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信号不好吗?上次你说鲜笋城里面不常见卖的贵,我本来今天清晨刚好去后山上摘了些,不过您来不了,我下次再去摘就好,另外,您下次来也不要给我带科普读物了我好说歹说也是大学本科毕业,我是上次慌了神才,嗯……”
“没有信号不好,唐珞,那先这样,挂了。”几乎是极匆忙地挂断,陈婉柔在电话这头泪湿衣襟,失去与唐珞联系后,才放开声哭,她承认,有时候尚建明将她情绪生活搞得一团糟的时候,一月两次的送教对她来说不是按头也要完成的工作。
是什么,陈婉柔不好界定,也界定不清楚。
房间里,南佑疏刚刚“半偷袭”地撩起许若华的前衣襟,在她的诧异和错愕下,道了声姐姐别乱动,就将热毛巾敷到她的小腹上,两双皮肤微红的手打着圈揉着,因为微微发力,看起骨节更是分明。
“你……”许若华把怎么知道那句话咽回去了,定是上次自己妈妈又全盘托出了。
说起来,自己大概十六岁的时候,是属于来例假比较惨的那种,第一天直接痛到嘴唇发白,最后还是许父匆忙背着去医院,家里没车,那时也是跑着去的。
吃药只暂时缓解,后来许母想了这么个法子,对当时的许若华来说,奏奇效。
再后来许若华四处应酬逐渐长大,家里变故,自己妈妈虽记得,但女人不愿让她再为自己做这些事,说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实际上每次淡淡泛痛的时候,也懒得动手,就如刚刚那般,紧着下颌看剧本转移注意力,谁知南佑疏记下了。
晚八点,小暖灯,南佑疏将额头微靠在许若华的肩,和女人一起看剧本,这段剧情两人已经成功过了,再看还是心生感触。
手继续揉着,书桌上放了盆开水,毛巾冷了女生又及时换毛巾,拧干,循环往复,不嫌繁琐,许若华扭头,发现南佑疏眼眶居然看红了,心下一沉,开口安慰:“你瞧,唐珞给陈老师带的狗尾巴草,是不是和你的摸逆鳞有些相像?你们俩都怪可爱的。累了就别揉了,歇会。”
“不累,我揉一辈子。”
“你是想把我线条揉没吗?”
“嗯。”
“你……哪里来的醋溜小鸡崽?”
“姐姐,我已经在忍了。不然作为一只合格的鸡崽,早就已经,上去了。”
果然很有效,许若华立马转移了南佑疏的注意力,两人谈笑间,女生在“已经”后面舔了舔唇,女人没眼看,年轻人依旧不含蓄不爱拐弯抹角,真够……直接。
两人继续看之前演绎过的那段,这段过完,也就是明天,估计要拍床景了。
陈婉柔因为自己掩藏得极好,电话挂断后,唐珞唇角笑意敛去,自言自语道,如果不开心,做自己就好。话语刚落,唐珞抄起原先陷在树桩里的斧头,似乎在发泄一样,一道极快,力道极重的幅度,原先完好的粗树桩瞬间一分为二,散在农村水泥地上,发出木头磨擦地板独有的碜牙声音。
见不到她,自己不开心。
唐珞在月光下咬得自己薄唇渗出淡淡血迹,却无法忽略自己的内心,她完了,才两个多月,见了大约五面,怎么就……这是明知故犯不知悔改脑子有病,说得更难听写,这是破坏家庭知三当三。
可,她爱人对她好吗?
唐珞单薄身形在寒碜的月光下更显孤冷无助,掏出一张素静的白纸,将别在领口的圆珠笔扯下,薄唇咬开笔帽,笔尖簌簌,写下一句:
——我明白应将这份不该有的感情归根在无悔,倘若他说的话从来都如数兑现,没遇见你之前,我也独自承受黑夜。
我不知如何应对,讨厌这个没有你的世界,究竟还要承受这如烈火生烧的煎熬多久,我还要追寻你多久?
就她观察,不但不好,反而事事都过分至极,陈婉柔的所有不开心好像都是源于那个男人,正当唐珞起了些想法时,眼眸的光又忽地暗了下去,将纸揉成一团,丢向远方。
“唐珞!你清醒点!那你想怎样?想她离婚?然后呢?自己什么条件,陈婉柔是老师是直的有正常的生活你想怎样?你凭什么觉得她离婚就会开心?又确保她也喜欢你?清醒清醒清醒醒过来……不啊……”
两人在床上,各自望着今晚的月亮,一夜未眠,直到太阳微微升起时,泪痕也已干透,陈婉柔不知唐珞已经对自己起了那样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这股不安与烦躁是为何。
朝霞和夕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景,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可将一个人的钟表拿掉,将太阳定格,让她辨一辨眼前是朝霞还是夕阳,却又迷糊不清,想不明白。
两人同时起身,陈婉柔坐上了大巴,唐珞借了摩托车,没什么,一人为了“教学”,一人为了“探病”,可两人又在半路停下,略失落地折返,自己这是干什么。
作为学生,关心未免有些过头,还有,唐珞并不知道陈婉柔的家庭住址。
作为老师,既然已经说了身体不适,又贸然前去估计太冒失,何况,现在应该着重解决一下唐珞论文和毕业证的事。
“喂,你好,您是唐珞的辅导员吗?我想问一问这处分什么时候给她消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是唐珞的谁?让她自己来找我谈,别毕业了还贱里贱气祸害我。”
那边听到唐珞两个字,语气极其不善,一副闲人莫揽事的架势,估计知道唐珞没爸妈,所以底气更足,陈婉柔蹙眉,做老师最忌讳因为自身情绪波及学生,也最忌公报私仇,这一问把她问住了,你是唐珞的谁。
老师?人都毕业了哪蹦出来一个老师?
“我是……她阿姨,亲的那种。”
“家属啊?哎呀,那行约个时间谈一下,她真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你知道吗?关于毕业证的事,我说不给,她很拽啊无法无天,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她不要了。”
嗯……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同,这是平时那个恭恭敬敬喊自己陈老师的唐珞?她平时在学校这么硬气的吗?
唐珞大学就在本地,周末那老师极不情愿地赴约咖啡馆,完全就是一场诉苦与责怪这当阿姨现在才管教,陈婉柔边听边留了个心眼,她说的自己不会全信,虽没有上帝视角,但她觉得唐珞是个好孩子。
“老师,消消气,我想问一下,唐珞这个毕业论文是怎么回事呢?”陈婉柔刚刚问唐珞辅导员凌霸学生等处分,她眼神飘忽回避,含糊其辞,分明是另有隐情的。
也没想到,同是编制内的同行,她要装成学生家长,喊别人一声老师。
谁知道,这下那辅导员有理有据了,说出一个惊天秘密,害得陈婉柔怀疑自己耳朵,加的奶溢出了杯,顺着桌延,流了一束打湿了自己裙子,女人神色略尴尬,匆忙用纸巾压了压,竭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惊讶,将发丝捋到耳后:“不……不好意思,您说什么?”
“我说,她大学时脑子不正常,谈了个女朋友,有同学举报,生生把板上钉钉的奖学金给错失了,这也就算了,后来那女生受不了议论说自己本就是觉得唐珞高很有男友力,长得不错随便玩一下,先提分手了。啊,着她写的论文,你表面看没什么问题吧,结合这些事件全是暗讽批判因素,指桑骂槐的一把好手。”
“不过,没什么大问题也是真的,我让她澄清一下,分手了就没瓜葛了,说自己性取向正常,没谈过女的,继续拿奖学金,学校优秀毕业代表顺利毕业学校推工作单位,大双赢,你猜她怎么说?”
陈婉柔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只听那辅导员继续义愤填膺,甚至拍了拍桌:“她倒好!她说做过就是做过,没错就是没错,还说如果非要说自己性取向正常才享受学校红利,那她不要,毕业证,老师你自己留着纪念吧,我不要了。”
时间转瞬又要到去送教的前一天,尚建明被人告到教育局,罚了在家三个月反思观察期,那边还在商议决策,最坏的情况像家长赔礼道歉终身革职,即使这样,尚建明依旧不着家,也不接陈婉柔电话。
讲实话,陈婉柔现在也不想管他。
她在想如何与唐珞沟通,自己用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帮她说通了,不用她承认什么,因为没错,毕业证过些天会寄到陈婉柔的家里,处分也会一一消解,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她喜欢男生女生关自己什么事?
陈婉柔这样想着,却梦到了唐珞,她高高的身形挽着另一个脸模糊不清的女生,在校园里有说有笑,拿着狗尾巴草轻轻挠她掌心,逗得她与唐珞相拥在了一块,唐珞亲了她,在她的校服衣角签下唐珞两字,和自己文件上那字迹一模一样。
陈婉柔惊醒,发现是尚建明回来了,正粗暴地解着皮带,闻到酒味,陈婉柔在被掐脖的疼痛和挣扎中,抄起玻璃花盆就砸,男人闷声晕过去了,额头没出血,但是有淡淡乌青。
这些年总这样,他一喝酒就会伤害人,刚刚此举只为自保,陈婉柔极瘦的胳膊将男人七扭八拐地丢上床,为他额头敷上药膏,免得清醒后又话多,打开窗户透气,才突然忆起那香皂的味道,以及那怪诞的梦。
陈婉柔慌了,她知道自己心里这种后知后觉的感觉是何,自己疯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撒糖亲妈,有事骂唐一,是她疯批,喜欢写扭曲的关系,不是我notme
下集塌床,以及打响和wbh的决战,剧情是穿插的那种,许南两人联手探个案。(塌床是脱离剧本的发展喔)
多年前的采访片段:
话筒递许影后:请问你怎么看那些出不了戏或者入戏太深的情况?
许若华:各有演技路数,别和我搭戏就好。
记者:怎么说呢?
许若华:我能随意出戏入戏,不希望有这样的演戏疯子祸害我,也不喜欢有人因戏对我生什么情。
如今
许若华:阿南你看这狗尾巴草,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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