惨暂时自闭不太想理他,零也知情识趣只是在一旁侍候。
今天的鬼舞辻无惨情绪似乎比往日更加容易激动,他没有穿惯穿的深色和服,纹着产屋敷族徽的白色外袍衬着烟紫色的襦袢与袴,似乎是扫除了些病态。
他的桌上除了还摊着先前没有读完的书之外,还放着一枚淡蓝打底绣着笹龙胆的御守。
鬼舞辻无惨见他注意到了这枚御守,他便语气厌恶道:“将这东西收起来不要让我再看见。”
“这是……源氏送来的御守吗,辻哉少爷?”零依言将御守拿了起来。
御守上绣着的笹龙胆在这个平安京里恐怕没人认不出来,在这个天皇所信任的阴阳师如今大多来自于源氏的时代,源氏的龙胆纹几乎便是代表了权位与力量。
看起来鬼舞辻无惨今天穿着如此正式的原因他找到了,大抵是产屋敷家族为了他们辻哉少爷的病情去请了源氏的阴阳师来。
确实……鬼舞辻无惨从出生便缠绕在身上的恶疾,如果医师没有办法医治,去寻求神道的帮助在这个时代也是很常见的事。
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源氏阴阳师对鬼舞辻无惨的病情也没有任何办法。
没毛病,神神鬼鬼的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放在哪里合适呢?书柜里面?还是——”
事事都要询问鬼舞辻无惨倒不是因为零是个选择困难户,鬼舞辻无惨心情多变,更不喜欢别人替他作决定那可是出了名的。
这种任性放在贵族的身上是无伤大雅,在外他依旧是产屋敷家唯一的嫡子,聪慧多智,只是身体不好罢了。
果然,鬼舞辻无惨很快又改变了主意:“直接扔了吧,做的干净点不要让人看见。”
零耸了耸肩,觉得这倒是一件轻松的事。
至于会不会被产屋敷家其他人知道了怪罪下来……嗯,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嘛,他又没法违逆鬼舞辻无惨的决定。
忠心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个好品质啊。
[滴,检测到支线触发道具,宿主如果想要探索支线内容,要留下该任务物品噢。]
“……”马上打脸的零暂时没法问清楚支线是个什么情况,在鬼舞辻无惨的面前要是分心了,能敏锐察觉到他人心情变化的鬼舞辻无惨一定会发觉到他的不对劲。
第一次见面那种大脑空白的状态要是让鬼舞辻无惨见得多了,恐怕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吧。
一瞬转过了许多心思,零将御守收入了袖子里,转身就瞧见结束了自闭的鬼舞辻无惨正安静地微仰着首望向了他。
鬼舞辻无惨总是喜欢一瞬不瞬地盯着某些东西看上很久,那双墨色的眼睛里映不出被他所见的东西的影子,一如零在他的眼里看不见自己。
[鬼舞辻无惨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35]
又来了又来了,莫名其妙的好感度上上下下,就是今天这一个晚上他都听见三四次了。
出门他就关了这系统提示音,总之他在这里还需要过上许多时日,总是纠结那么一点点好感度变化他迟早人会疯的。
一时无事发生。
“辻哉少爷,夜已经很深了,还请您能够好好休息?”
望了望窗外的月色,零在说出这句话后在心里熟练地预演过了好几个版本鬼舞辻无惨可能会给他的回应,从心情最佳的听话上床睡觉,到甩给他一句“你在教我做事?”。
淡定的他给鬼舞辻无惨收拾好了床榻,只等这位少爷能给他什么反应。
“嗯。”
鬼舞辻无惨慢悠悠地从软垫上起身,他一路往床铺走一路随手就脱了身上的外衫,零跟在他身后慢慢收拾,叠整齐后收入竹筐等人拿去洗衣坊。
他见辻哉少爷已经躺进了床铺上闭上了眼睛,于是拿起了床头的灯盏,他将灯盏吹熄,准备告退。
“留下来,替我守夜。”
静静的房间里,鬼舞辻无惨又静静地补充道。
……等一下辻哉少爷,这个选项好像有点超纲了。
零回头去翻了翻记录,发现好像这是他第一次在鬼舞辻无惨这里好感突破三十,他拿捏不准这点好感度能代表了鬼舞辻无惨怎样的态度,不过出现额外的特殊选项,看上去像是个好的发展吧?
趁着夜深人静,他问系统:“用你无所不能的大数据回答我一下,在鬼舞辻无惨这里好感度的大致含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一般个体在好感达到30是熟悉的陌生人关系,家人的话大概在80左右,伴侣在90以上。]
[以任务要求而言,我们通常其实不推荐宿主将任务目标好感刷爆达到100后完美脱离,这种情况如果宿主做的多了很容易会对感情产生怀疑,并且更容易遇见修罗场,还有被举报标记为海王的风险。]
“我谢谢您。”
[而说回鬼舞辻无惨……对于他而言,好感30的准确含义是“他能掌控的所有物”,前缀定义:用起来比较顺手。]
……老工具人了。
零悄悄叹了口气,陪/睡就陪/睡吧……啊呸,是守夜。
好歹是主人家精致布置的屋房,竹帘围合着可能透风的缝隙,比起他睡的大通铺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不过这个晚上,他大概是睡不着了……吧?
*
第二天早晨被发现睡得不省人事后还被辻哉少爷表情微妙地一脚踹醒,从鬼舞辻无惨的屋子里还穿着侍女和服跑出来永远是零的黑历史,然而自打这天之后,他到底是成了鬼舞辻无惨身边的红人。
住在一个院落里一同伺候少爷的仆从们对他的态度好上了许多,大概是发现他多了套得体的衣物,藏蓝的衣摆织着紫藤花纹样式的徽记,零在这座宅邸中的活动范围也大上了不少。
……呸呸呸,这种在君主身旁得宠的弄臣既视感是怎么回事,零握紧剧本删删改改,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他开始越发勤快地练习素不相识的缘一老师所传授下来的火之神神乐舞了。
别看零现在在鬼舞辻无惨身边混的倒是挺人模人样的,他分析了一遍未来最有可能的形式发展,悲伤地发现如今能够随时亲近鬼舞辻无惨的仆从身份是最大的阻碍。
贵族家庭的家仆做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好用的家仆,他们不过是贵族生活中的必需品,若是必要,换一批新的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然而武士阶级那就不太一样了。
零曾远远地见过由产屋敷家族所供养的武士们,他们大多从小就是生长在武士阶级的家族中,见惯了杀戮与斗争,每日潜心磨砺武艺,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他们所效忠的主公。
主人与仆从,还是主公与武士,二者的对比就不用他多说了吧。
零有自信能以剑道跻身于武士的阶级中,火之神神乐的十二式舞步在他的精神集中于一点时能够升华为及其精妙的剑招。
初步踏入这个领域的晚上,零拿来练习用的树枝上闪烁出了如火一样的色泽……并且燃起了真正的火。
树枝很快就被烧成了黑炭,他开始思索去哪里能够找来一把真正用于练习的打刀。
“回神了回神了,真是搞不懂你,你说你现在是辻哉少爷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还有工夫和我来挤这个小厨房?”
樱野拿着扇子掌控着小药炉的火候,她如今也一并得了赏识,正跟在一个厨娘身边学习厨艺,也偶尔会帮着厨娘打下手为他们准备饭食。
她的主职工作还是要给辻哉少爷煎药,和她打交道最多的当然还是零。
“蹲在厨房才能第一个知道今天的伙食怎么样嘛,樱野酱!”零看着锅里正在煮的汤,用期待的神色望着案台上还没放进去煮的年糕,“是杂煮年糕啊,好香,有我的份吗?”
樱野无奈瞧着一遇见好吃的就闪烁起了狗狗眼的零:“有的,大家都有,主人家一般会在明天要吃年糕,我们就没那么多讲究啦,一赏赐下来大家就都让我帮忙给煮了。”
零点了点头:“过年了嘛。”
这还是他在自从患病之后起第一个不在病房里度过的新年,他能用健康的身体踏入没过脚踝的雪地中,即使是被冻得鼻子发红,喝上一壶热姜汤就不会感冒。
虽然还有许多的杂活要做,但能够以健康的身体跑跑跳跳,零也非常乐在其中。
只是到了冬天,鬼舞辻无惨的日子又变得难捱了起来,充足的炭火将屋内烤暖的同时总带着昏昏沉沉的味道。
屋里的灯火通明,若是从平安京高处的佛塔往下望去,整个平安京仿佛都成了点缀在夜幕中的星河。
在这个万物蛰伏的季节里,鬼舞辻无惨的脾气倒是没有蛰伏起来,反而是最为反复无常的时候。
一个月前因炭火不慎烧完了还没有新的炭填进去补充,旧疾加上风寒,鬼舞辻无惨十足地在床上昏睡了好几天。
再醒来之后,他就是连下床的权力也被医师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