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光十分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摆脱窘境,出人意料的,石昊这一次的吻却很平静,他只是用温凉的嘴唇抵着她的唇瓣,就那样静静的,紧紧地拥抱着她。
两个人的呼吸安静地萦绕在一起,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甜意,时间仿佛静止了,很短又很长。
胡晓光老老实实的被石昊抱了一会儿,可他这样也不进也不退,倒弄得她心猿意马起来,忍不住抬起眼眸看他,发现石昊竟是闭着眼睛的,黑色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铺开,眉间若隐若现的“川”字皱纹也舒展开来,脸上的神情恬静纯粹。
好像是曾经听什么人说过,一个男人吻你的时候闭着眼睛,说明他是全身心地爱着你,沉醉于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分分秒秒都是美妙的感觉。
胡晓光心里袭来阵阵痉挛,感觉内心的平衡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竭力想要平复心情,可惜情绪过于强烈,她忍不住轻轻动了动。
感觉到胡晓光动作和目光,石昊低低地喟叹一声微微睁开了眼,对上她的目光,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可千万别说话别动,别回应我,我不保证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实在是,这太煎熬了,太折磨人了。
胡晓光感觉到他手心发烫,被他这一句感慨弄得汗毛都竖了起来,退后了一步蹙眉看他,“不要这样,别把我太当真,这样对你我都不好。”
我只是个匆匆过客,不是归人,我是一个泡沫,是一片幻境,我最终能能留给你的,只有回忆里一地清冷的白月光。
石昊没说话,定定地看她,墨黑的瞳孔里映着同一个人的身影,他眼里的柔光像是一潭安静的湖水,让人觉得只要一脚踏进去,就会溺死在那柔情里再也不想出来。
他这种眼神真让人受不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太迷幻了,这家伙在其他人面前总是沉静得像把古刀,一到她面前就秒变一只奶猫,她拿他也开始没有办法了。
胡晓光偏了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很是挫败地说:“我喜欢蒙九隆。”
“呵,又来了。”石昊轻笑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你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他,他长得好看,你对他一见钟情。”
胡晓光:“……”
这,好像是我的剧本我的台词吧。
“我根本不信,你再换个别的理由拒绝我。”石昊紧盯她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晓光心里一阵慌乱,躲闪着不敢看他。
石昊挑眉道:“你完全可以直接说你不喜欢我,你心里没有我。你为什么不这样说,却要找个别的男人做挡箭牌?”
“我……”胡晓光狼狈极了,对啊,她为什么不说。
“因为你心里也有我,就像我心里全是你一样。”石昊浅浅地笑了一下,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被人爱着也并不是全无感觉的。
“我没有,我不喜欢你。”胡晓光连忙气急败坏地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她腿一软蹲在了地上,抱着头把脸藏起来:胡晓光,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喜欢他,即使完成了任务你也不能留在这里!你想过你爸妈吗,你是独生女啊,你不回去他们怎么办,你难道要让他们变成失独老人吗?
想起那些关于失独老人的报道,胡晓光心如刀绞,她抬起头,满脸泪:“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我是独生女。我不能这么自私,我爸妈不能没有我。”
“那我去求他们,我跟他们好好商量,实在不行的话……”胡晓光的眼泪让石昊手足无措,他跪坐在她面前,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亲吻她脸上的泪水,皱着眉头下定了决心:“再不同意的话,我入赘你家也行。”
“入赘?你疯了。”胡晓光瞪大了眼睛,泪眼朦胧中写满惊讶,她记得她看得那些小说里,都写古代男人把当上门女婿视作奇耻大辱呀。
“娶不到你我才真会疯了。”石昊无奈地说,“就希望岳父大人能大恩大德,给我留个儿子姓石,毕竟我家里是真有皇位需要继承。”
“不要脸,谁要给你生儿子了。”胡晓光红着脸哑然。
石昊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亲吻她的脸:“别哭了,将来我们生十个儿子,九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生十个!胡晓光擦擦眼泪一骨碌爬起来,“滚,离我远点,老子不嫁。老子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那生二十个,从现在开始一年一个生到你五十岁,我能行的。”石昊追过去又把她拽回怀里拥着。
“二十个?”胡晓光直接气笑了:“对不起,打扰了。”这家伙是人吗,一年一个生到五十岁。
“你也真敢想啊,这是人干得事吗!”胡晓光被石昊为她描绘出的下半辈子美好生活吓得直哆嗦。
石昊把她禁锢在怀里不许她挣脱,拿薄唇轻轻琢着她的耳根,拿鼻尖厮摩着她的脸:“这当然是人干的事儿,就是一个人干不了。我为什么不敢想,我现在就很想……,我快忍不住了。”
“王爷,末将想到办法了。”马冀中风风火火的脚步丝毫不比他兴冲冲的声音慢,话音刚落他已经冲到了屋里,望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手里的拿着的一沓子卷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胡晓光闪电般推开石昊,几步窜出去两丈远,同坐回椅子上假装看书。
“啊!”马冀中一拍脑门,“末将好像又给忘了,我先出去想一会儿再进来。”
他立刻脸红脖子粗地转身,片刻不敢停留,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啊——,”胡晓光懊恼地捂脸哀嚎着:“都是你这个混球害得,让我怎么见人。”
石昊不以为然轻笑了一声,“有我在,谁也不敢嚼你舌头。”
他回到主位上坐下,摆好两条大长腿向后一靠,双手抱在怀里浅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始乱终弃的,那晚在我娘面前对你发的誓言都是真心的。”
胡晓光叹息着以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可我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无论什么都不能答应你。我们只是战友,没别的。”
“那本王也告诉你,不管你因为什么苦衷不能答应本王,本王都会帮你把问题解决。本王也是还是那句话,除了我,你这辈子别想跟别的男人了。”
石昊掷地有声,明显带了火气,不等胡晓光回应,他朗声对外面的马冀中喝道:“滚进来!”
马冀中听石昊叫他,立刻麻利地滚了进来,他自知自己闯了祸,像个刚嫁到婆家第一天的小媳妇儿似的,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
“何事?”石昊冷冷道。
“末将知错了,末将不该不敲门就私自往里闯,王爷平日里教导的举止有礼,言谈有度,末将以后一定牢牢记在心上,再也不敢了。”
石昊顿时皱了皱眉头:“嗯?”
马冀中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屋里,胡晓光看起来镇定从容地喝着差,王爷面容冷穆,神情自若,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宛如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
马冀中不禁发自内心地想,这两人装傻充楞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天下无敌啊,真他娘的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找本王何事?”见马冀中一直发呆,石昊不耐烦地再次出声提醒。
胡晓光扫了马冀中一眼,她忽然发现,石昊每次生气的时候,就不会说“我”了,开始自称“本王”,不知道眼前这个铁憨憨明白不明白,大老板眼下心绪不佳,千万别再惹他了。
马冀中跟着石昊多年,当然对自己老大的脾气了如指掌,他立刻挂上了纯洁无瑕的笑容,仿佛刚才他什么也没看见。
在脸颊上一对儿深深大酒窝的加持下,这个红脸汉子看起来憨厚无比,“末将来找王爷谈剿匪之策,末将有个新的点子,想请王爷指点一二。”
石昊懒得说话,只是颔首示意他继续讲。
“末将想,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邻里间的妇人尚且常常口角,何况这些勇武好斗的土匪。于是末将便去翻阅了调来的卷宗,果然发现了一些土匪们抢地盘夺肥羊的械斗记录。”
马冀中看了石昊一眼,见石昊凝神听着,便接着道:“末将觉得可以从此处下手,挑那些四处树敌的寨子先下手,到时候他们既无人来救,又无处可逃,我军便可围而歼之,各个击破。”
“这是个办法。”石昊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无笑意,“你具体说说思路。”
马冀中正色道:“末将想,这些土匪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假若我们攻下了一个最强的寨子,其余的寨子自危而主动抱团,后续就会难打。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搞清楚这些土匪之间的小集团,兵分几路,第一轮打击先打趴那些可能成为领头羊的寨子,剩下的那些三腿羊没了头羊就好打了。”
石昊脸色缓和了不少:“你长进了。”
马冀中“嘿嘿”一笑:“这都是王爷教导的好,末将时刻谨记您的话,打仗就像下棋,下一子要想三子。”
“马都统。”胡晓光开口说道:“那你有没有搞清楚这些寨子之间的亲疏远近,利益纠缠呢?”
“这个么?”马冀中挠挠头,“给我点时间,肯定能搞清楚。”
“没有时间了,你想想,全天下都知道秦王出来剿匪了,你却迟迟没有动静,不是在打王爷的脸么。”
“那你说怎么办,要依着我原来想法,上去直接锤死那帮狗娘养的,锤不死我直接放火烧山。说不行的是你,说什么要巧赢的也是你。”马冀中无奈摊手。
“你知道山火多可怕吗,怎么能烧山呢,简直是扯犊子。”胡晓光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石昊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马冀中,你知道朝中多少大人等着这批宝贝蛋子过年吗?你把他们都弄死了,到时候言官弹劾的时候,别怪本王不保你。”
马冀中立刻想起那日在朝堂上,一群大人们为了争抢这批壮劳力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王爷请恕罪,是末将太冲动了。”
石昊伸手把胡晓光正装模做样看着的那本《匪徒概略》拿了过来,淡淡对她说了句:“拿反了。”
我艹,胡晓光这才发现她一直把书拿倒了,羞得恨不得刨个地洞钻进去。
他修长的手指捻着书页翻了起来,找到一页以后,把书递给了马冀中:“最了解土匪的当然是土匪了,你去招安这个人。你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你不明白的土匪标记他明白,你听不懂的黑话他能懂。”
“青驴山青石寨,匪首荣世昌。”马冀中接过来看了,抬头惊讶得看着石昊:“这是个小寨子啊,王爷怎么挑中了这个人,他有什么能耐。”
石昊想起胡晓光讲解的这个人的生平,活埋了几次都死里逃生,忍不住摇头笑了笑:“照着胡侍卫所言,大约就是会土遁吧。”
“土遁?”马冀中莫名其妙地看着胡晓光,戳了戳那一页纸,“原来这家伙是个道士出身呐。”
胡晓光看了石昊一眼,心里一暖,原来自己说的话,他是肯听的。
石昊对她笑了笑,“你再给马冀中讲讲吧。”
胡晓光三言两语又重复了一遍,马冀中听完了,咂摸了一些嘴,奇道:“说起来,他三叔为什么如此看不惯他。”
这倒是把胡晓光问住了,她想了想:“大约是因为,他虽然和他三叔都姓荣,都是一个家族的,但是派系不同,他三叔是南派的,而他是北派的吧。”
南派的三叔,这是什么鬼?马冀中听得莫名其妙,
石昊淡淡道:“家里有个侄儿从小惯会小偷小摸,估计他三叔吃了不少亏吧。这家伙是个炮仗,指不定哪天炸了,与其天天等着他炸,不如亲手把他点了。”
马冀中顿时明白了,对一个家族来说,与其让不靠谱的后生惹了大事儿举族被牵连,不如先灭了这小兔崽子,他遂有些怀疑道:“这家伙虽然经历离奇,但是人可信吗?招安了之后能真心归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