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欣喜,徐知逸维持半扒着快艇边缘的姿势回了头。
岸边是到处来来回回游玩的人,在不停走动。但不难分辨出,其中有两个身影正在目的明确地往自己这边赶来。同样显而易见的,那是两个陌生的面孔。
然而,都不是徐知逸想见的人。
似乎是为了再次确认,忽略身边其他伙伴都在与后到的两个人说着话,继续专心盯着入口的方向。
“嗨,公子逸!还在看什么呢?”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徐知逸微愣着转头,看到的是两个刚刚坐在小船上的女孩。反应过来应该是迟到的两个人考虑到体力因素跟她们换了,虽然有些失落但仍然点头答道:“看水看风景啊。来,你们过来这边坐。”
收回视线,开始专心准备乘船。
这还是印象中第一次坐船,担心会不会有晕船的现象,徐知逸背微微偻着,双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嘴唇微微张开和鼻子一起吸气呼气。
一边告诉自己坐车都安然无恙,不需要担心会晕船呀;一边深呼吸,思索着万一真不舒服就太丢脸了,给自己打气。直到船速平稳起来都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情绪,吊着的一颗心总算舒缓下来了。
云山这次活动选的是集小湖、大池塘为一体的场所,湖边上的山上还有一条可供漂流用的水道。
徐知逸坐着快艇在水波荡漾的湖面上,感慨着大自然的美好与微风打在脸上的潮湿,静静思考。
自己参加了几次云山小队的活动,从一开始坐大巴车就是和卫钟翔一起,同个互助小组一起登山、走石子路、铺野餐垫吃东西;音乐会时自己临时遇到难题,也是他出面帮自己出谋划策;根据后来和一呼百应的聊天得知,自己能够参加少数派的聚会也是在卫钟翔的极力推荐下才有机会的。
那么,自己稍稍有点患得患失也是正常的吧……
看来这次人没来的影响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自嘲笑笑,徐知逸也掏出手机加入到拍风景拍合照留纪念的大军当中。并将拍到的一张快艇边漾起的白色水花与蓝色湖水并存的照片,设置成自己的头像。
先行到达的队员负责处理存包、预定钓鱼位置和租借漂流船以及防水袋。徐知逸跟着经验老到的拍拍陶姐学习如何打交道与处理人际,一起忙前跑后。
人齐后,按照事先分好的组别依次上漂流船,徐知逸、陶姐、一呼百应、雪糕与另外四名队员乘坐同一艘,位于队伍最后方的位置。
把手机放进防水袋,扎好口挂到脖子上,等待着开始。
趁着人齐都还没出发,一呼百应站起来大声地跟旁边的小伙伴确认:“负责出题的朋友都要记住了啊,一人一题,到了平缓处就开始。同一艘漂流船的帮忙记一下,答不上来的最后负责交接还东西,没有问题吧?”
“没有!当然没有!呼~”
听到这段话,徐知逸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艘船负责出题的是陶姐。转头看看笑容满面的陶姐,心里敲起了鼓,倒不是担心要还东西比较累,而是担心问题的方向与内容,回答错了总是丢脸也伤自尊的。
正想开口询问大概,雪糕便抢先开口说了出来:“出的题有什么范围啊,不然你问我一道天文科技的我肯定不会啊。”
这一问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一呼百应先是低声笑了笑,酝酿了片刻才回答:“大家都可以放心,问题是根据每个成员加入云山的先后顺序,以及参加过的活动内容来出的,只要有心就都可以回答出来。所有人全答对的话就是出题的伙伴负责还,大家伙可得卯足了劲回想以往的经历啊。”
“啊——祈祷问的一定是大事件,不然小细节还真的记不住都十多次了。”雪糕小声嘀咕着,又似醒悟般转头,“那小逸哥你的问题肯定最简单,之前只参加过三啊不,是两次活动呢。”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虽然这样想着,徐知逸还是给了雪糕一个安慰性质明显的微笑与点头。
漂流船一艘艘开始出发,很快就轮到了最末尾的这艘,装着或老神在在淡定状、或摩拳擦掌兴奋状的各位一起往下冲去。
伴随着兴奋与刺激的尖叫声漂过较为陡峭的区域,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些水,却丝毫不影响越来越高涨的兴致。到了平缓区,陶姐开始稳定音量开始称职的工作:“好,我开始问问题了,长话短说。按顺序,第一题问的是一呼百应,云山小队成立的日期和初始成员,最最开始的时候。”
大多数伙伴对这道题都有兴趣,跟着竖起耳朵。
“云山是去年六月三十号开始的,有我有你,有小明钟翔还有娇娇雪糕!”显然对此胸有成竹,一呼百应不假思索地把正确答案说了出来。
“对。第二题雪糕的,佳佳在参加为她准备的迎新音乐会时,我们给她的刁难任务是什么?”
“选三个人进行三百六十度的夸奖称赞,直到满意为止。”看着陶姐点了头,雪糕脸上扬起了少年人特有的小得意,“这个还是我出的呢,当然记得了。”
其他几个伙伴的回答也非常正确,除了徐知逸右手边的同伴把两次活动的时间记岔了,有些懊恼,而这丝紧张感当然也顺着问题一起传了过来。
“第七题小逸的,第一次参加登山活动时,午餐吃的自动加热盒饭是什么饭?问题由某人友情提供。”
“第一次吃的饭……饭,是榨菜肉丝和蒜蓉排骨。”来不及细想陶姐口中所说的友情提供是怎么回事,徐知逸将脑海深处不起眼的关于饭菜的记忆挖了出来,得到正确的点头后,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从两颊透出一丝薄红。
无论如何,在向自己右手边的小伙伴致以关切的问候之后,徐知逸愉快地跟着一呼百应前往钓鱼的大池塘。
池塘里用网箱分出了可供垂钓的区域,搭好的遮阳棚下,有一半是固定钓竿,另一边则都是空的。有看中位置的游客可以直接搬个小马扎坐下,只要按时还鱼竿让出位置即可。
一呼百应按照编号来到自己预定好的18号点,前一个垂钓的人刚刚准备离开,点着头就算打了招呼。瞥见对方桶里满满当当的战利品,随口搭话道:“老哥这个定点不错啊,鱼都很肥。”
“哪里哪里,也就一般,好好收竿啊记得。”
又互相寒暄两句,一呼百应大马金刀地坐下进行准备,顺便吩咐徐知逸自己去搬个小马扎过来,说是要教他怎么用钓鱼竿。
大致讲解了如何上饵、如何判断可能有鱼上钩、如何与水里的鱼进行拉锯战收线之后,一呼百应就将注意力完全收了回去,放在了浮标不远处的水面上。视线紧紧盯着,一动不动。
徐知逸跟着小心蜷坐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片刻后,一呼百应的竿上钩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无奈地看着它笑了笑,又放生回去了。
“这种小鱼是不能钓的,估计是从另一边漏过来的。”说完没有等到回答,一呼百应略新奇地回头,发现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了。
刚想感慨一句看着也不像一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的时候,就看到徐知逸拿着个小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应哥,来装鱼。”带着点点喘息。
“哈哈,傻小子。”一呼百应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示意将桶放到一边,“放那就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即将集合离去的时间。
拎着桶里一大一小的两条鱼,徐知逸心满意足。虽然都不是自己钓的,但刚刚单独钓的时候有鱼咬钩,只是自己技巧不好没有拉上来而已,光凭这点,就足够高兴好几天了。
当天回到宿舍的晚上,徐知逸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在危险的水里独自生存着。既要小心天敌对自己的威胁,也要留心突然出现的美味食物是可以吃的,还是包裹了危险的尖利金属物。直到有天不小心被网住了,在离开水太久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把自己小小的身躯拿了起来。
很奇怪的一个梦。
醒来后,徐知逸额角渗着薄汗,整个人也感觉有点鱼类表面的湿滑。将这归根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后,愉快地进行洗漱开始新的一天。
校运会的时间最终定在了去做义工的第二天,错开了时间。
徐知逸也在紧张地准备资料,查询去社区服务应该怎么做。网上的说法各异,但统一的一点都是要端正态度,用心去做。
在社区服务中心打电话来询问可以参加护送辅导幼儿活动、还是关爱老人时,徐知逸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家里老人去世得很早,但徐知逸脑海里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喜欢抱着自己举高高,外婆每次过来都会带上一大袋自己做的各式点心。对正在换牙被勒令戒甜的小徐知逸来说,外婆可就是心想事成神般的存在。
仔细问清楚地点,记下老人活动中心的地址,徐知逸放下了手机,脸上满是怀念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