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如同地狱那些油锅里或者下火海的冤魂,我终于体会到鬼哭狼嚎这个词语的真谛了。
但北冥夜没有妇人之仁的心,那季十三凄厉的哀嚎他根本就无动于衷,直接把他两条腿又扯了下来,刚开始季十三凄惨的求饶哀嚎求他放过一条生路,可是北冥夜根本置之不理,到最后他只求北冥夜快点杀了他,让他形神俱灭。
这是硬生生的让季十三体会撕裂灵魂的痛。
煞气充斥这片天地间。整片天空更加暗沉。天地间所有景物都笼罩上了淡淡地血色!
在红色的月光诡异照射下,一切都邪气异常。
我睁开眼,看到北冥夜的手里,只剩下一个带着黑气和嘶嚎,还散发怨气,此时却露出滔天恐惧的头颅,他在凄厉的嘶叫,但北冥夜却无动于衷,任凭身前风起云涌,阵阵狂傲霸道的煞意,狂乱的肆虐这片糜乱的荒野。
“现在,你可以魂飞魄散了!”
他的声音不洪亮,但此时在这片天地却犹如雷霆,滚滚而来,传遍方圆数里。他的面前,红蝶和七门的所有人都惊恐的虎视眈眈。
而他,桀骜不驯,傲视群雄的狂,肆无忌惮的傲。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鼻子微微酸楚,情不自禁的了眼眶。
嘭
他的话语落音,但声音在天地间回旋,还没有消散,他的手里用力一捏,我看到那季十三的头颅,双眼恐惧瞪大,嘴里无声的惨叫还没发出,头颅瞬间爆开。
万念俱灰,魂飞魄散。
场面难得一见,死寂,绝对的死寂,如此残忍而果决的手段,让河滩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卡住脖子的窒息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北冥夜没有看消散的季十三一眼,抬首望向七门的所有人,微微勾勒了一丝让人头皮发麻的嗜血的笑。
“该你们了!”
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却清晰异常,在夜色里传荡开来,宛如地狱魔鬼,冥王勾魂一般的声音,接着北冥夜整个人倏然地成了一团黑雾,瞬间消散在原地。
几乎是在北冥夜消失在原地的瞬间,一种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全场所有人的心头,那恐惧足以让人发疯。
当下就有人嘶吼着,皮影门操控的皮影对着那股疾驰而来的黑雾杀去,但是在皮影靠拢过去的瞬间,嗤喇一声,两只皮影直接成了废纸。
活鲁班家的后门,出现了一堆木头人,挡住在河滩前面形成了堡垒,可那股黑雾涌动,以势不可挡姿态横扫,只听到一阵木头哐啷哐啷的破裂和碰撞声。
即使七门里面的手段非常多,可面对北冥夜那诡异的速度,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防备,黑气直接冲进了人群。
接下来就是惨绝人寰的一幕!
凄惨哀嚎声遍布,撕裂着这个寂静的夜晚,哪怕是七门里再强的人,可对于那团黑雾,根本束手无策,只要被黑雾包裹,瞬间就成了一具尸体。
红蝶虽然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是从小训练有素,心智过人,虽然如今恐惧,但是却并不慌乱,她掏出了口琴,在嘴里吹奏出来。
接着,我就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红色火焰和荧绿色的鬼火,铺天盖地的从那些漆黑的森林里钻了出来。
全部都是散播毒粉的鬼脸蝴蝶!
艳丽妖娆的鬼脸蝴蝶振动着翅膀,每一次振动都散发出妖异而明亮的光,漫天的鬼脸蝴蝶从无数森林峡谷中飞出,飘荡而来。
在那片站圈上空,开始散落打量的荧绿和红色的花粉,这花粉剧毒,可以瞬间破坏大脑组织和神经结构,让人产生晕眩和呕吐的心理,并且毒素蔓延的速度很快。
在短短的瞬间,那片河滩上倒下的已经七七八八,而很快就算是门内高手也经不起这花粉的折腾,一个个身中剧毒昏厥倒地。
红蝶不知道是吃了解药还是已经适应了这些鬼脸蝴蝶的毒,竟然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但是红蝶还是异想天开了,这些花粉对北冥夜,其实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北冥夜的手一挥,黑雾卷起的狂风怒号,高空盘旋的鬼脸蝴蝶直接被搅的粉碎。
无数鬼脸蝴蝶四散奔逃,密密麻麻从山间飞到了另一头,连成一片,极为壮观。
北冥夜扇动的不仅仅是黑雾和狂风,连红蝶都抵制不住那股卷袭的力量,直接给扇飞了出去,狠狠地落在了河滩上,她双手撑在地上,还来不及做出动作,面色就变了。
北冥夜瞬间横扫过来!
“不要!!”
我艰难的大叫道。
北冥夜的身影,从红蝶的身前显露了出来,宛如刀削一般的面容,面无表情。红蝶仰望那张冰冷的脸颊,沉默不语。
只是夜色下那卷起的风,吹乱了垂在眼角的发丝,我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虚弱的走了过去。
当我看到高高在上的红蝶,如今狼狈的躺在河滩上的时候,心里有点复杂,尤其是她的那张脸,每一次看到总会让我心里产生种种涟漪,让我心里纠结而难受到窒息。
不需要验证了,她的那双阴阳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给你说个故事,听吗?”
我尽力的保持微笑,即使笑的虚弱,苍白的发紧。但我也想笑着把那个故事讲完,因为回忆总是美好的。红蝶没有说话,眼巴巴的望着我,我笑了一下!
“以前在一个叫白岩子村的偏僻山村,有一对农家夫妇生了一个婴儿,原本他们一家的生活很平静的,很幸福的,可是有一天夜里,下着大雨,那个婴儿却突然失踪了,那个婴儿的名字,叫薛倩!”
在说薛倩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咬的很紧,很紧,尤其是我看到她近在咫尺,我的心里更加难受了,红蝶依然面无表情的注视我。
我说,“你知道么?那个婴儿丢失的那个晚上,那一对夫妇急坏了,淋着倾盆大雨满村子去找,哭嚷着叫着婴儿的名字,后来,尽管他们有了新的孩子,可这成了他们过不去的心结。”
“那个婴儿的父母,把唯一的一张照片锁在柜子里,从来不会打开看一眼,那张照片,是那个婴儿的奶奶,抱着她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那个婴儿的外公,出门找了七年,他们”
我突然沉默不语了,我不适合去说这个故事,我不想继续说下去了,望着红蝶那张脸,我停顿不在说话。
黑,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
我站在河滩上仰望天空,那浓郁的黑雾已经散开了,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跟我有关系么?”
他如是的注视着我,宁静开口说。
我浑身轻微颤栗了下,露出一丝诧异,有点不敢置信的望着红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怒气和委屈。
“是,跟你没关系!”我咬牙切齿,怒声道,“你根本就不知道爸妈多担心你,你知不道,奶奶到死放不下的是你,你知不知道,外公找了你整整七年。他回来就下落不明!你知不知道,在我来这里之前,外婆还提起你。他们都在等你回家。”
“跟你没关系,对,这些跟你没关系!”我怒笑着,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这种心里的痛,比刚开始身上受到的还要疼一百倍。
我想到了我妈的叮嘱,当初说到姐的时候泣不成声,我想到了那张老旧的照片,奶奶抱着姐坐在大门口的椅子上,笑的慈祥。我想到了外公七年回来后,面目苍凉和满头银白的头发,以及他瘦小的样子。
我想到了外婆在我离开的时候,她说到我姐时候的露出的苍凉和无奈。
看到她满不在乎的模样,又想到了家人的伤感,我真的有些愤怒,但是这种情绪,我压制了下来,沉吟的看着她很久。
我蹲下身,把外婆给我的血玉,从她口袋里拿了出来,在她木纳的表情下,我把奶奶曾经给她做的蛊玉,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奶奶亲手给你做的,如果不喜欢,你可以扔了。”
有些时候,说不清楚的话,干脆就不要说了,我站起转身,带着北冥夜离开,没有走几步,我并没有回头,深吸了一口气,背对着她说。
“薛倩,上次你放我走,这次咱们两清了!”
我知道她一定是吃惊而复杂的望着我的背影,望着渐渐消失的两个人,望着河滩上那走远的一排脚印。
有些事,她如果想面对,自己迟早是会明白的,如果不想面对,说太多都没用。
其实在对持之前,我就已经用了大半的力气,刚从棺山桥走下去,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双腿止不住的有点抽搐,浑身酸痛痛的要命。
幸好北冥夜眼疾手快,在我虚弱无力差点从河桥摔倒河里的时候,他稳稳的扶住了我。
“女人,不逞强会死么?”他面目斜视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略微弯了下身子。
“干嘛?”尽管浑身酸痛,但是他这幅举动,让我有些不解。
“你这个样子还能走?”
“哦!”
我傻呼呼的说了一句,然后极为不自然的趴在了他的背上。那股曾经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他背着我,沉默着慢慢地向着前面走去,在河滩边,留下了一排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我好困,我想睡觉。可是我又不能睡!”我的手抓的很紧,似乎在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但是这段时间,我早已经满身疲倦。
“为什么?”他冷冰冰的问。
“我怕,我怕我醒过来的时候,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的眼眶,再次红润起来。
北冥夜浑身轻微颤了下,轻声说,“睡吧,这次不会离开了。”
“你不许反悔。不要再丢下我了!”
“嗯。”
在听到北冥夜的答案后,我的眼睛终于得到了释放,倦意如同潮水袭来,充斥这疲倦的身子,我的眼睛慢慢地合上,脸面贴在了他微微泛起寒冷的后背,慢慢地沉睡过去。
翠绿的林中,升起了一股朦胧的白雾,在铺垫的树叶的林子里,有那么一个身影,他背着自己心爱的人,向着林子前面走去,走过那座被梧桐树叶铺满的小桥。
在雾气中,他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不见
这一次也睡的很安心,几乎是从来到桑峡县第一次这样踏实,只不过在朦朦胧胧的睡梦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整个巫河的水全部都变成了红色,整条巫河都是一条血红色的水,宛如地狱的冥海。
在远处的峡谷中,我看到了阴惨惨鬼气森森的雾气里,有一只船,船上挂着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笼,上面站着两个人,江岸花潇洒的一袭青衫,站在船头。
而红娘子就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亦如青梅竹马,倾城佳人。
船只渐渐地远去,在血红的河水上慢慢地失去了踪影
但是,在那幽灵船只渐渐隐匿的时候,我却看到整个血红色的巫河里,开始从河底冒出浮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具两具三具
浮尸出来的越来越多了,从巫河的何处水域里面不停地冒出来,密密麻麻,接着就是一口口的朱红色棺材。
巫河成为了血海,而最中央的七尊青铜巨人像,也好像被红漆侵染,成了凶神,七尊青铜巨人紧握的铁链,此时全部被挣断。
那最中央的青铜巨棺上,冷潇寒如同地狱魔鬼,屹立在其上。
他站在尸山血海之间,一如往昔岁月般静好,冷淡却透露出清雅,像极了晚霞余晖的枫红,颜色虽暖,却没有一丝温度。
“嫣儿!!”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的玉笛,逆着光只大约看到他的轮廓,细看之下,墨色的发丝随着风微微扬起,眉目如画,灿若星辰,一双薄唇轻抿,脸上却是一片清冷,如此飘渺冰冷,似冬日的雪花,清冽幽然。
冷潇寒轻声呼唤,我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但却离他距离越来越远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是一个农家破烂的房舍里,里面空荡荡的,浑身还有些酸痛,艰难的立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整个手臂还是隐隐作痛。
我闻到了一股闷在锅里米饭的味道,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偏房,顺着味道走到灶屋,看到了土灶前面有一个老婆婆正在烧火做饭。
她的头上布满了银发,是自然卷曲的,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眉毛弯弯的,看到我出来,慈祥的眼睛笑眯眯的。
“丫头,你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