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我爸就经常带沈修礼出去玩,每次沈修礼回来都会找我炫耀,他去海边就提着一串风铃贝壳回来,拍了好多的照片,海天连成一线,金色的沙滩,蓉城也有海,但和海岛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有那种一望无际的震撼。”沈知初慢慢说着,声音染上了一丝慵懒,她陷入回忆里,“要是没有你的出现,我可能连游乐园都没有真正的逛过,也吃不到步行街的烧烤以及糖画。”
沈知初也养成了提前做计划的习惯,会幻想未来,不知不觉中,无论是她幻想的未来,还是她制定的计划里都有了厉景深的存在。
厉景深起身,离开了沈知初的肩膀。
沈知初这才反应过来,厉景深头不舒服:“抱歉,我这一说就忘记你头痛的事了,打扰到你睡觉了。”
“我本来就不困,头也不是很痛,可以忽略。”厉景深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不用顾忌我,以后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告诉你爷爷,他会带你去的。”
沈知初闷声着:“但他很忙......”
厉景深笑了笑:“你都没告诉他,怎么就知道他忙到没时间陪你去呢,你要把你的需求说出来,别人才会知道帮你,不要一声不吭,默默的就否认这一切,忍耐也不是一件好事,就像你也知道痛了该去医院,让医生看看。”
“那你呢?我让你陪我去海岛你会陪我去吗?”
沈知初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答案的过程,心情不由的就紧张起来,有时候她觉得厉景深就像天上的风筝,随时会被大风刮走。
厉景深脸色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这时佣人端来果盘和一盒的坚果零食。
“你想去就去,就算没人陪你你一个人也可以去,能决定你的行动还是你自己。”厉景深随手拿了一个砂糖橘,岔开了话题,“吃点水果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砂糖橘了。”
蓉城这边盛产砂糖橘,是沈知初最爱的水果之一,厉景深剥橘子的手速很快,还会细心的把上面的筋膜给挑干净喂到沈知初嘴里。
瓜子沈知初喜欢吃,但她不喜欢剥,厉景深也不嫌烦,一颗颗剥好,这两天过春节,沈老爷子不会管他们,俩人就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瓜子,厉景深喂沈知初吃瓜子的动作显得十分熟稔。
沈昌南带着沈修礼上午十点半才到,沈知初听到外面传来停车声,不用出去看,都知道是沈昌南他们来了。
“我爸他们来了。”
来这里的不一定是沈昌南,但沈知初能用耳朵分辨车声的不同,她记不得自己以前在这里等了多久,期待沈昌南来看她,因此光是车声她就能分辨出来。
果然,来的人就是他们。
沈修礼上了初中后,人老实了很多,见面没再起争吵,俩人不说话,互相把对方当做空气。
那所初中确实是很锻炼人,沈修礼一上初中身高就蹭蹭往上长,比厉景深都要高,头发剪了个寸头,露出好看的五官,从头到脚都变了,就是那双看向沈知初的眼睛依旧带着厌恶,看到客厅里还多了一个人,沈修礼没有一点掩饰的冷笑出来。
“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发展的还挺快,把自己的小男友都给带到家里来了?”
沈昌南训斥道:“管住你的嘴,不要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这不当事人都在吗?哪个人有事没事的往别人家窜,家里人还不管?这大过年的也在这里,该不会昨晚就住在这里吧?当初我说实话,爷爷还打了我一顿,这结果呢?怎么,娃娃亲就不叫早恋了?”沈修礼也是仗着沈老爷子没在现场,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说这些话。
沈知初不想和沈修礼发生争吵,一是今天是大年初一,吵架不吉利,第二个原因是......
沈修礼没有完全说错,她有个隐蔽的想法,她对厉景深的确带着单方面的喜欢。
沈修礼随便怎么说她都无所谓,毕竟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如果回回都去计较他嘴里说的这些话,去反驳吵闹,这个家早就闹翻了,但是今天厉景深在,她不想厉景深来面对这些。
“我们上楼去吧?”
“好。”厉景深点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转身的时候瞥了沈修礼一眼。
就这一瞥,沈修礼顿时后背发凉,好似毒蛇吐着信子冷冰冰的顺着脊椎往上攀爬,随着厉景深转身,那股异样的冰冷感才消失,让人以为只是错觉。
沈昌南他们一来,管家就去通知了沈老爷子,无论这一家人闹成如何,今天也要一起吃饭,至少看起来面上和平,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来之前,沈昌南事先就警告过沈修礼,让他别没事找事,管住嘴,哄好他爷爷才是最大的事,这一家之主是他爷爷,要想今后过得好,讨好少不了。
沈修礼做了功课,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逐渐明白了很多道理,他需要做出改变,以前他认为沈知初只会讨好爷爷,对她这种做法不屑一顾,现在他算看明白了,如果他一直不做出改变,要是等爷爷让沈知初掌权,那他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这一年里,他也算是认清了现实。
以前他一直自信,认为,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沈家继承人,以后是他掌握整个沈家,会成为像他爷爷那样的董事长。
沈知初一个女的,能做什么?学习再好,那也是嫁出去的,爷爷就算分给她股份,也是让她在他手底下干活,听他的话一辈子翻不了身。
他上初中,被关在私立学校,拿不到手机联系不上人,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他被人给放弃了,原来脱离沈家后,他也不过如此,身边没了讨好巴结他的小弟,在那所私立学校里,无论什么家庭,学校都一视同仁,他就成了一个普通人。
他在这所学校也就三年,可要是爷爷对他一直不满意,那今后高中三年,亦或者上大学......他都极有可能会被安排在封闭学校让他没办法回去,别说接触公司了,他连爷爷的面都见不到几次还要怎么继承家产?
沈修礼要是真的能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人,能做的很好。
照葫芦画瓢,毕竟身边就不缺巴结讨好他的人。
......
沈知初和厉景深上了楼,没有回房间,就待在二楼客厅里,逗猫看电视,楼下传来沈修礼哄老爷子的声音,听的出来,沈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
沈知初跟着厉景深学的这一年多,懂得以退为进,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和沈修礼起冲突。
她清楚沈修礼想干什么,比起之前,如今也算有长进,懂得争抢了,但他抢得过她吗?现在的沈知初也不是一年前那个只知道退让的沈知初。
沈修礼明白了又如何,哪怕他拼命追赶,也赶不上她,这是她现在拥有的自信。
沈知初把猫抱了过来,就坐在地毯上给猫梳毛,岁岁现在已经长成大胖猫了,大脸盘子眼睛眯成一条缝。
猫在冬天的时候,毛生的很厚实,摸着软乎乎的,整个看起来要比夏天的时候大上一圈,抱久了还有些费劲儿。
厉景深也跟着坐下身,原本仰躺在沈知初跟前的岁岁,见到厉景深后,扭动着它那身宛如煤气罐罐的身体,一扭一摇的往他这边走来,还没走近,便重重的躺下,见距离还有些远,又往厉景深的方向蹭了蹭,尾巴上下晃动,打在他的腿上。
“岁岁好像很喜欢粘着你。”
“我经常来这里,每天都会逗它,它对我已经很熟悉了。”他摸着岁岁的脖子,挠了几下后就听到呼噜声。
厉景深对她说:“沈修礼这次回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我都已经习惯了,他哪次回来不惹事?但这过年期间,他应该会老实点,他现在就想着怎么讨好爷爷,多半是我爸和他说了什么,让他警觉起来了。”进了私立学校这么久,再不警觉,那就真的是个废物了。
沈知初说出心里的想法:“他连荒废的学业都没能捡起来,就想着投机取巧,爷爷如果真的能被人哄一下就交出手里产业,那沈家早就破产了。”
厉景深不置可否:“现在你对他们还抱有期待吗?”
沈知初摇头,拿着逗猫棒逗猫:“猫这种动物,谁对它好它就依赖谁,同样的,谁对它不好,它也会记在心里,十分的记仇,我就和岁岁一样。”
岁岁曾经被沈修礼扔进游泳池里过,险些淹死,因此这么久来,岁岁只要一看到沈修礼就会炸毛,不是躲着他就是警惕的瞪着他。
有沈知初这句话,厉景深也就放心了,他就担心在他离开后,沈知初还对他们抱有不该有的幻想,像沈修礼这种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除非是杀人放火,无论他做出多严重的事,对于沈老爷子来说那也是他的亲孙子,他不可能百分百的偏袒沈知初,手心手背都是肉,手背肉再少那也是,所以沈知初也不能完全依赖她爷爷,她能做的就是自己保护自己。
但随之他联想到了什么,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沈知初说她很记仇,如果他不辞而别忽然离开,那她会不会记恨他?
......
午饭到了,佣人上楼来叫沈知初和厉景深下楼去吃饭。
这座位安排的就有意思了,原本一直坐在沈老爷子左边的沈知初,位置被安排在了最下方。
沈老爷子坐在上位,右手是沈昌南,左边被沈修礼给顶上了。
“爷爷,我难得回来一趟,一年见不着您几回,我想坐你旁边。”
自己的孙子只是想坐在他旁边,他也不好说拒绝,也正如沈修礼说的那样,他们一年的确很少见。
距离上一次见到沈修礼好像是在半年前了,沈修礼又长高了不少,人精神了许多,不像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老爷子没有立即答应,他还是要询问沈知初的意思,于是他看向沈知初。
沈知初收到眼神,没说什么,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不想让爷爷为难,何况,只是一个吃饭的座位影响不到她什么,她的位置转到了右下方,这个位置原本是沈修礼坐的。
厉景深就挨着她身边坐下。
饭菜上来之前,沈老爷子就做了一个介绍,沈修礼和沈昌南都对厉景深很熟悉了,但这是第一次,沈老爷子把人介绍给他们。
沈修礼面上热情,心里是止不住的冷笑。
厉景深,谁不认识啊,当时他还在上小学没升初中的时候,厉景深刚来学校就出名了,抢了他不少风头,之后更是联合沈知初一起,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他们,他怎么会进这个宛如监狱一般的学校。
厉景深和沈知初,这两人一看就有问题,要说没有早恋,他名字倒过来写。
也只有爷爷把他当做正经客人,在沈修礼看来,厉景深就是一个小白脸,就像他身边那些巴结他的小弟一样,厉景深就是巴结沈知初的。
厉景深的出现,至今都是一个谜,好像忽然的出现,用沈知初来接近沈家,沈修礼至今迷上了看小说,忍不住脑补一些勾心斗角的剧情,总觉得厉景深这个人是带着一肚子的坏主意,不怀好意。
这会儿看他和沈知初窃窃私语的样子,心里想着,指不定这两人在背后想着怎么对付他。
看着爷爷一个劲招呼厉景深,对他好到不行,他心里生出一股怨气来,对自己的亲孙子都没有对一个外人那么好。
沈修礼心里不平衡起来,仔细想想他当初为什么会被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学校去。
是因为他说,沈知初乱勾搭人,在学校早恋。
他当时的确有几分造谣,但如今看来,他当时还真没有说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