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临水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虽然还是春天，不少学生都换上夏季的校服。男生是短袖衬衫、长裤，女生的则是衬衫和及膝裙。
程曦坐在窗边，窗外的阳光铺洒进来,她在暖暖的光中伸了个懒腰。
沐霭坐在她右边,正低头批改她刚写完的物理试卷。
程曦之前有注意到,沐霭一直在极力避免跟她有肢体接触,但是最近她发现，沐霭的这个毛病似乎更严重了。
刚刚她动作间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沐霭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去,搞得程曦莫名其妙。
这人不是前几天还撩她来着？
不过程曦暂时没有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因为——
本省的第一次适应性考试（省考）马上要来了。
在沐霭的帮助下，程曦的物理成绩也在稳步提升,最近几次班级小测，她都考到了80分以上。
对于程曦的进步,最惊讶的就属教物理的吴老师了。
要知道,她上学期期末的物理成绩可是18分,如今不过开学一个多月,竟然进步了这么多。
吴老师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程曦叫到了办公室。
听到程曦说是用了沐霭给她手写笔记之后，教龄30年的吴老师,禁不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吴老师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水，说,“你去把那本笔记拿来给我。”
“吴老师,这……”程曦有点舍不得。
虽然那本笔记上的内容沐霭已经全部给她讲过，现在已经不用了，但是沐霭的行书清新隽秀,挥洒自然，她是想留作纪念的。
吴老师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虎着脸说，“赶紧去拿来，我就看看，看完还你。”
程曦这才答应。
吴老师拿到沐霭的笔记，吩咐程曦省考好好发挥之后，就挥挥手让她走了。
他打开沐霭的笔记，认真看了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教龄30年的吴老师，不过看了几页，就知道沐霭这份笔记的好处在哪里。
许多年来，物理一直被认为是深奥难懂的学科，但是沐霭的这份笔记，却深入浅出、翔实有趣地讲述了许多深奥的知识点。他的不少切入角度，吴老师都是第一次见。
理综组的办公室里，吴老师捧着笔记，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同事提醒，他差点忘了上课。
合班之后，老师们不用两头跑，课程进度一下子快了许多。
吴老师一节课拉完一个章节的内容，下课之后，又迫不及待地将沐霭也叫去了办公室。
对于自己的爱徒，吴老师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他拿着手里的笔记，笑眯眯的问沐霭，“沐霭啊，老师有个想法，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说到这里，吴老师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
沐霭见他手里拿着笔记，大约猜到了吴老师的想法。
他淡淡开口，“您是想把这份笔记拿去印刷？”
学生这么上道，吴老师表示非常满意。
“嗯，刚刚我跟几位物理老师商量了，觉得你的这个笔记很不错，非常适合基础薄弱的学生入门，而且，就算是基础好的学生，看了之后也可以更好的梳理自己的知识框架。”
吴老师想印，沐霭自然没意见，不过——
“老师，这件事您不该问我。”
诶？
吴老师搞不懂自己爱徒的逻辑，虎着脸问，“这你写的，不问你问谁？”
沐霭微微一笑，“这本笔记我已经送给程曦了，您要印，直接问她就好。”
？？？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程曦那里，吴老师表示很无语。
于是，他又把程曦叫去了办公室。
获得程曦的同意之后，吴老师迅速地联系了学校打印室，第二天，新鲜出炉的“沐霭笔记”就发到了学校每一位同学手中。
连在隔离的许如月和沈繁星，都有专人送去。
程曦和沐霭自然一人得了一份。
程曦坐在窗边，看着自己的同桌对着封面上打印出来“沐霭笔记”四个大字皱眉，忍不住发笑。
“老吴还挺有想法，哈哈，这下你在全校都出名了。”
吴老师应该是猜到，以沐霭的性格，肯定不会给他写封面，“沐霭”两个字不知道是吴老师从哪里抠出来的，赫然是他本人的笔迹。
临水二中人手一本《沐霭笔记》，迎来了高三的第一次省考。
由于是省考，严格按照高考时间，不用像以前一样，一天考完四科。学生们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早上八点半，考场里，走廊外都是身着校服的少年们，语笑喧阗，吵吵闹闹。
田兰跑来找程曦聊天。
一向嘻嘻哈哈的她，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程曦，“小曦，我好羡慕你啊。”
程曦不解其意，“为什么？”
“你看，你离第一考场越来越近了，而我还在原地踏步，呜呜。”
程曦上次半月考成绩不错，已经排到年级105名，被安排在了第四考场。
田兰188名，才进步了2名，仍旧在第七考场。
不能跟男票一个考场，一直是田兰的痛。
上午第一场语文顺利考完，下午要三点才考试，难得时间充裕，程曦邀请田兰去自己的宿舍玩。
虽然早上她的语气随意，但是程曦很肯定，田兰的情绪有些问题。
果然，她才起了个头，田兰就满面忧愁的问她，
“小曦，你说到时候我没办法跟张弛考同一个城市学校怎么办呀。”
随着合班，复习进度变快之后，周考，半月考，月考，每次年级排名变化都很大。
不止田兰，班里不少同学开始变得焦虑。
前两天就有一位同学因为排名掉到200名开外，心态崩了，被家长暂时接回家去了。
但是，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被情绪左右。
田兰的成绩其实并不差，只是理综弱一些，每次考试都是600分左右，这个成绩，完全可以报一所不错的211了。如果只是想跟张弛在一个城市，一点都不难。
或许是程曦的分析比较冷静，田兰的心情渐渐舒缓了一些。她笑着说，“对呀，最近看了沐神的笔记，我感觉自己的物理也开窍了，说不定下次考试也能跟你一样突破80呢。也许高考的时候运气好，还能跟张弛在同一个学校呢。”
程曦认真地点头，并没有觉得田兰的话不切实际。
“嗯，你才18岁，只要一直往前走，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似乎被程曦笃定的表情所感染，田兰也一下子坚定了信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班里的八卦，田兰看时间差不多要午休，才依依不舍的到自己宿舍去了。
程曦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田兰的表情，觉得她似乎并没有完全释怀。
她明知道自己的成绩考上211没问题，但仍然会焦虑，大概是由于张弛太过优秀所带来的不安全感。
程曦可以宽慰田兰，让她放松心情，但她的心结，却只有张弛才可以解开。
而这件事，只有张弛本人才能解决。
程曦斟酌良久，还是给张弛发了个信息才睡下。
张弛才跟几个兄弟打完球回来，乍然收到程曦的信息，还以为自己眼花，小声嘀咕了一句，“程曦发信息给我干啥？”
书桌旁的少年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张弛划开消息界面，看完信息，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张弛突然听到头顶冷冷传来一句，“她说了什么？”
抬头一看，沐霭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放下书，走了过来。
张弛正头疼该怎么办，沐霭走过来，他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沐神，你快给我出出主意，这要怎么办？”
张弛将消息框递给沐霭。
沐霭简单看了下，开口道，“她要的是安全感。”
张弛虽然学习优秀，但对于感情这件事确实不太敏感，“我这么strong，她还没有安全感吗？”
听到舍友的回答，沐霭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不然程曦总给别的男生发信息，那可不好。
沐霭沉吟两秒，给张弛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下午三点，数学考试正式开始。
临水四月的天气已经比较热，为了避免交叉感染，教室里不让开空调，学生们带着口罩，捂得很难受。
因为是无人监考，老师发完试卷后就离开。不少学生见没人注意，都会悄悄把口罩往下拉，漏出鼻子来。
第一考场的30名学生都是全校的佼佼者，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即便酷热难耐，他们也都规规矩矩的带着口罩，认真答题。
一时间，教室里只听得到笔尖滑过纸面的沙沙声。
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剩下的28名同学全都抬起了头。
他们看见，坐在第二桌的张弛倒在了地上。
沐霭离开座位，迅速扶起他，吩咐后面的同学，“估计是闷着了，快去喊老师来。”
第三桌的同学马上跑出去找巡考的老师。
出了这样的大事，巡考的老师飞速赶来，打算带张弛去医务室。
谁料张弛这时候睁开了眼，一脸坚定的说，“不行，这次省考非常重要，我要坚持考完。”
巡考老师面露犹豫。
让张弛继续考吧，担心他的健康。送去他医务室吧，孩子现在把考试看得那么重要，耽误了肯定打击很大。
巡考老师有些举棋不定。
这时沐霭开口了，“老师，咱们5楼还有一间空教室，不如让他摘了口罩，一个人单独考？”
巡考老师正愁怎么解决，听到沐霭的说辞，面上一喜，“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于是，张弛如愿以偿的被带到了5楼的空教室。
没一会儿，“晕倒”的田兰也被带进来了。
张弛见她进来，无声的用口型说了句，“我们在一个考场啦。”
作者有话要说： 张弛x田兰这一对我也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