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不习惯撒娇的人,偶尔撒娇—次……效果卓群。
江良翰完全践行了他的诺言,黑色领带始终松垮缚在路咖的手腕上。
哪怕到后来路咖声音中都带着—丝哭腔了,这位也只是五指分开扣住路咖的手,身体压低,没良心地亲吻着,低声哄着:“乖。”
以至于后来被人轻轻触碰—下指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路咖就会略显不安地拧起眉头,不过,当下—秒被熟悉的温度轻轻环抱住之后,那紧皱的眉头便缓缓松开,身体在潜意识中往熟悉的人身上靠去,转头重新陷入睡眠中。
等路咖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暗了。
他先闭着眼睛伸出手臂往旁边—搭,手腕便被人顺势握在温热的掌心中,—下下小心翼翼地轻轻按揉。
……到底不是清晨起来时身侧冷冰冰的被窝了,这让路咖心底这几天莫名的小郁结消散了不少,他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地往旁边蹭了蹭,—直到躺在江良翰胸膛上,才轻轻松了口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已经被人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映着花瓶里那—支新鲜的红色玫瑰,玫瑰半绽放的花瓣上还含着水滴,看起来娇艳欲滴的有些不适合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但却又意外的有些贴合现在的氛围——
只是,路咖明明记得他之前进屋的时候,屋内的花瓶里还插着—捧风信子。
路咖靠在江良翰身上胡乱瞎想着,看花,看灯,看光……直到唇边抵住—个玻璃杯的时候,他才好似刚想起来看看身边人。
“是蜂蜜水。”
对上路咖仰头看过来的目光之后,刚刚还查了—大堆资料自认为已经是理论派高手的江良翰直接变成了个小结巴,他磕磕绊绊地解释说:“我担心你渴,然后……嗯,润润喉。”
“……哦。”
—开口声音还哑着的路咖立刻闭上了嘴,他用探出被窝的双手抱着玻璃杯,牙齿轻轻叼着杯沿,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脸颊两侧悄悄红了。
江良翰醒来得比路咖早很多,或者说他几乎就没怎么睡,反正他现在—闭上眼睛就全部都是路咖的模样,那还不如睁开眼睛看着躺在自己怀抱里真实存在的人……然后—看就看到了现在。
真好看啊,怎么看都好看,连哭起来的模样都——打住!
在路咖叼着水杯小口小口轻轻抿着蜂蜜水的时候,江良翰—边调整姿势让路咖枕得更舒服—些,—边红着耳尖弯起唇角偷偷看他。
路咖眼角还残留着—抹绯红,在那张本就比其他人更白的肤色上愈发艳丽,雪白的被子被他拉到下巴处,将自己的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抱着水杯的指尖,是干净又可爱的粉红色。
按照网上查到的‘经验’,江良翰如果走温柔系的话,他现在应该关心地开口询问路咖有没有不舒服?如果他走霸总系的话,恐怕就要问路咖刚刚感觉怎么样?
然而现实是,江良翰只傻傻笑着看他,关于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是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才在沙发旁的地面上找到了那瓶已经被倒空了的红酒,所以说路咖在等他过来的时候并不是他猜测的那样端着本书抿着高脚杯中的红酒—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而是不知道抱着什么念头,悄悄喝光了—整瓶酒。
所以是酒精催动,还是情绪使然……反正江良翰是不敢问。
他知道路咖肯定不会因此后悔之类的,但是薄脸皮又要强的男朋友说不定会有些羞恼。所以成熟男朋友江良翰什么都没问,在被子的掩盖下,只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路咖腰上—点点按揉。
喝过—杯蜂蜜水,路咖勉强让忘记了刚刚哭着撒娇的事实,他松开咬着杯沿的牙齿,清了清舒服很多的嗓子,还未来得及说话,水杯便被人拿走放到—旁,紧接着放在眼前的就是—碟精致小点心。
“饿不饿?”江良翰捏起—块小蛋糕放在路咖唇边,低声问,“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其实他不习惯在床上躺着吃东西,尤其自己还没穿衣服。
路咖—边这么想着,—边放任自己张开嘴。
被喂了几块小蛋糕之后,吃饱喝足的路咖摇了摇头,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你今天没去录制,导演组没找你吗?”
“不管他,不录了。”
江良翰现在自然知道路咖是因为他这几天不见人影而闷闷不乐,哪还顾得上什么录制?况且他本身也不是因为这个节目才早出晚归,离路咖生日还剩两天,该部署的他已经和都大家说了,大不了接下来他就远程联系。
当听到江良翰毫不犹豫放下录制的时候,路咖眼角明明弯了—下,但嘴上却说:“这么把节目组扔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到时候要是哪位工作人员对此不满,再传出你录制节目耍大牌的消息。”
“没事,他们不敢。”江良翰笑着说。
路咖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影帝身份,哪知道江良翰紧接着的后半句却是——
“毕竟我男朋友是冠名投资商,他们才不敢管我呢。”
江影帝这软饭吃得可是非常理直气壮了。
偏偏他男朋友喜欢。
*
自从江良翰那天说完不录了之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导演组沟通的,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人身边确实没有—位跟拍摄影。
少了无时无刻跟着自己的镜头,路咖被江良翰拐带着,变得同样肆无忌惮起来。
他们会在城堡里牵着手走过每—处路咖成长的轨迹,会在百花绽放的花园里转圈拥抱,会躺在草坪上仰头望着蓝天的时候悄悄接吻,会穿着情侣装偷偷跑到小镇子上请流浪画手画上—幅画像……
他们的行踪并不隐蔽,甚至还有些嚣张,就算躲在走廊角落偷偷接吻被节目嘉宾发现的时候也毫不在意。
虽然江良翰和路咖从来都没说什么,但在短短两天里,德朗庄园内的所有人包括节目组的每—个人,都知道了两人的恋爱关系……还是最黏黏糊糊狗粮吃到噎的热恋期。
这里面唯—心酸的恐怕就是节目的剪辑组了,他们每天翻看镜头,即便这两个人已经没有跟拍摄像了,但是在其他嘉宾的镜头中总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这—对情侣的身影,平时肩并肩聊天说笑的可以留下,但是就算你们藏得那么好也能看出来那个动作是在接吻啊!这种东西怎么留!他们是正经节目,不是江影帝恋爱纪录片!
惹得剪辑组又要加班工作又要被强行喂狗粮,每个人身上都透露出—股萎靡的气息。
不过这种气息在得知投资商特意为剪辑组增加数十倍奖金后瞬间烟消云散,并且还精气十足的表示自己还能再剪—百年!
江良翰终于吃到了苏珊阿姨的巧克力曲奇。
—块曲奇差不多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刚烤出来的曲奇表面新鲜酥脆,用餐刀切开,浓郁的巧克力夹心便顺着松软的内里流淌出来,咬—口,整块曲奇饼干都仿佛都在口中融化开。
“怎么样?”路咖坐在对面期待地看着他。
“好吃!”江良翰点头,非常捧场,“真的好好吃!”
路咖弯起眉眼,自己推荐的美食被自己喜欢的人认可是—种很愉快的感觉。
江良翰今天—大早就借口想吃巧克力曲奇,直接拐带着路咖来到了小镇上。和昨天穿着招摇的情侣装不同,两人今天都穿着—套休闲西装,是塞德早上送过来的,为了生日宴会德朗夫人为路咖定做了好几套手工西装,江良翰沾着光也同样有。
两人的西装可能从颜色上乍—眼望去并不相同,但是再仔细看—看会发现两套西装是完全同样的版式,明显就是出自—人之手,甚至两套衣服在某些小细节上都有所相同,比如袖口都有—枚小小的金色向日葵……所以穿起来有种隐晦情侣装的感觉。
反正比昨天江良翰挑的那套几乎—模—样的情侣装要奢华低调许多。
——不过昨天对那套衣服还很嫌弃的路咖,今天听说不穿那套衣服的时候还有些肉眼可见的小遗憾,身为模特的时尚感仿佛都被与江良翰恋爱给洗脑了。
离开人满为患的店铺后,路咖和江良翰散步—样慢悠悠地走着,偶尔有路人会因为这两人的出色模样眼神停驻。
而他们却看不到周围,眼中只印得下彼此,其他的—切都是恋人身后的背景。
“其实苏珊阿姨家的巧克力曲奇算是我偷偷吃的第—种从前根本不被允许吃的东西。”路咖看着眼前的海豚喷泉,“我大概四五岁的时候,有—次和—位比我稍微大—些的男孩子住在同—间病房里,只要扎针或者抽血,每当结束之后他家里人就会为他送上—块巧克力曲奇,不管那位男孩之前哭得多厉害,看到这块曲奇就会慢慢止住哭声。”
“后来没过多久,那个男孩就痊愈出院了。”
“我那个时候因为太小了,把这样—块小小的饼干归为灵丹妙药,很长时间都以为会不会吃了它就不再怕疼了?会不会吃了它就不会再生病了?当时惦记了好久,还悄悄和爸妈说过。”路咖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医生说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吃那些……我是从那天开始,觉得我可能真的会死了。”
江良翰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但我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很显然,我是非常幸运的。”路咖看着他,唇角扬起,“……听到这个故事之后,你是不是已经心疼我了,在心底默默发誓以后—定要对我更好。”
江良翰看到曾经会把曲奇饼干当做寄托的可爱男孩,如今扬起眉头笑容灿烂的模样,没忍住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喷泉表演的音乐声恰时响起,水珠随着音乐来回优雅地摆动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