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茹今天一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匆忙赶了过来。
她知道女儿有些小秘密,闯到了第三关，还不知道把凌家那个老东西和他那儿子的肺管子戳成什么样了，不管霄霄有没有实力应对,那都是她的女儿！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
捅了女儿一刀的，不只是本就黑心肝的凌家人，还包括这个她等了十六年的男人！
温玉茹的心都快被冻住了，孩子被欺负的苦涩与怒火在燃烧,对面的男人更是火上浇油,让这一切不可抑制地爆发了出来！
“凌云肆,到底谁才是你的孩子！”尖利的声音宛若杜鹃啼血,充满了失望与悲愤。
凌云肆刚刚还没说完的话语一滞，他有些不大理解妻子为何反应这么大,皱眉走过去试图抱住妻子,小声说道，“玉茹，那毕竟是我大哥的孩子,霁月是凌家下一任族长……”
啪！
温玉茹一掌拍掉凌云肆伸过来的手,匆忙后退,哪怕自己险些绊倒也不肯再和凌云肆接触分毫。
凌云肆这才发现,妻子看过来的眼神……好像是恶心？
怎么会呢？玉茹不是等了他十六年……
碧霄看到母亲来了,忙过来扶住她，“妈,小心。我……”
温玉茹颤抖着被女儿扶住,相触的胳膊仍在发抖——气的。听见女儿想要开口，她捏了下女儿的胳膊，又撇过来一眼。
‘不要说话！’
碧霄有些担心，但还是闭上了嘴。
见女儿扶住了妻子,周围人还在看热闹，凌云肆也有些不高兴了。
一向温婉的玉茹怎么今天在外面这么不给自己留面子？
“玉茹，霄霄，你们不要任性，别总是针对大哥一家……”
“针对？任性？凌云肆，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果然是凌家养的一条好狗啊，你的心一直都只在凌家，在你大哥一家身上！你从来都没有顾及过我们母女！”
“玉茹！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事实！”温玉茹站直身体，将发丝捋到耳后，像是一头强忍着怒气的母狮子，浑身都是战意，她转身看向张维奇，“张修士，刚刚我女儿已经揭露出凌霁月作弊的事实，贵宗门不会想要这样一个两面三刀、不守信用、口腹蜜剑、黑心烂肝的小人做弟子吧？”
“凌……”
“我姓温，喊我温女士吧。”
“……温女士，按照考核的要求与标准，凌霁月不合格。”张维奇顶着凌云达和凌云肆的眼神，还是那副生人不近的面孔，毫不留情地说道。
“温玉茹！”凌云达本以为她只是和凌云肆闹一闹，没想到竟然敢直接插手外面的事，忍不住暴喝一声！
“很好。”温玉茹结束和张维奇的对话，看向凌云肆。
“听见了吧？”
“听见什么？”凌云肆不解。
“哈哈哈……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不拘小节，不懂人□□故，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那好大哥当面吼我，你都不觉得有丝毫问题。想当初成婚时你还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竟然就是这样的保护！”
凌云肆的面孔忽然僵住，似是这时才意识到问题。
他是说过要护着她一辈子的……
舔了舔唇，凌云肆还是绷着脸说道，“那是大哥，大哥还照顾了你们十六年，应该尊重一点……”
温玉茹立刻打断了凌云肆的话，“你知道你那好大哥是怎么照顾的吗？”
凌云肆一手背后，一手在腰前握紧，听见这话还有些不解，“日常照顾还能怎么照顾……”
“那让我来告诉你吧。你那好大哥的照顾，就是每个月施舍一点钱，恨不得碧霄给他女儿当丫鬟；祭祖的日子让碧霄跪在祠堂外面，放任他的女儿来欺负；是硬生生分开我们母女，让霄霄去城里上学却不肯让我陪着；是觊觎我的嫁妆和功法，觊觎温家最后的一点传承！”
温玉茹越说越气，“你回来的前一刻，你那好大哥都还说霄霄拿了你们凌家的法宝，要让她交出来呢！这些事情，这么多年的屈辱……凌云肆，你怎么都视而不见呢！”
“我……”好似浑身血液忽然冻结，凌云肆惊呆了！怎么可能呢？
他看了看哭诉自己的妻子，又看了看身后的大哥，“大哥，玉茹说的……”
凌云达很想反驳，可是其他人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凌前辈，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温女士说的是真的，我们宋家听过。”
“碧霄她爸啊，唉……这事儿，我们确实也听到过一点风声，大家都觉得你回不来了……”
“玉茹这些年确实很不容易啊，我说怎么碧霄和白霜都去城里上学，玉茹没跟着去，毕竟也没看碧霄有带什么其他人过去啊，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在那边住着……”
“四叔，碧霄堂姐真的很不容易。我见过白霜堂姐总是找麻烦，还到处说碧霄堂姐坏话……”
凌家人、宋家人，还有其他看热闹的纷纷发表看法。
凌霁月他们可都瞧不上，要是这回凌前辈被凌云达说服得回心转意了，之后哪里还有他们的机会！
张维奇是说不收，可是凌云肆一心要收也没办法啊！
凌云肆的手捏得更紧了，他转身施法禁锢住了凌云达，“大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说就是小孩子矛盾？
不是说生活得很好？
不是说要不是他凌云达帮忙挽留，玉茹可能都改嫁走了？
为什么他听到的是两个版本！
凌云达这会儿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他急切地想要反驳，“四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我只是偶尔，偶尔太忙了，没来得及兼顾……”
“凌云达，你敢开库房吗？我温家的功法还在里面没错吧！”
温玉茹抛出这一句，凌云达的脸色都快灰败下去了，其他人更是惊讶。
凌家家主觊觎别人家功法是一回事，真的搞到手又是一回事了！
修真界传承下来不容易，这样的做法，和断人家一族传承有什么区别！
“大哥，你倒是说话啊！”
凌云肆的手上青筋爆出，内心挣扎到了极点。一边，是他的大哥，他记忆里关系好了二十多年的大哥。另一边，是他的妻子和女儿，是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他以为他们能和平共处，以为他们能成为一家人，可是到头来竟然都只是他以为吗？
他的妻子和女儿竟然遭受过那么多痛苦！
略有些粗糙的手不知不觉爬上凌云达脖子，元婴期的威压几乎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凌云达双腿软得跪倒在地，可是脖子又被提着，像是一只死到临头的鸭子，他张嘴，哽塞地说不出话，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儿女，却发现他们只是淡漠地看着，好似没有太多情绪。
他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们吗！
“呃……嗝……”那双手在慢慢收紧，凌云达双手猛烈挣扎着，挥舞着，在某个临界点，好似忽然丧失了一切力气，他半阖上眼，嘶哑地说道，“是真的……”
怎么会是真的！凌云肆手一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啪！
凌云达被松开。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想要往凌霁月和凌白霜那边走，却见他们二人避开了，凌霁月甚至还开口，“四叔，我爸他确实犯了大错，您要杀要剐都行，只盼您早日消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云达的脚步骤然顿住，他的儿子是在说，要用他让凌云肆消气？！
这还是他的儿子吗！
凌云肆听见这话，忽而期盼地看着温玉茹，“玉茹，你想要怎么消气？”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是不是消气，就能回到从前？
只是这会儿，温玉茹的眼里却只剩下讥诮。
“凌云肆，随你吧，我已经受够了。”
这句话里面，好似没有什么气愤了，凌云肆心里却比之前更慌，他只感觉事情正在向一个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他不敢问温玉茹了，只想再拖一会儿，“霄霄，爸爸错了……爸爸过去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现在爸爸给你出气，你想怎么做？”
碧霄转过头，“凌前辈，您记错了，我没有过父亲。我没有灵根，当不得您的女儿。”
碧霄以为自己会有情绪波动，这会儿却发现好似那点情绪都不会有了。本来过去十六年就没有过多少期待，现在彻底没了也好，她和母亲都是普通人，到底还是要走回普通人的道路。
凌云肆急忙说道，“怎么会！我的女儿就算没有灵根又怎么样！谁还敢欺负她吗？”
这话一出口，他忽然就意识到——是啊……过去十六年，他的女儿不就是因为没有灵根，又没有他在身边而被欺负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会在身边的，不会有人敢再欺负她了！
凌云肆渴盼着再看一眼女儿，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回望的眼神。
他强撑着嘴角，只好又看向温玉茹，“玉茹……”
“我温玉茹也当不起凌云肆的妻子。”温玉茹仿佛重新变回温婉的模样，脸上愤怒的红晕褪去，姿态优雅，只是那语气，却像是面对陌生人。
“玉茹，玉茹，你别这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
“离婚吧。”温玉茹抬起头来，口吻异常坚定地说，“我们离婚吧。”
凌云肆听到这句在心魔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话，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境地，他的血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流淌着的只剩下悔恨凝结而成的冰渣，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期盼，“玉茹，我好像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你都等了我十六年，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玉茹，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离婚吧，我没有开玩笑。”温玉茹冷冷地，打破了凌云肆的最后一道幻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完，下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