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山里的学堂,汐鸾正认真听夫子讲授道经,思索着玄妙道义之时却突然察觉到有东西在捅自己的腰。
碍于堂上正襟危坐的夫子,汐鸾只斜眼瞥着他的举动,身子小心翼翼地往身后那张石桌上靠去。
“汐鸾,我今日得了一个新鲜扇面,你肯定喜欢。”
听见这话,汐鸾佯装翻书,另只手悄悄伸向后桌的桌底。
接过后汐鸾瞄了眼捧书讲课的夫子立马垂下眼睛去瞧打开的折扇。
“哇!北渊玄尊,好好看!”惊讶于扇面上仙风道骨行于凌云上的北渊,汐鸾一下子没收住心中的惊喜竟喊出声。
一句话令堂上讲课的夫子止住授课,苍老的眼睛回头细细盯着她。
意识到不妙,汐鸾立马把扇面藏到袖口里佯装端正,抬头蹙眉盯着面前道经一本正经地说着:“北渊玄尊写的这本道经也太好看了,从未读过如此绝妙的功法,令人感佩。”边说着还赞叹的点头,似是沉迷其中。
堂上授课的夫子见她此作派会心一笑,举着书对众学子将她表扬一通:“汐鸾都已经达到如痴如醉的境界,你们竟还嫌这本大道之课无聊繁琐,好好向汐鸾学学。”
众人听完夫子的话后齐刷刷对汐鸾赞叹不已,这令她心中有些羞愧只奉承的对他们假意一笑随之立马低下头。
本以为此事罢了,却未曾想夫子接下来的话更令她为刚才扯的谎感到无比自责。
“既然汐鸾对这功法觉得绝妙,就让她给我们讲一讲这其中的绝妙之处吧。”
看着夫子佝偻的腰身乐呵呵朝自己走来,汐鸾咬着唇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愣了良久沉默不语,只映在书上的一双眼睛时不时斜向夫子。
可那边夫子瞧见以为是她懂得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就慈爱地让她捡一两条说便是。
汐鸾听着耳畔一众学子的吹捧,死死咬唇焦躁不安,万般无奈下,抬眸瞄着夫子试探道:“道、道经的绝妙是、是,玄、玄妙莫测,难以捉摸,无法立、立即理解需、需细细琢磨?”
浑浑噩噩说了这许多,汐鸾看着夫子脸上变换莫测的表情以为死定了,可眨眼的功夫却听见身旁夫子捋着胡须仰天大笑。
“老朽讲课讲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听见能把其中大意说的如此通透。这么高的境界是不错,想必汐鸾和道经有缘呐。”
这突如其来的赞赏令汐鸾瞪圆眼睛惊讶不已,转眸看着他慈爱的眼神激动地点点头。
其实令她最开心的并不是因为被夫子突然夸赞,而是夫子认为她和道经有缘,和道经有缘不就是和写道经的人有缘吗,那不就是和北渊玄尊有缘吗,喜欢玄尊良久,如今也算是开悟了吧。
汐鸾对着夫子佯装认真道了声遵从,见夫子背身离去,随即她便侧着身子对身后一大批玄尊的仰慕者咧嘴咯咯一笑。
下了课,汐鸾拿着折扇飞奔回了三危阁,进入小院便大喊着白檀师姐。
屋内白檀听见她的呼喊端着点心柔声应着。
“师姐,你瞧,我今日的了个好东西。”汐鸾笑盈盈将手里的折扇送到白檀面前。
白檀放下点心伸手小心取过,眼睛瞧着旁边一脸期待的汐鸾轻轻打开折扇。打开后,北渊玄尊的尊荣映入浅眸。
看了片刻,白檀温和的嘴角莞尔一笑:“北渊玄尊?”
“对对对。”汐鸾吞下嘴里的点心蹭到白檀肩头:“师姐,你觉得他好看吗?”
这话令白檀上扬是嘴角笑意更浓,她轻轻合上折扇放到汐鸾手里轻言道:“北渊玄尊确是好看,我家汐儿的眼光真不错。”说着抬手轻轻刮了刮她娇俏的小鼻。
汐鸾被她惹得含羞抿唇,末了,轻轻凑到她跟前问着:“师姐,你觉得他会喜欢我吗?”
白檀看着她的眼睛柔和一笑,还未开口便被远处传来绝无可能的厉言厉语给堵了回去。
汐鸾听见声音本含笑的嘴角立马沉下,抬头怒瞪着迎面而来的人。
能这样光明正大打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老爹苍禾这只老鸾鸟。
苍禾背着手悠闲走来随手令行礼的白檀起身,微怒的眼睛本欲瞪向汐鸾可不经意一瞥却被桌子上的杏花糕吸引。随手捏起来吃还不忘夸赞白檀的巧手艺。
一旁白檀只浅笑含谦地给苍禾端些茶水。
看着苍禾吃的开心,汐鸾嘟着嘴啪的一声坐在他面前。老头吃的开心就不管闺女的死活。
汐鸾气愤不已,苍禾瞧见抿了抿嘴角的糕屑,随手拿起白檀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罢了,眼睛盯着面前的汐鸾算是开了口。
“女儿啊,为爹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早料到,不过汐鸾现在是铁了心,才不吃他这一套。她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自顾自地打开扇子凑近鼻间喜悦地扇了扇。
瞧见她这样,苍禾吐口气仔细询问她为何专喜欢北渊。
对面汐鸾听见他的话,落在扇面上的眼睛浅浅弯成弦月状,羞涩的唇角轻抿说:“我还是小鸾鸟未化成人形之时,一日在三危山上修炼,头上突然飘过一朵仙云,我好奇去瞧,就瞧见了北渊玄尊。他穿着一身灰衣紫袍,墨发随风而起,清幽却不失华贵,俊冷却不失亲和……”
“停停停!”
苍禾白了眼即将陷入思春之际的汐鸾口中连连叫停,心中一个劲儿的骂她,这北渊是六界出了名的大冰山,到她这儿竟看出了几分柔和,真是应了人界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汐鸾被他堵住话不以为然,白了他一眼继续去瞧喷香的扇面。
苍禾沉口气对汐鸾无奈开口:“你知道北渊的过往吗?”
听到有人给她讲北渊的故事,汐鸾收回神喜眯眯乖巧地凑到苍禾面前。
对面苍禾看她一眼幽幽道:“北渊,尊号北极紫薇玉斗洞渊玄尊,是这三界内除了三清天尊外唯一一个还没有跌入混沌的上古之神,地位何其尊贵。他至今还未入混沌是因为尚未遇到可继承他尊位的上神。他是上古战神统领天界三十三万星宿天将,无比神勇,而且他还是前任勾陈天君的弟弟,也就是当今少攸天君的叔爷爷。”
苍禾说道这儿瞄了眼汐鸾认真模样,停顿片刻继续道:“他喜爱清净从不参加天界各方诸神会议但每一个上天的仙君都必须去拜见他。你想想他有多尊贵。我们青鸾一族不过是当年跟随西王母的小小神兽,至今我才是个上神,你还只是个天仙,人家是玄尊,高攀不上。”
说完,苍禾见汐鸾陷入沉思觉得应该有些打动了她便伸手拿过茶盏灌入口中润润嗓子。
“玄尊好厉害啊!”
这一句话给苍禾气的够呛,口里未吞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刚刚说了那么多且着重强调北渊是何其尊贵,就是为了要她死心,怎么汐鸾眼里全都只看到北渊的好呢。
苍禾拉起袖子擦擦嘴角,回头看见托腮痴笑的汐鸾心中一横猛拍桌子吹着唇边几缕长须站起身,末了,看着她望向自己的一双水灵大眼又瞬间软下身对她好言相劝。
“闺女啊,抛开北渊是何其尊贵不说,单说他的年纪,将近四十多万岁了,比我爷爷都大,你才多大?他怎么可能娶你?好,就算他瞎了眼娶了你,那他能遵从咱青鸾一族的礼仪唤我爹?就算他傻了唤我爹,那我也不敢答应啊,你放过你爹吧,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多活几年呢。”
说完也不顾汐鸾着急辩解独自一人飞快跑离这三危阁。
汐鸾半张的嘴看着苍禾离去又悻悻闭上,哼了一声软瘫在石桌旁。
一旁白檀轻轻坐到她身旁抬手柔和抚了抚她额间的散发。
“师姐,我虽只见过玄尊一次,但是就是很喜欢,可是,爹总是这样说,你说,我与他当真不可能吗?”
汐鸾委委屈屈的话令白檀放在她额心的手顿了顿,顷刻间又嫣然一笑对她说:“只要汐儿是真心喜欢,那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柔声软语令汐鸾阴霾的脸颊立马晴朗,随即扭头甜甜靠在白檀肩头:“师姐对我最好啦!”
白檀回看着肩头撒娇的汐鸾浅浅笑着。
第二天一大早汐鸾要去学堂听课,回头瞧着半敞的屋门心里知晓她老爹彻夜未归。
莫不是真给吓怕了?汐鸾疑惑着瞥了屋门一眼,末了扭头离去。
走到门口,汐鸾瞧见挎着药篮的白檀知她又要去昆仑山采药了,白檀师姐最喜欢的就是读医书采草药。
于此,她眯着眼睛凑过去甜甜唤了声师姐,白檀听见伸手从篮子里拿一个做好的蜜糖嫣笑着放到她手心,口中嘱咐完她记得吃饭便转身飞往昆仑山。
送走白檀,汐鸾叼着糖一路蹦蹦跳跳去了学堂。
在路上走着,一只山雀突然出现围绕在她耳朵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被他吵烦了,汐鸾取下嘴里的糖抬头漫不经心询问他何事。
“汐鸾汐鸾,我听说太虚宫招女仙娥了,好多仰慕玄尊的仙子都去了,你要是不去玄尊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这话令汐鸾心中一紧,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激动地把糖塞回嘴里转身拔腿飞快向三危阁奔去。
“诶诶,汐鸾,夫子那边怎么办?”
“帮我告知夫子一声,就说我爹病了,家里没人料理……”
昆仑山云头,一白衣男子细细查看着山中灵植,他便是北渊玄尊的大徒弟成之,前几日见玄尊身体不适,这日就想着去昆仑山采些冰莲给师父,却未曾想查看之时竟瞧见山顶处一着粉青绣袍的女子。
这昆仑山寒冰万丈怎会有人?不会是有人想破寒冰洞?成之疑惑不解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落下云头,成之站在离女子几丈远的地方锁着眉心细细端详着她。
白皙的纤指正小心翼翼的捏着片片冰莲,整朵采摘下放入篮中娇俏平淡的嘴角微微上扬,一股会心的笑意。
看见这成之猛地低下头,脸上瞬间绯红一片。心中只懊恼的自责自己竟做了偷窥小人。悔恨转身离去之际却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陷入雪堆里。
成之奋力扒着雪块试图起身,不曾想却被一块埋在雪下的石块割破了手指,他忍痛爬起,呼口气的功夫一个丝帕悄悄出现在眼前。
盯着面前浅粉的丝帕,成之愣了片刻,深邃的眸缓缓上移却撞入一汪温润的泉水。慌乱之际又急忙低下头。
对面女子被他一盯本沉静的脸颊也有些羞涩,手却依旧伸着,口中轻言:“仙君的手受伤了,小仙略会些医术,可以为仙君医治一二。”
成之听见道了声谢手缓缓抬起送到女子面前。
对面女子被突入起来的手惹得一惊,羞红的脸定了三分后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小瓶药粉为他涂上,末了,拿起那小小帕子为他包扎好。
察觉女子动作结束,成之迅速撤回自己伸出的胳膊,头深深低着对女子说了几句感谢之话,随之匆忙离去。
女子瞧见他飞离的背影,绯红浅嫩的脸颊缓缓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