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铃也没想到。
这位孙女士说是没请到江晏舟……但她请到了江晏舟的徒弟！
她和孙女士在病房门口，跟一个小少年狭路相逢。
小少年穿着长袖长裤，一头黑发柔软又蓬松，低着头，很紧张、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师师师、师姐好——”
苏铃：“……？”
她半天没反应过来，格外疑惑地问他：“你喊我什么？”
小少年更加害怕，脑袋压得更低。
他不敢看她，转头看着病房的门，小声说：“我我，我找你好久了……”
“……找我？”苏铃更疑惑了。
叶星财点点头。
苏铃看见他的脑袋后面有一根细细的小麻花辫。
这让眼前的小少年看上去更加乖巧可爱。
小少年凑近她一点，低声说：“这边结束以后，师姐可以不要急着走吗？”
苏铃点点头：“你别把江晏舟喊过来，我就不走。”
叶星财低声道：“师父现在来不了，他……”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两位……”
她看着苏铃和叶星财，两个小孩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年轻。
“大师”这个词，确实是很难喊的出口。
“……两位小师父。”孙晴说，“需要进去看吗？”
这喊得像是小和尚一样。
苏铃倒是不在意，点点头道：“要的。小孩，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叶星财紧张地捏紧了衣服下摆：“师姐，不、不可……”
他说到一半改了语气：“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孩吗？”
“不好意思。”苏铃道，“怎么称呼？”
叶星财：“我叫叶星财，你可以喊我星财，师父都这么喊我的。”
苏铃点点头：“那你喊我苏铃吧，别喊我师姐。”
孙晴：“……”两个小孩怎么聊起来了。
她带着苏铃和叶星财一起进了病房。
三个人进来之后，苏铃才发现，病床旁边已经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个中年男子，而另一个则是和床上少年年纪相仿的男生。
中年男子很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道：“来了？”
这病房里还有另外三个病人，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周围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中年男子红着眼睛，看起来也很痛苦和悲伤，但对苏铃和叶星财倒是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就这两个……”他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苏铃猜测他大概想说“小孩子”。
其实她真的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住之后还仔细观察过，这幅身体和她离开的时候肯定是有区别的。
她离开的时候才十六岁，这十年来，自己的身体似乎是陷入了一种缓慢生长的状态。
格外缓慢，也并不明显。
再加上她本来就长得显小，也不化妆打扮，所以看上去才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
她估计自己都快有二十岁了。
这种外表能更容易让人相信，获得便利的同时，自然也要承受不方便的地方。
苏铃叹息一声，看了眼床上的少年，未加思索，便直言道：“这孩子是被女鬼招了魂儿。”
她的话让床边上的三个人都是一惊。
只有叶星财，低头凑近少年看了看，还扒了一下他的眼皮，点点头附和道：“确实是女鬼。可是很奇怪……”
另一个少年忍不住追问：“哪里奇怪？”
苏铃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男孩子一怔，有点尴尬：“哦，我是许贺的班长，代表同学过来看望他的。”
苏铃问：“他平常和女孩子关系好吗？”
班长为难道：“这……”
“你问这个做什么？”中年男子冷哼道，“他们班里的女孩子还能是女鬼了？”
苏铃：“呀，急什么，这不得慢慢推理嘛。”
“不能……”孙晴忧心忡忡，“直接招魂吗？”
苏铃伸出食指，很随便地点了下他的额头。
众人：“……？”
“看吧，不是我不招。”苏铃耸了耸肩，“是他追在人家女鬼后面，不愿意回来呢。”
众人：“……”
“很有可能。”叶星财点点头，“这是个很年轻的游魂，而且感觉不出什么怨气……”
中年男子愤怒地涨红了脸，对着苏铃和叶星财道：“别他妈的在这里装神弄鬼了，你们——”
孙晴连忙拦在苏铃面前：“你别乱吼，有本事你把孩子救回来？让医生把孩子救回来？”
这话让暴怒的中年男子沉默下来。
他一口气憋住，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怒气冲冲地走出去。
孙晴又红了眼眶，无奈地对苏铃和叶星财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是实在没办法……”
班长好奇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没有。”苏铃说，“但是会有一种目前科学还没有办法解释的情感思维裂变产生的量子能量聚合体。”
这一长串词语砸的班长晕头转向：“是、是吗……”
“他身上有很重的年轻女性能量聚合体留下的痕迹。”苏铃一脸严肃道，“解释起来很麻烦，后面都是专业的东西了。”
班长：“……”
孙晴：“……”
在这边看也看不出更多，苏铃主张要去他们住的地方看一看。
因为许贺在发烧昏迷之前所说的最后一件事情，是要到楼下去看一看。
很有可能是他听见那个女鬼在楼下喊他。
没喊到他的人，就把他的魂儿给喊走了。
孙晴问需不需要跟着一起去。
苏铃摆摆手拒绝了。
因为她身边的叶星财一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有话必须对她说的样子。
她问出许贺家的住址，出门打了辆车，把叶星财也一起带上了。
叶星财在车上就显得很求知若渴，迫不及待地问苏铃：“苏铃姐，你说的那个……情感思维裂变产生的量子能量聚合体。”
苏铃：“……”
原来记性特别好听一遍就能记得的人不止她一个。
“那个。”叶星财问，“是真的吗？”
苏铃惊讶地看着他：“当然是我乱编的。”
叶星财：“……”
“那些东西的存在现在是不科学的，那些小孩子可不能相信。”苏铃认真道，“没听说过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
叶星财：“……”
“不过也不完全是瞎说哦。”苏铃说，“没准以后科学进步，就能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鬼魂的存在了。到时候，他们也许真的就把鬼魂命名为感情思维裂变产生的量子能量聚合体。”
叶星财肃然起敬：“你说的对。”
苏铃：“……”
这样欺骗小孩突然有点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司机听见一点他们的对话，偷偷笑了好几次，下车的时候还用一种“你好坏坏”的目光盯着苏铃。
苏铃：“……”
他们从车上下来，拐个弯就进入了许贺家所在的小区。
许贺的家庭环境还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他们住的小区还算高端，可因为要还房贷，加上孩子上学，家里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十来万的存款，不会再多了。
他们在楼下转了两圈，很快吸引了小区里保安的注意力。
“哎，你们是哪一户人家啊。”有保安过来问，“新搬来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呢。”
因为面对的是两个“小孩子”，保安大叔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了一点儿。
苏铃和叶星财对视一眼。
叶星财显然很害怕和陌生人讲话，已经开始紧张地低头了。
苏铃率先迈步走到他前面，对着保安友好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们是王贺的同学，过来看他的。”
保安显然也不会认识每一栋住户：“王贺？”
他摆摆手道：“行，那你们小心点，不要乱跑啊。”
苏铃看起来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带着叶星财走到小区深处，终于找到了一块类似中老年人活动中心的地方。
此时刚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不少买菜回来的阿姨在这边聊天。
也有一些锻炼的大爷大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在广场中心，有两个大爷正在下棋，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苏铃过去的时候，刚好棋局结束，大爷们纷纷散去。
只留下几个人在那边回味刚刚的激烈对抗。
苏铃看中一个发言最积极的大爷，过去跟他打了招呼，还对他招招手。
大爷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啦，小姑娘。”
苏铃凑过去，笑嘻嘻地说：“您好呀，我想问问，最近这小区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呀？”
大爷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八卦。”
苏铃：“……”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个大爷总是打成打野，写出来就变成两个打野在下棋……
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画面，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