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沙城里,魏昭正与慕容雨坐在大帐里喝茶,自那日蛮戎军攻城大败已经过去三日,这三日里,仓沙军并未闲着。
“昨夜偷袭可有收获?”慕容雨问正安静喝茶思考的魏昭。
魏昭抬头看慕容雨,还是一身男装扮,但这几日,翠云似是看不过去她家姑娘一直一身青衣,给她做了合身的宝蓝镶金丝的外衫,让她看起来雌雄莫辨,更让人心生爱怜。
魏昭对着慕容雨微微一笑,笑容里带了些宠溺,随即摇摇头,“昨夜并未夜袭,攻城当日是为出其不易,第二日更是兵行险着,如今蛮戎军早已安排布防,攻防得当,此时再偷袭,已是得不偿失了。”
慕容雨好奇,“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呢?难不成真等着那蛮戎军粮草耗尽,自动退兵。”
魏昭看着慕容雨眼里全然毫不保留的信任,心里暖暖的,“蛮戎军已是强弩之末,若生出破釜沉舟之心,正面交锋我军将损失惨重,先等几天吧,我发往京都的战报必然已经得了回信,若我所料不错,父皇定会派兵来助,到时援军与我里应外合,必能将蛮戎军出大沧。”
慕容雨一边听一边拿手摸着下嘴唇,魏昭早就注意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手拿下来!”
“怎么了?”慕容雨挑眉。
“你那是什么动作,怎可如此随意。”魏昭有些无奈的责备。
“我什么动作?”慕容雨看魏昭一直看着自己的嘴唇,恍然大悟,“哦,你嫌我摸嘴唇,好嘛,不摸就是了,真是老古板。”慕容雨看着魏昭慢慢皱起来的眉头,声音慢慢低下去。
忽得她声音又高起来,“那皇上这次岂不是会怪罪你?”
魏昭看了一眼慕容雨,“要叫父皇,你是他儿媳妇。此次本就是我守城不利,本应受罚。”
慕容雨瘪瘪嘴,随即眼珠一转,“我有个破敌主意。”
魏昭现在不敢小看慕容雨的各种主意,闻言身子坐正了一些,“什么主意?”
慕容雨又不自觉摸了摸下嘴唇,换来魏昭一个瞪眼,赶紧正襟危坐,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我们啊,可以找一批山羊,嗯,浑身浇上油,挂上鞭炮,然后封上嘴巴,趁着夜色悄悄赶到蛮戎军附近,然后点燃鞭炮,趁着羊群大乱钻进蛮戎军营帐,放火箭,这样就算不能烧死那戎军,烧了他们的一些衣物营帐也是好的啊。”
慕容雨看着魏昭并未做声,又摸了摸鼻子,“额,这好像有些残忍,毕竟那是可爱的小羊。”
魏昭看着慕容雨皱皱鼻子的样子,觉得可爱的紧,他对着慕容雨展颜一笑,“羊死了,总比人死好的多。”
慕容雨第一次看到魏昭笑的那么灿烂,仿佛昙花一现,越是少见越是珍贵,顾不得其他,慕容雨立即靠近了魏昭,“王爷,你刚刚笑的好好看,再笑一个啦。”
魏昭看着依在他身边撒娇的慕容雨,摇头浅笑,“行了,坐好,我叫子枢他们进来商议你说这办法的可行性。”
慕容雨更是不依,嗓子带着撒娇,“不行不行,你再笑一个给我看。”
魏昭只觉得身边慕容雨粘人的紧,依着自己的身体虽隔着厚厚的衣服,却也软萌可欺,再配上她身上散发出的甜甜的味道,教人拒绝不了。
慕容雨只见魏昭努力板起脸,想训斥自己一二,却不知为什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坐好,乖。”
“哈哈,这还差不多。”慕容雨拍拍手,回身坐下,朝魏昭眨了眨眼睛,换来了一个嗔怪的表情。
拜慕容雨的狡猾主意所赐,蛮戎军遭遇了意料不到的攻击,原本巡哨的这两日不见仓沙军来袭,守夜时有些困倦,看到目视所及好多羊羊过来,顿时心中大喜,以为这是附近村里谁家牵到深山的羊出来了。
正准备召集人手去抓羊,就见不远处似有黑影,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羊群顿时受惊,疯了一般‘咩咩咩’朝着蛮戎军营地跑来。
蛮戎军听到鞭炮声,外帐军士大惊,此时也不用哨兵预警了,顿时开始防御,可已经有羊窜进了营地。
在外围等着的仓沙军纷纷点起火折子,点燃包着油布的箭,呼啦啦朝着鞭炮声处射去,顿时被点着的羊更如同疯了一般横冲直撞,整个蛮戎大营顿时大乱起来。
此时原本严阵以待的杨子摇出发了,他带着一伙骑兵趁火劫,将外围混乱的蛮戎军趁机收了脑袋。
待得回城,此次偷袭人竟只损失了不到二十名,杨子摇哈哈大笑,“我对王妃,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等刁钻战法,也只有王妃才想的出来。”
魏昭也是心中大慰,刚刚查探,此次竟将蛮戎外账烧了大半,今夜风势颇大,可谓‘天助我也’。
众人正高兴着,传令兵求见,一封代表十万火急的信件送到了魏昭手里,魏昭急忙开看下去,顿时站起来,“京都来旨,着扳沙、西河共两万精兵前来相助,明日一早即可与我军形成包围之势。”
与此同时,蛮戎王帐里,“什么,外帐被烧的七七八八,你们都是猪吗!”
喀查晚间正与勒雄商议粮草事宜,听到这里,猛的站起来,“此是当真?不是有哨兵?”
那传信兵也是一身窝囊,如此那般的说了一通,最后特别委屈,“弟兄们本想把那羊吃了以解心头之恨,却不想那羊烧的就剩个碳疙瘩……”
正说着,勒雄抄起手边铜碗就砸向了那传信兵,“滚!就知道吃吃吃!”看着那传信兵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他更是气的呼哧呼哧大喘气,“这帮子胆小鬼,竟用这等无耻计谋,我,我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真是气死我了啊啊啊。”
咖查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这真是,仓沙精兵强将都没破了的防卫,竟让一群羊破了,不过他顾不得生气了,双手抱拳对勒雄说,“王,撤兵吧,如今咱们只剩一半兵力,那些烧伤的儿郎们身上又加冻伤,若不及时回族里,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勒雄一拳拍在王座之上,“不,不行!从今天开始,哨兵,巡逻兵各加一倍,别说什么羊,就是一只鸡,一只兔子都不许放进营内,我就看看,这群奸诈卑鄙的仓沙军还有什么办法,再去找粮草,上次不是找了些?这次继续给我找,我就不信,我耗不死他!”
咖查见勒雄已经是怒火中烧,如同暴躁的大狮子,脑袋晃个不停,知道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索性应个‘是’,便先去往外账整顿军务了。
咖查想的明白,今日王怒气攻心,什么都听不进去,待明日王静下心来,再行劝说,这剩下的蛮戎好儿郎,一定要好好地回到蛮戎族。
可魏昭没有给他再次劝说的机会,次日一早,得到魏昭回应的扳沙,西河将军迅速靠近了仓沙,一声悠长的冲锋号响起,仓沙城门大开,黑压压的仓沙军倾巢而出,蛮戎彻底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状态。
胜利并没有让人等太久,蛮戎军粮草不足,接连遭袭,本就人心已散,如今见大沧如此多的兵马,强自抵抗了一会,就溃散而逃,一路奔袭,朝着蛮戎族而去,自有骑兵追杀而去。。
自蛮戎入侵以来,已经十多天,此次终于将蛮戎军出大沧,这场战役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
“凭什么,那西河与扳沙明明只在最后出了一把子力气,凭什么就要功劳平分,我们仓沙多少百姓遭难,多少士兵受伤,难道不应该得到更多抚恤吗?”慕容雨听了圣旨后,愤愤不平,待魏昭回将军府后宅后便与他抱不平。
魏昭摇摇头,“此次蛮戎入侵,我有失察之罪,这本是对我的……”说了两句他便说不下去了。
“是吧,你也觉得不对,是,你有失察之罪,有罪罚你就是了,或者革职,或者罚薪,为什么卡着百姓士兵的抚恤银子不给,这明明就是公私不分,他就是仗着蛮戎军退了,这一两年的不会再来是吗!”慕容雨越说越是气愤。
慕容雨看魏昭并不做声,知道此事圣旨以下,已成定局,不会再变,索性不说了,直接问,“那王爷算怎么办?”
魏昭斟酌一下,“我算暂缓王府建设,把这笔银子拿出来补贴给仓沙城外各处受此劫难的百姓,也给此次战死的士兵发抚恤银子。”
魏昭说完看向慕容雨,等待她的意见。
慕容雨倒是没意见,反正房子再大,住的还是那一两间房,她关心的另有其他,“那这些银子够吗?”
魏昭摇头,“我已经与子枢算了,还差一些,索性这些年我颇有些家资,也一并拿出来,渡此难关吧。”
慕容雨点头,“行,若是如此,我支持王爷。”
魏昭看慕容雨如此识大体,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梭,“如此,就是有些委屈你了。”