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马捕头说的话,朗儿浑身一颤,更紧的蜷起身子,把脸贴在地面,不让人看清楚他面上的表情。
白琉璃轻轻的叹了口气,万物皆相生相克,得失平衡。灵气充沛的山脉确实能长出魍魉果,不过,概率亦非常的低,即使有,数目也不甚多,他在百里山就从未见过。可能夜黛生活的雪域恰巧就有吧,既然能生出冰莲,长出魍魉果亦不足为奇。
......
吃下魍魉果没过多久,朗儿身上的妖气突然消失殆尽。
木诺一惊讶的望着朗儿,忍不住叹道:“他身上的妖气竟是真的瞬间就消失了!”
“嗯。”马捕头对木诺一点了点头,随即低眸望向地上的朗儿,话锋一转,问道:“朗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朗儿缓缓的抬起头望向马捕头,少年已经恢复了原本清秀的模样,只是,面色苍白得异常厉害,他哆嗦着唇想说话,话未出口,泪却先淌满了面颊。
一边流泪,朗儿一边哽咽着问马捕头:“我阿母,之前,每一天,都是这么难受吗?”
不等马捕头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难怪阿母总是面色苍白,一副病弱的模样,原来如此。”
泪大颗大颗的从朗儿面上滑落,少年哭得不能自己,身上的疼加上心里的疼,几欲让他崩溃。
看着满面泪痕的朗儿,白琉璃的面上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由地在心里感慨,母亲真是一种奇怪又伟大的生物!
千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为何会被遗弃在百里山,现在想来,可能是他的父母,乃至整个种族,遭遇了极大的重创,如若不然,世间怎会有不爱惜自己孩子的母亲?
这么想,白琉璃的心里就释然了很多。
.......
木诺一走到趴在地上哭泣的朗儿跟前,轻声对他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你阿母为了你忍受了这么多痛苦,就更应该好好活着,若不然,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马捕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木诺一的话对朗儿说道:“生者对死者最大的安慰就是好好活着,连带着她的那一份!”
说完这番话,马捕头的眼圈蓦地微微有些发红,她不动声色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生生把眼睛里泛起的泪意逼了回去。
最终,朗儿听从了木诺一和马捕头说的话,在她们的帮助下压制住了体内的妖气,并且将内丹彻底的融合进体内。
他会连带着他阿母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体内的妖气被彻底压制住,见木诺一、马捕头、白琉璃欲离开,朗儿忽然跪在他们身前,哀求道:“木姑娘、马捕头,朗儿想学习捉妖,然后手刃残害林溪村村民的妖怪为阿母报仇!”
木诺一和马捕头尚未反应,白琉璃率先冷冷的说道:“你资质平庸,不适合修行,等到你手刃那只妖怪的时候,估计林溪村的村民都已经全部被害死了,所以,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处理吧。”
白琉璃的话直白得让木诺一和马捕头的面上不由地露出尴尬之色,木诺一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悄悄拽白琉璃的袖子,示意他好歹顾及一下小孩子的自尊心,说得委婉一点。
朗儿可能没想到白琉璃会这么直白、不客气的拒绝自己,面上露出受伤和委屈的表情。
他直直的望着木诺一和马捕头,不甘心的继续哀求道:“我能吃得了苦,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木姑娘,马捕头,求你们了!”
见朗儿面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木诺一刚想开口打圆场安慰一下朗儿,“耿直”的马捕头却抢在她前面认真的说道:“白公子说得话虽然直白,亦是事实,你资质平庸,与其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没有天赋的事情上,倒不如像你阿母说的那样,娶妻生子,做一个平凡快乐的人。”
白琉璃赶忙“补刀”:“你的资质太平庸了,人间虽然有句话叫什么,‘笨鸟先飞’,‘只要功夫下得深,铁杵也能磨成针’,但是,若是太笨了,就像鸡,物种决定了它的造化,它不管怎么练习飞翔,都不可能像苍鹰那样翱翔天际,还有那什么乌龟,天生速度慢,再怎么蹦跶也快不过......”
看着朗儿越来越愁云惨淡的脸色,“琉璃!”木诺一突然打断白琉璃的话,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他带进自己怀里。
白琉璃瞪着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木诺一,......他说错什么了吗?
叹了口气,马捕头低眸望向朗儿,接着说道:“朗儿,白公子做的比喻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确实是这么个理,你压根没有灵根,浪费时间修行只是枉然,即便是习武,你骨骼不佳,亦成不了气候,不过,你要是对习武感兴趣,我可以把你介绍到围香县的武馆,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
听了马捕头说的话,白琉璃小声的补充道:“他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无奈的看着自己怀里的白琉璃,再看看一脸严肃认真的马捕头,木诺一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哎.......
朗儿失落的垂下头,以前见阿母变身的时候甚是威武,他亦央求着阿母想要学习术法,那时阿母便告诉他,他没有灵根,不适宜修行,不如做个快乐平凡的人,一世顺遂。
看来,果然如此。
见朗儿垂着头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木诺一放开怀里的白琉璃,踱步到他身前,将他从地上扶起。
“朗儿。”木诺一欲言又止。师傅曾对她说过,捉妖不似普通的手艺,可以靠后天的努力来弥补,若是术法不精稍有不慎,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因此,这亦是白琉璃和马捕头极力反对朗儿学习捉妖的原因。
“你确实不适合学捉妖。”木诺一认真的对朗儿说道。
听了木诺一说的话,朗儿抬眸望向木诺一,面上突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说道:“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木姑娘,希望你早日手刃残害林溪村村民性命的妖,为大家,也为我阿母报仇。”
木诺一严肃的点头,郑重的允诺道:“我一定会的,你放心!”
朗儿:“谢谢。”
.......
林溪村的事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马捕头需要回衙门交差,所以木诺一决定和白琉璃继续留在阿婆家追查布阵的那只妖的踪迹。
傍晚的时候,木诺一抱着鸣宵剑坐在床上,瘪着小嘴,金豆豆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她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念诵召唤鸣宵剑的咒语,可是鸣宵剑就像“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哆嗦着唇,木诺一可怜巴巴的问白琉璃,“琉璃,你说我的剑是不是坏了?要不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琉璃探查了鸣宵剑好一会儿,确实是丝毫感应不到剑灵的存在,没有剑灵的鸣宵剑,若废铁一般。
他从木诺一手里取过鸣宵剑,握在手里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端详,许久后,才欲言又止的对木诺一道:“诺儿,你这把剑,该不会是一次性的吧?”用一次,剑灵就殁了?
听了白琉璃说的话,木诺一眼眶里的金豆豆终于止不住滚落下来,她啜泣着抽噎道:“肯定是我使用的方法不对,所以鸣宵剑才坏了。”
“这把剑是爹爹送给师傅的,师傅觉得它很配我,便又转赠给了我,要是被师傅和爹爹知道我把鸣宵剑弄坏了,尤其是爹爹,肯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木诺一越想越难过,一边抹眼泪,一边伤心的啜泣,“下云山的时候,我还梦想着以后带着鸣宵剑仗剑走天涯,这才哪到哪,剑就坏了!”
看木诺一越哭越伤心,白琉璃心疼坏了,他差点想释放身上的妖气欲试探鸣宵剑,幸好理智占了上风,没有做出冲动的事情。
蹲在笼子里隔岸观火的白兔用鼻子使劲嗅了嗅鸣宵剑,果然,之前凶煞的剑气,现在荡然无存。眼睛忍不住弯成月牙状,它默默的咧开三瓣嘴笑得一脸幸灾乐祸,以后这把剑再也威胁不到它的性命了,甚好!
白琉璃凝眸望着鸣宵剑沉思,虽然他也不知道鸣宵剑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但是,他亦不相信剑灵真的消逝。鸣宵剑灵爆发的灵力如此强势,亦定然有它的短处,应当是木诺一不得其道而已。
“诺儿”白琉璃倾身上前,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木诺一面上的泪痕,温柔的安慰她道:“应当是你不懂鸣宵剑的使用禁忌所至,器灵若非遭遇毁坏器身的重创,一般不会轻易消逝。”
“现今剑身尚好,或许剑灵只是休眠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蹙眉思索了一番,白琉璃向木诺一提议道:“诺儿可修书一封问问伯父鸣宵剑的具体禁忌,鸣宵剑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诺一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所以抽泣着应道:“也好。”
.......
掏出传话符,木诺一把鸣宵剑的具体情况告诉了自己的爹爹,秉着不浪费传话符的原则,亦一并问了白琉璃说的避天雷的法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