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婶和小崽永远的留在了老母庙里。
也在最后一刻,陈晨见到了盖头金像的真面目。
这后山孤庙啊,果然供奉的不是歪脖老母,而是人身狼头的妖邪。
或者简单点说,是玉虚子藏污纳垢的地方!
天亮后,小平头带着餐食过来探望。
小妍还没醒,陈晨把昨夜两探老母庙的经历与他说了。
小平头越听越愣,&sp;&sp;特别惊诧于庙里发生的种种光怪陆离的现象,膨胀到数十倍高的金像,无限循环的供堂,到最后花婶功散力竭留下小狼崽赴死的时候,感性的他,也跟着红了眼睛。
“对不起,&sp;&sp;我昨晚没去帮你们”
小平头把小妍花婶照顾的这么好,接应陈晨上山,&sp;&sp;指明藏坛位置,&sp;&sp;已经做的够多了。
并且他从小受玉虚子教导,如今夹在师父和朋友之间,选择起来本就相当困难!
“不怨你,你也帮了大忙!只是”陈晨顿了顿说,“你不觉得,你这个师父很不对劲吗?”
“是,自打我从东魁县回来,他的脾气就”
“我说的不是脾气!”陈晨立刻打断他。
“我跟你明说吧,后山的破庙,根本就不是歪脖老母庙,庙里金像也没有被贼偷,而是悄悄的供着狼头人身的东西!”
“狼”小平头也曾经历了假东魁山的事儿,一听到狼这个字,至今还有些敏感。
“陈晨!”他有些难以接受,望了眼床上的小妍,&sp;&sp;把他拉到一旁。
“你什么意思啊?你怀疑我师傅在后山供狼?”
事到如今,已经有身边人付出了生命的惨痛代价,为了更长远的对抗,&sp;&sp;也为了帮助朋友认清真相,提防玉虚子这号危险人物,陈晨只得和盘托出。
“早在我第一次上终南山的时候,你师父就给我讲了一个道长和狼的故事。故事里,张道长求仙不得,临死前嘱托他曾经救过的一匹老狼,将他好好安葬,方便来世成人再修,结果那匹狼背信弃义,吃了道长尸骨,披上人皮当起了人”
小平头皱着眉,有些不明所以。
陈晨接着解释,“这个故事你姑且听着好了,问题是,你师父后来说,13路末班车上的一家人,就有故事里的那匹狼!”
“这”小平头憨厚的方脸扭吧到一起,&sp;&sp;不忍猜测说,&sp;&sp;“谁呀,谁是?是那个小姑娘顾人盼吗?”
“是顾左峰!”陈晨垂下头,&sp;&sp;舒了口胸中闷气,“最起码,你师父当时是这么跟我讲的,顾左峰吃了道长,披上人皮做了人后,突然良心发现,来到终南山,与他讲了这些真相。”
小平头瞪大眼睛,“那顾人盼和钟殷红是怎么回事?”
“钟殷红和顾左峰一样,只有顾人盼是张道长转生,故意被他们收养在身边的!”
“还有”陈晨继续说,“13路末班车的出现,是受到背后一个叫钱老师的人安排,这个你应该知道,但问题是,这位钱老师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我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存在!”
小平头越听越上头,为难的连声叹气。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我师父不是好人呗!”
“何止不是好人!”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陈晨索性一捅到底。
“你想想,钱老师如果不存在的话,那最开始与13路有羁绊的,可就只剩下你师父一个人了!而且就在昨晚,我亲眼见到他放坛子的孤庙里,竟然供着人身狼头像!”
随着谈话的深入,气氛逐渐严肃到令人窒息的地步,陈晨一鼓作气,给出结论:
“所以我怀疑,你师父讲的故事是在扯谎罢了,就算是真的,顾左峰真是那匹狼,他很可能与他一伙,而并非对立!他一直以来想救顾人盼下车的初衷,也就不成立了!”
玉虚子的正派人设,已经根植在小平头的内心深处,如此突然推翻,一时间让他难以接受。
小平头整个脑袋都涨红了起来,开始变的磕磕巴巴。
“兄弟,你就,就因为你看见了庙里的金像,就认定我师父跟顾家人是一伙的,会不会太武断了,毕竟那是一座弃庙啊,就算有人在里面供狼,也未必就是我师父供的嘛!”
“好!”陈晨早猜到他会做此一说,立马又丢出另一个有力佐证。
“就算退一万步,金像不是你师父供的,但藏在庙里的两百多个坛子可和他脱不开干系吧?”
“坛子,坛子又怎了?”小平头感到不安。
“你知道,那些坛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吗?除了为数不多的脏东西,更多的是心愿未了,突然暴毙的普通百姓!”
依玉虚子所言,后山的两百个坛子,都是他的丰功伟绩,足见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小平头哑口无言,终于不再替师父辩解了。
多年信仰崩塌的悲伤不可言喻,他失望的垂下脑袋。
“你确定吗?”
陈晨也有些不忍,但人命关天,总比见他日后出事强。
“花婶临死前,叫坛里人逐个问话,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
“唉!”小平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里的念想已经极其低微了。
“我只是觉得他的脾气变的更糟了,没想到不过,他不是还帮你朋友驱了邪吗!”
陈晨将手搭在小平头的肩膀上,“其实那晚,他驱的不是邪!这就是我这次回来一定要带走坛子的原因!”
小平头沮丧的可怜,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沉默半晌,才声音沙哑道:
“师父绝对知道你来终南山了,我估计,还有一天就回来了,你既然找到了坛子,就别耽搁了,赶紧走吧!”
“那你呢?跟我一起走下山吧!”
小平头勉为其难的动了动嘴角,苦笑着说: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还得留下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放心,如果他真像你说的”
小平头更咽住了,抹了把眼泪才继续说完:
“那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该说的该交代的,都已经结束了,尽管话题十分沉重,代价十分沉重。
没多过多久,小妍终于醒了,她没哭没闹只是躺在床上失魂落魄的问了句:
“花婶没出来吧?”
想到最后一刻,花婶把小狼崽也一并留下陪葬,令陈晨更加心痛。
“只有我们俩活着出来!”
等小妍转过头去才发现,她的枕巾早已经湿透了。
吃过早饭,陈晨抱着柯老的坛子,准备下山离开。
六家门扑空,后山的孤庙毁了,小妍花婶也不见了,他们这一走,可以想象的到,归来的玉虚子势必暴跳如雷,小平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也肯定不会好过。
陈晨还是替他担心,他却把心态摆的很平,“反正不会死!”是他对自己处境的宽慰!
这个时间,老刘应该换了地方,该去哪里找他,事先并没有约定好。
当初想的是,有小狼崽这个活雷达在,一切都不成问题,可是万万想不到,事不随人愿,变化远远出乎意料。
况且来的时候,还借了13路的光,这次再想去哪里,都免不了一番折腾了。
下山的一路,小妍一直走在前面,一个字也没说,陈晨的心情同样沉重,并没有打扰她,只在心里想着事情。
该去哪里呢?不管去哪里,都要先把这个得来不易的坛子藏好!
陈晨左思右想,最后敲定了一个心仪的好地方。
从终南山脚去火车站,要坐一段长途大巴,小妍去买票,陈晨抱着大坛子坐在路边等待。
身边有个同样候车的小哥,他背着大包小包,偏分头发油的打成了几捆,吃着泡面,见陈晨什么行李没有,好奇的盯着坛子问:
“哥们儿,里头啥啊?”
陈晨撇他一眼,敷衍说,“酒!”
“你拉倒吧!”小哥夸张的咧嘴笑了。
“这么大个坛子要是装的酒,你能抱的这么轻松吗?”
见陈晨不语,他又凑跟前闻了闻,猛的眼睛一亮,大呼道:
“卧槽,老坛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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