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东还是离职了。
要是只有他和人事部经理,最后还不好说，毕竟他都把话咽回去了，也不一定怎么样。可是这话被下属听到了……
没多久就传开了。
经理本来就是负责管理的,下面下属一听上面领导突然要离职,再一打听原因，似乎还挺那啥。昨天都才开始销售的第一天，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呢！
宋向东管理起来就算他们没阳奉阴违,也够难受的。
他要是受得了这种气，之前就不会先想着跳槽。这下想不走，工作施展不开,还是不得不走。
温玉茹没有拦。走了也好,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宋向东确实不大适合他们公司。
倒是贺惜寒不仅没走,还给她通风报信,让她有点意外。
回到办公室，她一个电话打过去,想想似乎那边应该还在做实验,都准备挂了，没想到下一秒立刻被接通，“老板。”
贺惜寒是理科生,但他的外貌和声音,让温玉茹总觉得充满了书卷气。
温玉茹坐回老板椅上，双腿交叉,垂坠感极好的裤子堪堪盖到脚踝上方，脚上的黑色高跟鞋一点一点的，右手转着笔，左手拿起手机放在耳侧,笑吟吟道，“贺大研究员有没有对宋经理的提议心动过？”
下属忠心，她也总得有点回应，得奖罚分明，不能让人家寒心。在管理学中叫什么……正向激励？
温玉茹为了开公司，自己也没有停止过学习。她的桌子上摆满了管理学相关书籍，甚至还考虑之后报个mba。
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办公桌上也摆满了各种文件资料，温玉茹都快想不起来过去十几年在荒芜平淡的凌家镇，那间两室一厅的屋子中，她是怎么过过来的。
她从未闲下来过，每天和镇子上其他妇女一样，做着这样那样的家务。可是生活，却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充实过。
她现在能和别人轻松自如的交流，充满了底气，完全想不起来过去那个软弱，只会说是，甚至去年送霄霄去上学那天都不敢和别人家长起冲突的自己。
过去她怎么那么……胆怯呢？
“没有。”
贺惜寒毫不犹豫。
宋向东不明白，他却明白。这个技术要是没有碧霄每周的配合，他最后根本不可能改进出来，哪里有可能像他说的那样自己开实验室，给其他公司提供技术？
他有自知之明。
他有自知之明。贺惜寒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另一个念想压了下去。
他配不上她。
温玉茹听到贺惜寒那干脆利落的回答也不奇怪，她这位贺大研究员一直很有主见，“那我可得奖励一下了。想放个假还是拿点奖金？”
虽然是这么说，一份股权转让证明已经被温玉茹准备好，放在桌子上了。
奖金和假对人才来说还不够，贺惜寒的能力值得她给出股份，甚至现在的股份还不够。她一个初创公司，这点股份能值多少？
她也很清楚，没有贺惜寒，她这家公司很难开得起来。霄霄再怎么聪明能干，也难以把灵植转化成产品。这些技术改进和突破都是贺惜寒做的。
这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才，得绑在公司的战车上才行。
看了眼旁边挂着的访客记录本，贺惜寒说道，“奖金吧。”
温玉茹知道贺惜寒对自己要求高，却没想到她主动给假都还不要。这可不行，人一直呆实验室里都不利于身心健康，而且她这里还有股份没给呢。
“那就今天下午来公司一趟？加上上次项目的，直接发给你。”她找了个借口，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嗯。”
下午，贺惜寒收拾了一下来到公司。他洗过澡、洗过头，发型都不经意地打理了一下。
单身三十多年一直在实验室，他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竟然有种毛头小子的冲动。
路上开车经过商场，他没忍住进去买了双鞋，平底鞋。他见好几次温玉茹来实验室，踩着高跟鞋走了一天，似乎脚都累了。但想想这也轮不到他送，自嘲地塞回车上。
车子停到公司楼下，他上了楼，猜测是不是温玉茹想要把上个项目的奖金一起发了，还是发现金好激励一下，才专门把他喊过来。
他听说不少公司都是这样，现金看着确实冲击力更大。
正琢磨着是去财务室还是先去见温玉茹，温玉茹已经接到前台电话，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惜寒！”
他听见她用温和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耳朵瞬间染上一层粉红，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跟着她走进办公司，坐下，握住笔，不知不觉地签下字。
盖上笔盖，他才恍然回神，看到硕大的股权转让证明几个字。
“老板！这……”太珍贵了！
他扶了扶眼镜，想要拒绝。温玉茹不容置喙地合上文件夹，“这就是给你的奖金。签都签了，哪里还有这会儿反悔的？我说怎么刚刚一点激动的神情都没有，合着根本没仔细看啊，想什么呢？”
贺惜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温玉茹斜睨他一眼，看不出什么，只好接着说道，“公司小，你也是元老，是公司的大功臣，不用喊我老板了，直接喊名字就好。”
“……好，玉茹。”
“咳。”温玉茹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声，也不知道是对这一声的回应，还是一种奇妙的……不自在。
“连轴转几个月了，你也回去歇几天吧，给你放个假。”
“嗯。”
两人逃也似的离开这间办公室。
.
产品大卖，碧霄在公司呆了半天和母亲他们一起分享喜悦。听说贺惜寒都放假了，她也懒得继续往那个实验室跑。和其他人做实验哪里有贺惜寒给她辅助来得舒服？毕竟她其实什么都不懂，其他人少有耐心能带孩子又教得好的。
她偶尔感觉这位首席研究员跟陪她玩儿一样，还挺有闲心，但是紧要的实验进程也不会耽搁。
周一返校上课时，她难得清闲下来，看看教室中那个空位，问了一句，“连玉还没来？”
连玉这假已经请了一周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碧霄念叨了，她今天没多久竟然来了。
连玉的脸好了。
不过她原本的计划也破产了。
没办法，海蓝公司这第一款产品效果实在太好，她涂了这么几天，还没来得及给班主任打电话哭诉，伤疤都不见踪影了！
她真是又甜蜜又烦恼，最后还是尝试了一下，假装病急乱投医，买了产品但是不敢肯定效果，给帝昊打了个电话。
说起来帝昊老师也挺年轻，应该才二十多岁，就是人严肃了点。
光是看照片，连玉还能想入非非，可是一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她不禁正襟危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老老实实地问，“帝老师，我也不知道伤口能不能好，您能不能过来帮我看一下？”
刚说完，她就觉得不对。这一点情感语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用嘛！
她原本不是计划哭诉几声的吗？
那边还是一个冷淡严肃的声音，“能好，没问题，明天开始回来上课。”
不，老师您看都还没看，怎么知道的？
“好，我会回去上课的。”
心里那么想，嘴上连玉还是情不自禁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这句话。
见鬼了！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她对着镜子赶快轻轻捏了两下脸，尝试缓和一下不听指挥的嘴部肌肉。
电话那头，帝昊冷冷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连玉听到这语气就是一个哆嗦，没忍住，把刚刚心里的想法一下子秃噜了出来，“帝老师，您是也买了这款产品吗？不然怎么知道这个效果的？”
除非亲自用过，没道理都能立刻算出她今天好完了，明天就能上课啊！
话筒那边一片冷厉，竟然半天没有回应！
好半晌，她才听到一个极其轻微的“嗯”……
她手一滑，下意识把电话就给挂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是不是知道了帝老师的什么秘密！
没想到帝昊老师，竟然也这么爱美的吗？
她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情不自禁地，把帝昊的照片移到了可以当做闺蜜的那一堆男生名字里面，然后看着他的冷脸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那边帝昊倒是莫名其妙，挂断电话，回头对叶莹莹说，“上次的推荐不错。”
他家里母亲很喜欢。
叶莹莹看着队长一本正经地谈论护肤品也觉得……太奇怪了吧？
她委婉地提醒道，“那个小姑娘可能有点误会。”
帝昊冷眼看过来，眉眼间似乎有些不解，“误会？”
“不，没什么……”她也不敢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本来要写到学校了，没忍住迫害了帝昊一下，真是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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