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二人身后,白琉璃不屑的在心里斥道,呸,不过一株尚不能化形的桃妖,居然敢称桃花仙,脸真是大!
望着云香县主的签文,木诺一若有所思的叹道:“这桃妖,占卜预测倒是有些道行。”
......
见云香县主求的签文不甚好,黄衫少女赶忙安慰她道:“有道是心诚则灵,香儿尚不知心意,胡乱求的签文自是不能做数的。”
云香县主扬起沮丧的小脸望向黄衫少女,怯怯的问她:“婉君姐姐说的当真?”
“嗯,自是当真。”黄衫少女肯定的道。
如此,云香县主面上的担忧之色才下去了些许。
......
......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晃眼便是一天,日子过得极快。
木诺一从起先的心急如焚,终于慢慢变得“淡定”起来。她努力的回忆师傅曾对她的教导,知道自己和白琉璃是误入了那只鬼设计的幻境,或者玄阵里面。
幻象里数月,现实中不过须臾,所以木诺一算了算,她和白琉璃待在幻象里的时间虽然已经过了近半月,但是现实中应当尚不到半个时辰。
无论是幻境还是玄阵,一定都有破解的方法,需要入境的人细心观察,心燥是没有用的,反而有可能误入歧途被困死在幻境里。
想明白了这点,木诺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认真的观察所处的境象,欲弄明白这只鬼逗留的原因,就要先“聆听”他的故事,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此才好对症下药。
见木诺一很快便能沉静下心来,白琉璃颇有些讶异,讶异的同时心里生出一缕欣慰,这小捉妖师造化尚可。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只鬼亦是可怜人,不过是连通了格桑花的力量,把他们引入了他的“溯回”而已。
......
木诺一与白琉璃在这片境象里兜兜转转,陪着云香县主习字,习刺绣.....
见着小县主穿着劲装在练舞场舞枪弄棒,在赛马场策马扬鞭时,木诺一被震惊了许久,然后由衷的感慨:“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只不过,云香县主似乎有了心事,时常会静静的坐着发呆,然后面颊上微微泛起红晕。
在某一个午后,小县主终于按奈不住,又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县主府......
出府以后,她走得极快,竟是直奔上回那处院落而去。
立在院墙外,云香县主四下张望,见无人,便轻车熟路的跃上了墙头。
不待木诺一与白琉璃一齐跃上院墙,便见站在墙头上的县主面色大变,她慌忙的飞身掠进院中。
待木诺一携着白琉璃一齐跃进院中时,亦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那个漂亮的少年,正被捆在院中的树上。
少年发丝凌乱,头偏着垂向一方,身上的月色长衫破败不堪。
泪水迅速在眸中氤氲,云香县主满面心疼的走向少年,伸出手,欲抚上少年的面庞,却堪堪停在半空。犹豫了许久,她终究是缩回了手,哽咽着声音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县主带着哭腔的声音含满了心疼。
许久后,似是有所感,少年合着的眸子慢慢睁开,他缓缓抬起头,待看清楚面前的人儿时,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面上漾出一抹抑制不住的惊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嘶哑着声音问道:“姑娘,你来了?”
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他却像是等了她很久的样子,小女孩温暖的笑容,就像照亮他的太阳,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抹阳光。
听到少年问你来了?一瞬间,云香县主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都止不住,她一边落泪一边点头。
见小女孩哭得伤心,少年慌了,他急忙道:“我没事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云香县主啜泣着道:“没事的话,你为什么会被绑在树上,脸色还那么的差。”
一边啜泣,她一边把树上的少年解了下来。
捆绑的绳子断开的瞬间,少年因为体力不支差点摔倒,好在小县主眼疾手快,把少年捞到了自己怀里搂住。
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低头,抬眸的瞬间,微妙的情愫便漾起在两人之间。
少年白皙的面颊泛起嫣红,小县主亦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色。
“唔~”少年突然蹙眉痛呼出声,小县主揽住他的时候触碰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撩开少年的袖子,云香县主心疼得又红了眼圈,哽咽道:“怎的伤得这么重?”
强忍着疼痛,少年摇头道:“我不疼的,你别哭了。”
云香县主经常因为翻墙,爬树掏鸟窝等原因让自己受伤,所以便时常随身携带着金疮药。
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她开始给少年上药。
刚抹上药的瞬间,“啊”,少年被痛得惊呼出声。
小县主俯身,用嘴对着他的伤口吹气,软软的道:“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小时候我经常皮,总是弄得一身伤,母亲每每为我上药的时候都会帮我吹吹。”
听了小县主的话,少年突然泪如雨下,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见少年哭得伤心,云香县主也慌了,她一边努力的帮少年吹伤口,一边心疼的问:“这么吹着,还是疼吗?”
突然,一粗犷的男声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竟敢混进潇湘馆的后院!”
云香县主与少年皆被惊得浑身一颤。
木诺一和云香县主一齐抬眸向来人望去,来人正是那日折了少年格桑花的壮硕男子。
男子走到云香县主面前站住,把云香县主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县主衣着华丽,面上浮起一抹不明的情绪。
见男子一直盯着云香县主看,少年一把将县主拽到自己身后护住,硬着脾气道:“这位姑娘不过见我可怜,故施以援手,请您不要为难她,让她离去。”
听见少年的话,男子冷笑道:“啧啧啧,我便知你这般姿色定是个招蜂引蝶的,果然还未开始接客便招来了这般贵客,当真是了不得。”
听了男子说的话,少年羞得脸红如血,嗫嚅道:“你,你,我只是因为娘亲病重,不得已才......”
见少年一副羞耻难堪的模样,男子大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既已签了卖身契,何种原因便不再重要,只需按照馆里的规矩,老老实实听话便可。”
听了男子的话,少年浑身战栗。
感受到少年的身体在颤抖,云香县主生气的对男子道:“即使这位公子已经卖身为奴,但是你也不当不问青红皂白便罚他。”
“我听闻公子是因为娘亲生病才不得已卖身,就算是卖进官家的奴婢小厮,也可定期回家探视,凤栖律法以孝为先,贵府这般实在不合规矩。”
云香县主到底是年岁小,不甚明白男子话里的意思,也没明白这潇湘馆是何种地方。
木诺一方才听男子说潇湘馆后院的时候,心里便猜到了大概,再听到他说接客时,心里便完全明白了。
毕竟她已是有经验的过来人。
见少年羞愤难当的模样,她不动声色的瞟了身旁的白琉璃一眼,眸子里是满满的怜惜之情。
突然收到木诺一递来的怜惜目光,白琉璃愣住,一脸迷茫......
见面前锦衣华服的小女孩满面愤慨,却是一副完全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样子,男子笑着好心的向她解释道:“姑娘,一看您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这潇湘馆呀,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您当真是眼光极好,这卉迟公子,是前段时间刚卖身进楼里的,还是个清倌。卉迟公子姿容绝色,日后定会是馆里的头牌,虽然他现在还未正式接客,但是只要姑娘愿意给银子,便随时可以让他陪您弹琴唱曲消遣作乐。”
少年死死的咬住嘴唇,浑身战栗,双眸鲜红一片,却愣是不肯再落下一滴眼泪,他满面屈辱的的表情里溢出一抹死一般的绝望。
听了男子说的话,云香县主震惊的愣在原地,潇湘馆,青楼,卉迟公子,清倌?她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
......
云香县主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潇湘馆后院,临走之前,她给男子留下一锭银子,让他对少年......卉迟公子好一些。
男子一边连连许诺,一边开心的收下银子。
看着云香县主离开的身影,少年绝望的眸光慢慢变得冰冷,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凄楚的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