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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晋江独发【心灵】(1 / 1)

声音。

无数嘈杂的声音包围了她。

各式各样的心声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叽叽喳喳,在以为无人能听到的内心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外表不能轻易流露的情绪。

当一个人,不得不把其他人阴暗、污浊、贪婪、邪恶的心声全盘接收的时候,是很痛苦的。

身边的人内心的每一份自私,每一份虚伪,每一份污秽,她都不得不接受。

这种过程真的会令人发疯。

【凭什么因为她年纪比我小我就要忍让她啊,尊老爱幼?呸。】

这是隔壁房间的那对双胞胎姐姐里对所有人温柔包容、内心却嫉恨着妹妹的姐姐的心声。

【那些男生都是傻瓜,只要对他们可怜的笑一笑就能得到糖果了。】

这是对面的房间里整个孤儿院最乖巧可爱受人欢迎的女孩儿的心声。

【等会儿我得好好表现,留到最后被那户最有钱的人家收养,不知道为什么旁边那家伙笑起来跟个白痴一样还会有人想要收养他。】

这是每次有人来选小孩子收养回家,都会热情推荐自己的朋友、希望别的小孩子能尽快被收养而排队排在最后的男孩。

【要不是因为学校要求志愿服务时长,谁会来这里照顾这群烦死人的小鬼。吃个饭还弄得满地都是。】

这是经常来孤儿院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被孩子们选为最有爱心的志愿者小姐的心声。

清澈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双眼紧闭,却隔绝不了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声音。

她所听到的世界是一个赤.裸且毫无谎言的世界。

被动发动的异能范围压缩到了方圆数千米,却仍有更多......更多......纠缠在一起的声音,像藏污纳垢的化工厂将污水排入大海一样,不容拒绝的拼命灌入她耳中。

全身被阴影淹没的黑发少女像囚牢里的困兽,围观猎物挣扎姿态的人类手持长矛,站在牢笼周围,对她虎视眈眈。

他们的心声化作了无数根淬毒的尖锐银针,强行从耳朵进入,刺破鼓膜,通过层层阻碍穿透她的大脑。

清澈上一次经历这样的噪音轰炸,已经要追溯到刚被鸣瓢秋人收养的那几年了。

而在现在,在这个被梦的力量侵入了的现实里,她与鸣瓢秋人不过萍水相逢,自然也就逐渐失去了原本能克制自己等听到他人心声的天赋的方法。

比起外人所想象的,像一个幸福乐园一般的孤儿院,现实中的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都有两幅面孔。

她见过两个孩子因为掉在地上的一颗沾满灰尘的糖果大打出手,也目睹过他们为争取自己被更好的家庭收养而层出不穷的手段,听到过他们天真而又纯洁的外表下,那颗早早被社会污染的、精明而又市侩心声。

她受够了智力发育障碍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在发出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声,她受够了哭声和尖叫,她受够了失去哄孩子耐心的工作人员的低吼,内心丧失所有风度和礼仪,犹如泼妇骂街一般的咆哮。

她每次从变质了的人类幼崽直白的邪恶心声中逃离到学校,以为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会更加干净。

然而却发现这里的人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接受过高等教育,他们的心声更加复杂诡谲,披上了一层虚伪得令人作呕的外衣。

清澈衷心的希望,人类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向她并不信仰的神明虔诚的许愿,希望那些嘈杂的、无礼的、脑袋里或空空荡荡或被废料塞满的金鱼全部缺氧而死。

被评价为凌驾于现存的所有异能力的天赋解放了她的思想,开阔了她的眼界,却以百倍的杀伤力给予她痛苦。

没有人关心她的痛苦。

没有人关心一个实验品的痛苦。

只是一个研究项目、一个让研究所的所有人更进一步的工具。

人们往垃圾桶里扔垃圾的时候,会考虑垃圾桶的感受吗?

垃圾桶是人制造出来的,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给那些垃圾一个居处,所以不会有人考虑垃圾桶的感受。

但如果把垃圾桶,换成人呢?

在被迫直面人类内心最幽暗的部分中,仿佛灵魂飘升到了宇宙,清澈看着地球这个透明的鱼缸,看着里面的碳基生命金鱼一样的游来游去,茫然的张着嘴着喂食。

她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每天总是在重复同样的事。

一件简单的事明明一步就能处理好,却非要绕几百个弯子。

就像试卷上的那些数学题目,明明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却偏偏要写下枯燥乏味的解题过程才能得分。

就像一件简单的案子,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谁,却偏偏要说出推理过程并且找到再明显不过的证据才能勉强被人相信。

这个充满了谎言的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类,他们都在费尽心思的伪装自己不被他人看透,仿佛这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可落在她眼里却一览无余。

【你为什么要从飞机上下来?】

【你为什么要降落?】

【你为什么要着陆?】

少女神经质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她。

优雅动听的德语像裹挟着细沙的流水,从那些喧嚣的声音中脱颖而出。

这声音是真实的,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其他人的心声游离在感官之外,清澈睁开眼睛,翠绿色的眼瞳仿佛在黑暗中散发着幽深的冷光。

是海蒂。

母亲遗留给她的、能压制她天赋的梦境异能,随着梦境不受控制的与现实交融,逐渐开始发生了变化。

随着梦境开始入侵现实,这些由她性格的一部分捏造成的傀儡,似乎开始觉醒自我意识了。

其中觉醒最快的就是海蒂。

海蒂甚至可以自己推门走出她大脑中的宫殿,她或许该庆幸这些傀儡永远无法伤害她们的创造者?

外貌永远定格在十四岁的天才少女像一个安静的旁观者,又像一条阴冷的毒蛇。

头疼欲裂中,清澈疲惫的闭上眼睛,声音微冷:“如果你再擅自从房间里跑出来干扰我,我就毁灭你的爱。”

【缘小姐,你在害怕我。】

【我是构成你健全人格的一部分,我是你超乎常人的敏锐,我是你压抑在平静外表下的神经质,我是你对自我的鞭挞和审视,我是你天生的离经叛道,我是你女性身体内被隐藏的母性,我是你对爱情和性.欲的渴望和好奇,我是你不愿承认的、对他人的温柔......】

微卷的长发像金子般灿烂、深邃的眼瞳像蓝宝石一般璀璨的少女仿佛在吟唱一首华丽的咏叹调,末了却轻柔的像叹息。

【为什么你要害怕我呢。】

温柔的语言犹如低舞的蝴蝶落在花瓣上,又像优雅的天鹅落在波澜不惊的湖面,在聆听者的心里泛起涟漪。

清澈没有多再去理会或者说下意识的不去理会海蒂。

为了屏蔽周围人无意识中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心声,她分.身乏术。

其实,她脑域开发完毕、探索自己天赋的那段时间,对外界的好奇让她兴奋的去探索更多人的心声。她从未让那些戴着笨拙头盔的研究人员知道他们带的小玩意根本阻挡不了他们的心声向她涌来。

清澈曾经很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充实感,但很快她就开始嫌弃自己以前的愚蠢。

见识并且亲耳听到了太多表里不一的人类,兴奋感和好奇心如潮水般褪去,失望、孤独、厌恶接踵而至。让她变得冷漠和麻木,思想的自由与身体的不得自由,更让她的内心蒙上阴霾。

没有得到梦的力量抑制天赋的那段时间,清澈甚至觉得自己是半疯状态,天知道她重获自由后会做出什么事报.复社会继而自毁。

一直凝视深渊,深渊也终将吞没她,让她在意识到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后,逐步走向自我毁灭。

但有一个人选择向她伸出了手。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这样的人。

他洞悉人心,却不被人心的幽暗侵染,他手染鲜血,却依然心怀正义与善良。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只想保护他最爱的人。

他是她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生活在黑暗中的孩子,第一次见到了光。

她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吗?

她也可以成为被他保护的、最爱的人中的一个吗?

那个从光明中降临的男人伸手,蒙住了她凝视深渊的双眼,给她带来了久违的安宁,让她不至于对人类绝望。

“缘,不要听那些声音,找到我,只听我一个人的声音。”

这是铭刻在清澈内心深处的一句话。

每一次异能失控时,父亲的心声就成了她唯一的港湾,此世唯一不变的锚点。

但现在,这个心声从她能聆听到的范围里消失了。

努力适应着新的锚点,清澈翠绿色的眼瞳中不知不觉有了泪意。

缘最初没有家,失去了妻子和女儿的鸣瓢秋人给了她一个家,后来,终于能熟练使用梦的力量的缘,把死者送回了悔恨的父亲身边。

鸣瓢秋人有家了,缘却又没有家了。

【你已经被套上枷锁了,缘小姐。】

海蒂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缘在梦境中捏造又在梦境与现实的交融中侥幸觉醒意识到一具傀儡,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但她并不在意这一点。

因为像她这样的傀儡,不仅寄托着他人对缘的爱,也保存着缘付出的爱。

清澈冷酷的警告:“适可而止,海蒂。”

“你又有多了解我?”

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仿佛识趣了一般,脑海中少女甜美的嗓音终于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作者个人的一些微小的感慨:

*

在鸣瓢秋人抓住坠落深渊的缘之前,她每时每刻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

黑暗中,缘茫茫然向那个消失的光影伸手。

*

“我的父亲啊......你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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