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战术性地“……”了一会儿,问:“如果我说是你呢?”
诸葛亮说,很好,课文学以致用。
“那就说明,你现在有求于我,怕得罪我上不了床。”
“……”
不要这么直接吧!
李白微微挣扎地拧起眉毛,小声:“就不能是因为第一个……私心吗?”
诸葛亮只作充耳不闻,坐下来低头整理胸前的衣扣,欲语还休地看了他一眼。
好像在暗示:我要准备休息了,你自便。
李白很是不甘心,磨磨蹭蹭挪了几步,又转回去,决心赖在床边不走。
他小心翼翼用手指去勾对方的小拇指,被躲开时又伺机撩拨手背,一边期期艾艾道:“我对琵琶不怎么了解,但你若是换个问题,我就有数了。”
“怎么说?”诸葛亮哼了一声。
“当然是你好看。”他不假思索道。
“……”
诸葛亮却露出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微微一叹:“我为什么要比这个?长得好看,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这是盛世,亦是乱世。
乱世中,光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贵妃的前车之鉴就摆在这里,怎么看,都叫人羡慕不来。
倒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谢先生那般,既有才情美貌,还有一番好身手的。
李白略一语塞,随即低声说:“那不一样。”
“不一样?”
“嗯。”李白神情认真,手掌覆盖在他手背上,紧紧握住,坦然道,“因为我在。其他人今后会如何,我说不准,至少……你可以信任我。”
虽然人总避免不了追名逐利,但背信弃义,枉为游侠。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差把身后的剑□□和他滴血为盟,却没被领情。
“……这话说得,难道我一定要依靠什么人吗?”诸葛亮语气似乎有些嫌弃,戳了戳他的手心,把自己的手一点点抽出来。
“我……”
抬眼时又看到诸葛亮偏过头去,眼角都是忍不住的笑意,李白不禁松了口气。
他心想,诸葛亮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让人想起冬天慵懒地盘起来打呼噜的小狐狸,上翘的眼尾微微眯起来,又软又俏。
忍不住就想亲一下。
诸葛亮没有拒绝。
李白慢慢靠近,碰了碰他低垂的睫毛,心思一下子浮想联翩,眼神也顺着眼皮底下的白皙脖颈摸索,跃跃欲试地往那束紧的衣领里钻。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猫叫钻入了耳朵里。
诸葛亮睫毛一颤,立刻睁开了眼睛,清醒而明亮,刚堆砌出来的旖旎感觉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伯符?”
“……”
没完没了是吧?!
李白起身回头时,像一只怒发冲冠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剑刃都□□两三寸,寒光一闪。
然后被诸葛亮从后面伸过来的扇子轻轻一拂,又推了回去。
“别把它吓到了,小心它挠你。”
他拢了拢丝毫没有松散的衣领,朝大橘伸手,将扑过来的它接在怀里,顺势揉了揉脖子上挺翘抖擞的短毛,一时没顾得上安抚郁郁的李白。
唉,诗人嘛,一年里总是有三百多天都在郁闷的,还能化悲痛为力量狂草笔墨,反而不那么令人担心。
但猫猫是猫猫,不能用人类的标准去要求它。
大橘被揉得很舒服,翻过身体露出白肚皮,满足地哼了哼,软绵绵的前爪舒展开来,压在诸葛亮的臂弯上。
这时候阿香才姗姗来迟,在门外敲了敲,试探着问:“孔明哥?”
李白这回已经上了心,提前锁上门,但谁想到还是疏忽了——大橘是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
就算提前预料到它的搅局,关上窗户也没辙,就这纸糊的窗子,它只要想,一爪子就可以挠开。
他微微痛苦,坐在床边把头埋在膝盖上,蜷成一团拒绝说话。
诸葛亮一手抱着猫,去给阿香开了门。
小姑娘站在门外,没敢轻易进来,探头张望着,局促地搓手,难得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
“抱歉,我一不留神没看紧它,就不见了……果然是跑到你这里来啦!”
她从诸葛亮怀里把大橘抱回去,看着它挣扎,与之搏斗,最后把它压在桌上,企图和它沟通一二。
“好了大哥,等春天我就去给你物色漂亮小猫还不行吗?”
“喵!”
“那种软绵绵毛茸茸的,长着蓝眼睛的小母猫——唉,小公猫也行!还不满意吗?”
“喵喵!”
“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曹家人吗?”
“喵喵喵!”
……
大橘不安分地用肉垫去推阿香的手腕,不耐烦地想要从她胳膊下面钻出去。
她丝毫不敢放松,死死地按住它,朝诸葛亮投来一瞥,有些抱歉又有纠结。
“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阿香突然有些伤感,“看来,我得马上采取下下策了。”
诸葛亮好奇:“下下策?”
小姑娘板起脸,煞有介事道:“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找个公主跟大哥谈一场人猫恋了,等日久生情,用真爱之吻的力量将真正的大哥唤醒!”
诸葛亮:“……”
可以,大概还能写成话本,叫妖猫传。
“或许,还是有办法的。”诸葛亮微微踌躇,不自觉回头去看李白。
他依然死气沉沉地趴在膝盖上装死。
若是小动物的形态,这动作倒不显得违和,惹人怜爱,但现在他是个肩宽腰劲还腿长的大丈夫,那就让人一点都生不出多余的心思来了。
诸葛亮狠了狠心,继续往下说:“虽然不敢保证,但我可以试——”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倏地窜到跟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李白大咧咧一伸手就把他挡在了身后,又去捞起极不配合的大橘猫。
“我前些日子在青城山,有幸和玉真公主学过几日,听他们修行讲道时说过一些辟邪驱魔的法子。”他说着,看向阿香,补充道,“不保证一定有效。”
阿香一怔,点点头说:“只要能稍稍缓解,便再好不过了。”
“玉真公主?”诸葛亮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她是长安……哦,原先长安那位的妹妹。”李白顿了顿,又问他:“孔明哥出门时,带酒了吗?”
“咦,你是想……”
诸葛亮猜到了什么,点点头说,樱桃成熟了,我等你好久没回来,就酿了几坛。
李白拍了拍阿香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好了,接下来是少儿不宜的环节,你先出去吧,等着就行。”
她不屑一顾:“谁像你们这些老酒鬼一样惦记着这些,好啦,我去帮你们望风。”
她摆摆手,掀起门帘钻出去,从外面帮他们将门合上了。
诸葛亮从包裹里取出酒坛,还顺出来几只新鲜樱桃。
李白捏起一只,往嘴里咬住,含糊不清道:“还得麻烦你……”
咦?
诸葛亮直到被他按回到床上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看到他俯身弯腰,托起自己的脸颊,吻在了……
那一对犄角上。
李白一手捏住底部,拇指与食指的指腹贴在一起仓促地摩挲几下,又放缓了速度,温柔地往上抚摸。
青涩的犄角刚长出来不到一天,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阵仗。
诸葛亮惊了一下,伸手去抓李白的袖子,被他顺势按倒,仰面躺在散乱的被褥之间,情不自禁并拢双腿往他腰上踹了一下,被他掌心压住的肩膀下方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没过四肢百骸。
当他气喘吁吁伏在床上直发抖时,身后那条尾巴也钻了出来,慢悠悠地一晃,从枕头上穿过,探出尾鳍上的小尖尖,在空气中一点一点的。
“稍等。”李白压着声音,终于松开手,从床头离开了一会儿,捧回来一坛酒,弯腰去勾住那条尾巴。
“??”
诸葛亮迷惑地望着他把尾巴尖往酒里一塞,又湿漉漉地提出来,抖掉清酒液,用自己的衣摆裹住,擦拭干净。
他抚额:“这是什么封建迷信的泡酒法?”
“现成的龙鳞嘛,”李白说得理所当然,“我怎么舍得拔你的鳞片,只能借用一下了。”
“……”但感觉,还是挺奇怪的。
诸葛亮十分纠结,欲言又止,看着李白蹲下来,把那酒摆在大橘面前。
大橘也怀疑地看着它,用胡须往瓶口探了探,像是在嗅气味。
樱桃的气味清甜,口感甘醇,它的身体放松下来,伸出舌头小口地舔着,逐渐低头将脑袋钻进去,噗噜噗噜,没一会就喝到底了。
嗝。
大橘慢吞吞地抬起脑袋,打了个饱嗝,眼神迷茫而迟缓,然后突然头一歪,整只猫跟着倒了下去。
成了一团烂泥。
诸葛亮:“……”
这不会是中毒了吧?
“不用担心,它只是长得像猫,胃口可是继承了老虎的分量的。”李白说得若无其事,拾起它的尾巴把它拖出门外,啪地关上了门。
诸葛亮继续纠结,看不到自己头上的犄角,但那长长的鳞尾巴还是能看到的。
这下两个都收不回去了。
李白这干的是人事吗?
李白轻步回到床前,半蹲下来,握住了诸葛亮的脚踝,替他脱了鞋袜,抬起来却没马上松开。
“怎么?”
他摇头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句……”
仙人垂两足。
他抬眼对上诸葛亮清澈安静的目光,眼神软化下来,不由想,可不就是仙人吗?
虽然想象中他们都是穿着白衣,仙气飘飘。但此时看着他一身大红嫁衣,衬得肤白唇红,神采格外明艳,恍如仙人入世,来到自己身边。
“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么?”诸葛亮并没有几分自觉,叹着气,忧愁地摸了摸额头。
“嗯……”李白又咬了一颗樱桃,含在唇间,声音愈发含糊了,缓慢答道,“我想过了,一味追求长生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以后就不再去折腾那么多了,但是……还是可以的。”
“……啊?”诸葛亮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双什么?
李白重复了一遍。
什么修?
他愈发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李白一时没忍住,樱桃被咬破了皮,嚓一声溅出些清甜汁水。
诸葛亮垂眸望着膝上湿润的布料蹙眉,虽然都是红色的,看不清楚……但不知道对装备耐久度有没有影响。
唉,真是不拘小节。他用手腕擦了擦汁水痕迹,就听到李白说:
“……就,试试呗。”
李白松开他的脚腕,抬起手接住他低头时从脖颈后面垂下来的散发,绕了一圈缠在之间,无意识轻声呢喃。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诸葛亮望着他的脸逐渐放大逼近,直到唇上也沾了樱桃的果肉,被舌尖递进来,清香四溢。
他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听他吃痛地缩回去,却依然耐心十足地摩挲着他的脸颊,替他拭去沁出的一层细汗。
房内火炉烤得暖洋洋的,诸葛亮赖在柔软的棉被之间,明明没碰酒水,只被李白喂了几颗樱桃,感觉自己就要醉得融化了,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唔,这诗还挺好听的。”他偏头,对上那双浅色、亮得惊人的眼睛,哼了几声,随口问,“叫什么名字?”
李白微微分神,刚开了个头,诸葛亮又迅速打消了念头。
算了还是别说了,听起来像是起点村的注水文。
“……”
李白愤愤咬牙,小虎牙磨开樱桃皮,划过可口的果肉,将汁水吞进口中。
“你这是质疑我的文采!”
诸葛亮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眼尾红通通的,秋水盈盈。这种时候他其实懒得开口,但李白也很好哄:“好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么。怎么会有人比得上诗仙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边吃樱桃边写,诶嘿=w=
那什么,pophischerry(
注1:《邹忌讽齐王纳谏》中,“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2:之前评论里有人提到过233全名叫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唉,不用怀疑,我直接复制的。这长度写在文里必然是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